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蔣釗面露沉思，宋何緩緩說道：“從羊角縣和咱們縣這兩起案件的區別來看，他正在摸索如何才能夠在作案後還不被發現。”
“而他之所以會拿走電殺案死者的所有錢，是因爲那種電擊傷不可能是死者自己造成的，所以必定會引起警方重視。”
“因此他覺得反正會被警方通緝，不如干脆儘可能的擴大收穫。”
蔣釗對於宋何這種推測手段還不是很適應，不過卻沒有出言反駁，而是問道：“宋顧問，如果他再次作案且沒有被發現的話？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做過的案子？”
宋何說道：“猝死事件每年都會發生，如果沒有查到明顯的謀殺案特徵的話，警方是不會立案的。”
“並且以當年的法醫水平和刑偵手段，再加上死者家屬心理上對於屍檢的抗拒，都會導致查不出死者的真實死因，更別說追索兇手了。”
“不過從死者身上查不出東西，不代表從別的地方查不到。”
宋何說着一邊數着指頭一邊說道：“首先，方便他作案的地方首選依舊是賓館。因爲當時的大環境允許陌生人拼房入住，城市之間資訊又不發達，咱們這裡發生的命案，換個鄉鎮都不會有人知道。”
“其次，他篩選目標有着自己的標準，目標攜帶大量金錢是必須的，否則他可能不光沒有足夠的收穫，拿得多了被警方察覺的概率也會增大。”
“同時，能幫我們篩查下一起案子位置的，還有他的心理安全距離，也就是他在做了一個案子之後，逃到哪裡纔會安下心來再次作案。”
“我們暫定他來自修城，而從鐵路幹線上看，修城和開城之間相隔一座城市，開城和谷城同樣也相隔一座城市，所以下一個案子，大概率會在……”
蔣釗瞬間答道：“康城或者荔城！”
“蔣隊別急，我還沒說完。”宋何笑了笑道：“一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在前面幾個案子中不可避免的會犯一些錯誤。”
“所以他會針對一些容易犯錯的手段進行修改，改進自己的作案手法，最終形成自己獨特的個人作案特徵。”
“就比如羊角縣案子的腳步聲和作案時間，在咱們縣就變成了不易出聲的布鞋和凌晨兩點作案。”
“因此，只要總結出作案特徵，就一定能查到線索……”
“宋顧問，等等！”蔣釗見宋何還有說下去的趨勢，連忙打斷道：“總結作案特徵這個任務，交給我手下的警員們怎麼樣？”
宋何看出來了蔣釗的心思，欣然應允道：“那太好了，正巧我腦子也有點乏了，再分析下去恐怕會出錯。”
說罷宋何就坐回座位，長長的出了口氣，做了個放鬆休息的模樣。
蔣釗是個明眼人，自然看出宋何是在成人之美，便承情的點了點頭，開始安排手下警員討論嫌犯的作案特徵。
十分鐘後，蔣釗的手下警員就總結出了作案特徵，不過在把總結交到蔣釗手中後，一衆警員紛紛看着宋何，一臉等待評價的表情。
宋何與蔣釗一看，哪還不知道這些警員的心思，不由相視一笑。
蔣釗也不含糊，站到講臺把總結公之於衆，見宋何點了點頭便要再次指派警員去外地調查。
“蔣隊慢着！”
宋何連忙阻止道：“康城和荔城加起來十六個縣，這要是調查完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不如這部分工作交給我們？”
正等着隊長點名的一衆警員頓時一愣，心想一個刑警隊都不怎麼夠用，你們四個人得怎麼查，速度才能快過一隊人？
蔣釗也是滿心好奇宋何能怎麼查，又想着自己確實需要留下點人手應對週轉，便點點頭道：“宋顧問願意幫忙是再好不過了，可是你們打算怎麼查？”
“蔣隊等着就好。”宋何神秘的笑了笑，看向馬學先道：“學先，發動技能吧。”
技能？
什麼技能？
正準備聯繫戰友的馬學先聞言一滯，然後硬着頭皮站起來衝蔣釗欠了欠身，在十來雙滿是探尋的目光中，拿着手機走出了辦公室。
半小時後馬學先回到會議室，按着宋何的囑咐朗聲說道：“今晚就有消息了，我讓我的線人們先收集三十年前賓館的信息，然後再查這些賓館當年有沒有死過人。”
“如果有的話他們還會順便查一查死者的信息，不過詳細消息可能要明早才能傳過來。”
馬學先剛剛收到宋何的暗示，讓他全力聯繫康城和荔城的戰友協助調查。
不過蔣釗等人卻不知道內情，不由得對在康城和荔城都有線人的馬學先刮目相看。
而也有腦子快的，很快想到了宋何曾說私下調查過開城，昶興化肥廠就是私下調查查出來的，如果這也是馬學先的線人查出來的話……
幾乎瞬間，馬學先在唐縣警員心目中的形象就變得神秘莫測了起來，頗有點特務頭子的味道。
始終旁聽的劉林俊見氣氛有些冷場，笑道：“果然能進援助小組的人都不簡單，馬警官也是有絕活的人吶。就是不知道吳警官負責什麼工作？”
“劉局您可悠着點，別把他們誇壞了。”周凱打趣一句捧了劉林俊的場，開口道：“吳雪蕊警官負責調取和篩查各種系統內的信息，包括銀行系統、通訊系統、醫療系統等等各種官方系統。”
劉林俊對同出於武警的周凱也很有好感，感興趣的問道：“具體調取和篩查這些系統中的信息，是不是有什麼訣竅呢？方便講講嗎？”
“哪有什麼不方便的。”面對這種偵查技術的交流，周凱自然不會拒絕，便衝吳雪蕊點了點頭。
吳雪蕊落落大方道：“咱們警局系統如今對接的系統很多，就比方說今天討論的案子是發生在上個月，單單酒店的身份登記系統就能幫我們鎖定兇手。”
“交通監控系統能幫我們查到嫌犯的去向，客運系統的購票記錄……”
吳雪蕊由淺及深地講述了各種系統信息在案件偵破中的應用，不知不覺間竟幫助劉林俊和蔣釗樹立並堅定了打造本地監控系統的決心。
當黃昏降臨，前往修城調查的小隊終於發來抵達修城的消息，同時他們也準備開始連夜調查。
劉林俊估算時間，感覺當天的調查很難再有新的進展，便宣佈結束討論，並安排董蕭陪着宋何等人在縣裡逛逛。
然而當宋何等人離開後，他忽然有些恍惚：這起懸了三十年的案子，竟在一天內就有這麼大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