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帶着他們再繼續往前走了一段,秦風骨這才發現,這周圍的濃霧散去之後,他們腳下踩在的,豁然就是真真實實的土地。那土地上面甚至還有青草,野花,甚至在那幾間房屋的不遠處,還有人開墾出了一塊農田的樣子,裡面種着一些蔬菜瓜果。
而且最讓秦風骨有些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在這神樹之巔上,竟然還有着一小片樹林的存在。那片樹林就在幾間房屋的後面,似乎是人爲栽種的,不過樹木倒是長得挺好,茁壯而茂盛。
“這些樹,都是老一輩的人們種下的,一人一棵,後來時間久了,就這麼漸漸地有了這麼一片小樹林的規模。”任老如此解釋道。
進入村子裡面,整個村子裡靜悄悄的,幾乎都沒有看到什麼人影。
任老帶着他們三個到了前面一間挺大的院子裡面,院子裡種了一棵果樹,只是那種果子秦風骨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也叫不出名字。
任老伸手虛空一摘,便將一個深紫色的果子隔空抓在了手中,然後給三人各自丟了過去。
“嘗一嘗吧,這是神樹之巔上特有的極樂果,下面陸地上是不可能吃得到的。”
秦風骨將那果子拿起,只覺得這果子的形狀桃不似桃,梨也不似梨,表面一層晶瑩剔透的薄薄的皮,裡面則是紫色的果肉。將那果皮輕輕撕開,頓時只覺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撲面而來,讓人不覺食指大動。
一口咬去,只覺味美爽口,果香四溢。
“這、這是仙果吧,世上絕對沒有這麼好吃的果子。”浮生兩眼瞪着,跟任方沉一樣完全一副陶醉的模樣說道。
秦風骨覺着他的樣子有些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極樂果確實有着不凡之處,至少在他咬了一口入腹的時候,就感覺腹中緩緩騰起一股熱流,那是一股非常精純的能量,讓人感覺四肢百骸瞬時舒暢不已。
“任老,剛纔我們進村裡來,怎麼沒見到什麼人呢?”秦風骨忽然問道。
任老擡眼看了看他,笑道:“他們啊,可能都忙着各自的修煉去了吧,再過些時候,你們就可以見到了。”
說着已經進入了房中,示意三人隨意坐下。
這屋子裡的佈置擺設非常的簡單,除了幾張桌椅書櫃,幾乎再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如果不是確定這裡確實是在神樹之巔的天演村上,恐怕三人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來錯地方了。
就算是在下面陸地上最爲底層的人家,也不會像這屋子裡這麼簡單的吧。更何況,眼前這位任老,還是天演村三方主持之一,堂堂千年世家任家的人,這樣的住處也未免顯得太過寒酸了一些。
任方沉四下打量了一圈,眉頭有些微微皺起,顯然眼前所見的景象,跟他原本所想象的完全不太一樣。
“老祖宗,我去給你們泡一壺茶來。”眼看這屋子裡也沒什麼下人,任方沉身爲任老的後輩,如果他不動手,難道還能讓這位老祖宗親自給他們端茶送水不成?
任老微一頷首,也不多說什麼。
這房間裡的佈置十分簡單,什麼東西放在哪兒,任方沉根本就是一目瞭然。
而秦風骨在進入任老這間房間之後,開始也跟浮生和任方沉他們二人一樣,先是感到有些驚訝。可緊接着,秦風骨的這份驚訝就逐漸轉變爲震撼,繼而最後流露出了幾分敬仰之色。
這看似簡單的佈置,竟隱然間暗中契合着某種玄妙的規律,倒是有些大道入簡,返璞歸真的感覺。
秦風骨心緒上的轉變,身旁的任老則暗暗看在了眼裡。笑了笑,任老對在座的秦風骨和浮生二人道:“兩位年輕人,你們又是來自於那個村子啊?”
“回、回老祖宗……”浮生也是跟任方沉一樣的叫法,畢竟他是任羅恆的義子,這麼稱呼也沒錯。只是有些顯得慌忙道:“晚輩浮生,來自落陽村,是、是現任任家家主任羅恆的義子。”
“任羅恆那小子收了你爲義子?”任老的臉上稍稍露出了一絲驚訝,轉而很快就又顯得頗爲高興地道:“那小子的陽光倒是不錯,你這孩子的確是個好苗子,好好培養一番,今後必成大器。”
浮生頓時靦腆一笑。
接着任老又看向了秦風骨,秦風骨笑了笑,道:“晚輩秦風骨。”他這次沒有再說自己是從靈龍村,或者說是從落陽村而來。
因爲這個任老給他的感覺有些奇怪,身上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氣息,可是輕描淡寫之間,卻好像能夠把一個人完全給看透了一樣。秦風骨可沒把握能夠在他面前把謊話說得圓滿,所以能不說的,就儘量少說爲妙。
任老聽着嗯了一聲,對於秦風骨的來歷也沒有再追問,只是道:“此番你們三人只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完成了神樹之巔的挑戰,這事恐怕這裡完全沒有人能夠想到。你們現在也沒有接引人,那麼老夫就暫且當一下你們的接引人吧,來到這神樹之巔上需要注意一些什麼事項,還有你們想要知道些什麼,都可以向老夫問問無妨。”
秦風骨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他們在六十幾節的時候,那個襲擊了他們,最後自爆身亡的怪人。便道:“任老,其實我們在上來的時候,確實遇到了一件怪事,在途中我們遭到了一個怪人的襲擊,最後他自爆身亡了,不知道任老知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人?”
聞言,任老的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劃過了一道讓人不易察覺的異色。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有這等事?那人什麼樣的?”
接着秦風骨便將當時他們的經歷,還有那個怪人的模樣大致描述了一下。
只見任老的臉色開始有些凝重,默然了片刻,最後才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那人我知道,說起來,他們原先也是跟你我一樣,都是成功登上這神樹之巔的挑戰者。只不過……”
任老的神情變得有些黯然,語氣也沉重了幾分:“在登上神樹之巔後,要想成爲天演村的一員,還必須得接受一個儀式。成功者,自然就能夠成爲我們當中的一員。而如果一旦失敗,就很有可能會成爲他們那樣的墮落者……”
任老所說的儀式,秦風骨之前也曾聽人說過幾次,說是登上了神樹頂峰,還得經過一次考覈,才能夠真正成爲天演村的一員,也就是所謂的神使。
而這個考覈,就是爲了驗證一下一個人是否擁有能夠成爲一名真正的武修的資格。
任老說到這個事情的時候,還不由多感慨了幾句,說到了一件秘聞,一件秦風骨和浮生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秘聞。
雖然每次神樹節能夠成功登頂的人數不多,但基本上每次也都維持在三五個的人數之間。然而這三五個人裡面,又能夠通過最後的一關考覈,真正擁有成爲一名武修資格的機率,卻是低之又低。
任老說的那個秘聞,就關係到秦風骨所認識的兩個人,一個是任家的現任家主任羅恆,還有一個,卻是秦風骨事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杜簡秋。
“任老,你剛纔說的是……杜簡秋?來自靈龍村的杜簡秋?”秦風骨和浮生二人聽到任老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皆是一臉的震驚。
任老點了點頭,看到二人這副驚訝的表情,也猜到了他們估計是跟這個杜簡秋是相識的。笑了笑,又道:“這個姓杜的小子,當年跟我們任家的任羅恆那小子關係還算不錯,兩人都是花了四天多的時間,一起登上的神樹之巔……”
那是在二十三年前的時候,任老的時間記得很清楚。
當時的杜簡秋和任羅恆都還很年輕,也才二十出頭而已。其實杜簡秋之前一直跟秦風骨說他年輕的時候曾遊歷島上各地,就是爲了參加神樹節挑戰而進行的歷練。
也是在那個時候,杜簡秋和任羅恆相識,最後還發展成了不錯的友誼。
其實當年他們那一批登上神樹之巔的人,總共有六個。杜簡秋和任羅恆雖然是最早到達的,可是在最後一關考覈的時候,這兩個難兄難弟都是一樣的失敗了。
當時二人是何等的可惜和懊惱,這事自不用說。
只不過,杜簡秋和任羅恆二人還算幸運的了,因爲當年的那六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通過了考覈,剩下的五個全部是失敗。
而當中更是有三人,在考覈的過程當中,忽然發生了意外,他們就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樣,忽然陷入了癲狂之中。
要知道,這最後一關的儀式,也是伴隨着一定的兇險的。而這些忽然癲狂了的人,就是因爲本身心智不堅,或者是意志薄弱,這纔沒有能夠捱過這最後一關的儀式,成爲了一名墮落者。
“任老,這最後的儀式,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會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呢?”秦風骨忍不住問道。
任老看了看他,頓了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所謂最後的儀式,也就是驗證一個人是否能夠踏入武道的過程,我們把它叫做——武魂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