任老所說的這些,對於下面陸地上的人來說,是絕對禁止流傳的秘聞。然而秦風骨他們已經成功登上了神樹之巔,早晚都是要經歷武魂傳承這一關,所以任老現在跟他們說起,倒也不算破壞了規矩。
只不過任老的話到了這裡,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任憑秦風骨他們怎麼問,他都是但笑不語。
這樣又過了不久,畢烏的叫聲再次響起。
因爲有了之前兩次的經驗,這次的秦風骨倒是應對得很坦然,只是暗自催動命泉,體內真元流動,很快那種不適感就消散了下去。
然而浮生和任方沉可沒他這般修爲,只覺耳中畢烏的尖嘯陣陣,二人皆是雙手抱頭,面露痛苦之色。
還是任老在旁說了一句:“閉目,靜心,舌抵上齶,吸一吐三。意蘊丹田,神御靈臺。恪守本心,一切外邪就皆爲虛妄。”
聽到這話,任方沉和浮生二人有如醍醐灌頂,連忙依言照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地吐出,守得靈臺一點清明,二人緊皺着的眉頭也逐漸舒展開來。
見此,任老這才微微露出了一笑,只是任由任方沉和浮生二人在屋裡坐着,他則給秦風骨示意了一個眼神,然後便往外面的院子走去。
秦風骨跟了出去,來到院子裡,卻見任老背對着自己在那站着。剛上前走了兩步,秦風骨又忽地一下停住,臉上登時大變,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任老你……”
秦風骨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忽然只覺眼前一花,任老的身體似乎變得有些虛幻起來,時而伸長,時而拉寬。
同時秦風骨也感覺到腦袋裡面懵的一下,任老身上藍色光芒泛起,幻化成了一道巨大海潮的形象。
這讓秦風骨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茫茫闊海的漩渦之中,想要掙扎,卻又感到有心無力,冷汗登時涔涔流了出來。
這老頭兒到底想要幹嘛?!
秦風骨雖然有些震驚,卻也沒失了方寸。
他並沒有從任老的身上感到殺氣,只是任老身上那股強大的威壓,還是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下秦風骨連忙一咬牙,將自己的舌尖咬破了一個口子,一股鹹腥的味道充斥口中,那瞬間的一陣疼痛,讓他的神智猛然清醒了幾分。
“喝”的一聲,秦風骨身上金光大盛,一頂巨大的皇冠出現在他的頭頂上空,似真似幻,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無匹氣勢。
而此時,秦風骨眼中寒光一閃,他身上的氣勢也瞬間暴漲了幾分,那一層金光好似凝聚成了一把利劍,迎着任老的漩渦海潮衝刺過去。
金劍對海潮,一時難分勝負。
秦風骨緊緊咬着牙,眼中的寒意越來越盛,最後只見他身上的金光忽地一陣給外耀眼,然後瞬間又消散不見。而那金光消散的同時,秦風骨的身影也已經在原地消失,不知去了哪兒了。
任老“咦”了一聲,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忽地擡頭看向了上空,他笑了:“呵呵,秦風骨閣下好身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算是見識了。”
同時,秦風骨也從任老的上方飄然落下,先前那股凌厲霸道的氣勢也渾然消散於無形。
剛纔他二人只是運“勢”短兵交鋒了一下,任老的“勢”宏闊如海,氣吞八方,即便秦風骨拼盡全力,硬是從任老“勢”的包圍中衝破了一道缺口。
可事後任老依然氣定神閒,秦風骨則已經有些消耗疲憊,相形之下,彼此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
恐怕,這個任老的修爲,絕對要在五氣境之上!
秦風骨雖然對任老剛纔突然發起的試探感到有些不滿,但是對於一位長者,同時也是一位強者,秦風骨還是表現出了自己應有的尊重。
微微笑了笑,秦風骨道:“任老,您過獎了。只是晚輩年輕學淺,閣下二字是萬萬不敢當的。如果任老您不介意的話,就請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風骨也行。”態度比之剛纔,更顯恭敬了幾分。
年紀輕輕,能有如此修爲,沉穩還不自傲,倒也十分難得。任老心中暗暗稱讚一聲。
“也好,那我就叫你風骨吧。其實早在幾天前,我就已經收到了羅恆那小子的來信,得知了你的事情,所以剛纔纔想着試探一下,風骨可不要見怪啊。”任老呵呵笑道。
秦風骨搖了搖頭,其實他早該想到,自己當初救了任羅恆的事情,肯定早就已經傳到了天演村這裡。只要自己登上神樹之巔,任家的那幾位老祖宗早晚都會過來跟自己有所接觸的。
恐怕,任老根本就不是先前他所說的那般,只是閒來散步,才無意間在天演村入口處遇到了他們幾個的。
想了想,秦風骨還是問道:“任老,是不是天演村發生什麼事了?”
畢竟他們從登上神樹之巔,進入天演村之後,感覺這個村子裡就空蕩蕩的,除了任老之外也沒見到其他什麼人,這樣都不讓人起疑纔怪了。
聽到這話,任老的臉色沉了一下,然後示意秦風骨跟他出去。
秦風骨回頭看了一下,有些擔心還在屋裡的浮生和任方沉二人,卻聽任老說道:“不用擔心他們兩個,剛纔我給他二人傳了一段天心訣,等到有所領悟醒過神來,最少也是幾個時辰之後了。正好藉着這個時間,老朽想跟你說些事情。”
秦風骨點點頭,便隨着任老一同走出了院子。
二人一直往北走去,途中倒是路過了不少人家,但也一樣沒看到什麼人的身影。接着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段,來到了一個挺寬敞的圓形廣場前,秦風骨這纔看到了那廣場上竟然已經有着不少人。
大致掃了一眼,恐怕不下於四五百人的樣子,應該是天演村上的人都已經聚集到這裡來了。這當中全的是男人,看上去年紀最輕的也有着三四十歲,年紀長點兒的,五六十歲,白髮蒼蒼的都有。
任老似乎看出了秦風骨心中的疑惑,於是道:“你不用奇怪,想必你也已經看出來了,能夠留在這村子裡的人,都是下面那些人所謂的神使。其實神不神使的,我們這些人自己也清楚,說白了無非就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武修者罷了。”
秦風骨聽着倒是想問一句,一幫大老爺們常年住在一個村子裡,那也太奇怪了!難道這裡的武修就不用娶媳婦生孩子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隨即釋然,其實這天演村與其說是一個村子,倒不如說是一個修煉地來得適合些。即便在這裡有着一個什麼“神使”的身份,那也並不影響他們在下面正常的生活吧。
接着又聽任老繼續道:“風骨,你有沒有覺得這裡有什麼地方,是跟下面不同的?”
秦風骨愣了一下,有什麼不同?心想這鬼地方連個女人都沒有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不過這話秦風骨當然不會說出來,其實他明白任老問這個問題的意思,因爲他在剛登上神樹之巔的時候,也已經察覺到了。
“在這上面,那種壓抑的感覺好像減輕了很多。”秦風骨說話的時候,又暗中催動了一下體內的命泉,並沒有感覺到想在下面陸地上時,那種難以催動的感覺。
任老笑道:“正是如此,所以這也正是這個天演村存在的意義。咱們這個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偏偏就只有這麼一小塊地方,是可以修煉之所。而如果換在下面地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恐怕這裡的大多數人,甚至就連命泉都催動不了吧。”
秦風骨一聽,連忙贊同地點了點頭。
確實,他剛到這離恨島上的時候,就感覺這島上的環境特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壓制着他體內的命泉,根本就難以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如果不是後來在暗鷲村的時候,他突破到了五氣境的境界,恐怕他在下面能夠發揮出自己一半的實力就算是不錯的了。
看到秦風骨明白他的意思,任老又接着道:“咱們這個島上的環境特殊,尤其是針對我們武修來說,這五氣境,就是一道坎。五氣境之下,如果到了下面,實力只剩一二。即便是五氣境之上,到了下面,也不過能夠發揮出八成左右。”
聽到這話,秦風骨又不禁想到了一個事情,當時他在慶羊村葫蘆口救下任羅恆的時候,那十幾個身手不錯的蒙面殺手,會不會就是從這天演村下去的呢?
不過同時秦風骨還是有些莫名其妙,任老忽然把自己帶到這裡來,難道就只是爲了說這些事情,還是另有別的深意呢?
想了想,秦風骨決定直言道:“任老,您老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
任老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幾步,廣場外面有幾張石凳,任老坐了下去,然後示意秦風骨也到一旁坐下,這纔再次說道:“風骨,能問一下你是從何處而來的嗎?呵呵,千萬別跟我說什麼靈龍村,老朽雖然年紀大了,但也不糊塗。”
“這個……”秦風骨聽着大吃一驚,暗道這老頭兒是知道什麼了,還是故意在這兒詐自己呢?
對此他也不敢確定,這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任老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慈祥地笑道:“呵呵,你不用緊張,如果你不願意說,老朽也不會逼你的。再給你說個事情吧,咱們天演村上雖然適合修煉,但奇怪的是,這裡卻無法生育出後代,而且新生的嬰兒,也根本不可能從下面地上帶上這兒來,因爲身體根本就支撐不了。”
說着,任老意味深長地看了秦風骨一眼,繼續道:“所以說,你現在所看到在場的這些人,他們都是跟你一樣,通過了神樹之巔的挑戰,這才傳承了武魂,激活了命泉的人。可是……這些人裡面,包括老夫在內,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下面的時候,就已經擁有着五氣境修爲的。”
“啊……”秦風骨不由驚呼了一聲,真想伸手拍自己腦門幾下。
當時他在救任羅恆的時候,發現對手竟然是個五氣境初期的高手,於是也就想當然地認爲,這個島上必定還是有着一些武修高手存在的。
可是他卻不曾想,因爲島上特殊環境的限制,生活在下面的人根本就無法煉出命泉,更不可能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秒殺一名五氣境初期高手的實力。
秦風骨還一直想着隱藏自己是從外界無意間到這個島上而來的事情,卻又怎麼料到,因爲自己的一時大意,恐怕他早就已經成爲了別人懷疑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