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兩名警員走進一個家電維修鋪面,來到了正在維修一臺洗衣機的朱衛國面前,乾脆地問道:“你好,是朱衛國嗎?”
朱衛國擡起頭,看清來人後點頭道:“我是,警官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一名警官拿出一張紙道:“你好,現在有一起傷人案件需要你協助調查,麻煩和我們走一趟。”
朱衛國站起身,先是仔細看了看警員手中的紙,才點頭道:“行,你們稍等會,我去換身衣服。”
很快,朱衛國收拾停當,關了店門搭乘警車來到了修城警局。
而當他坐在審訊室中的時候,心中已經平靜下來,盤算着該怎麼應對稍後的詢問。
不一會,兩名年輕警員走了進來,一名面帶微笑,身材勻稱,另一名黑臉嚴肅,精幹利索。
兩名警員坐在了朱衛國對面,面帶微笑的警員語氣舒緩:“我們是開城羊角縣的警員,現在想和你覈實幾件事情。”
“哦,好。”朱衛國回憶了一下,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面帶微笑的警員自然是宋何,他觀察着朱衛國的表情,餘光看到身邊的周凱已經攤開紙筆準備記錄,向朱衛國問道:“你叫朱衛國對嗎?”
朱衛國點頭:“對,我是。”
宋何接着問道:“開城去過嗎?”
朱衛國搖了搖頭,剛想說沒有,就聽宋何笑着補充道:“想好再回答,你也是有過前科的人,知道咱們的政策,坦白和抗拒可是兩種結果。”
朱衛國頓時猶豫了一下,眼珠轉動一下才說道:“記不大清了,好像去過。”
宋何眉頭微皺:“去過就是去過,沒去過就是沒去過,哪有什麼好像。再問你一遍,到底去過開城沒有?”
朱衛國連眨好幾下眼睛,點頭道:“去過。”
宋何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什麼時候去過?”
朱衛國思索片刻道:“真的記不大清楚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宋何聞言拿出一張照片:“羊角賓館,有印象嗎?那裡三十年前發生過一起電擊搶劫案。”
朱衛國仔細看了看宋何手中的照片,那是一個三層樓建築,樓梯外牆上“羊角賓館”四個紅漆清晰無比。
“有印象。”朱衛國喉結滾動一下,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掉,忽然看到宋何腳邊有一個敞口的紙盒。
紙盒中有一些雜物,最顯眼的是一個封在透明塑膠袋中的短筒狀物體。
朱衛國眼角一跳,面上不動聲色,雙腳卻控制不住的往回收了收。
宋何將朱衛國的表情動作盡收眼底,趁熱打鐵的拿起裝着短筒狀物體的塑膠袋問道:“認識這個嗎?想清楚再說,上面的指紋我們當時就提取出來了,是不是撒謊一比對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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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衛國只覺得胸口有些閥門,歪頭靠在椅背上,沉默片刻,終於抵不住宋何的逼視,開口道:“這個是我做的。”
宋何迅速問道:“用來做什麼的?”
朱衛國索性不再抵抗:“電人的,把人電暈好偷錢嘛。可是他醒了,我就跳窗子跑了。”
宋何點點頭,放下電擊器,拿出一張肖像畫展示給朱衛國,問道:“這是根據賓館工作人員的描述畫的,你仔細看看,是你嗎?”
朱衛國看了看答道:“是我。”
宋何放下肖像,拿出一張足跡報告問道:“當時你穿的鞋子是什麼鞋子?身高體重是多少?”
朱衛國一一說了,宋何點頭道:“把你在羊角賓館的作案經過說一遍。”
“當時……”
一個小時後,宋何與周凱讓朱衛國在筆錄等文件上簽字後,離開了審訊室。
就在朱衛國以爲警員會把自己從審訊椅上放出來的時候,又有兩名警員走進了審訊室,直接坐在他面前。
依舊是一名警員準備做筆錄,一名警員詢問。
只見負責詢問的警員寬臉盤,棕皮膚,坐在那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淺色的包公。
不是蔣釗又是誰!
至見蔣釗繃着臉道:“你好,我是谷城唐縣警局的警員,現在需要問你幾個問題,請配合。”
朱衛國經過宋何一個小時的高強度問詢,已是精神疲憊不堪,兩個呼吸後才反應過來蔣釗說的是什麼。
谷城?
唐縣!
朱衛國一個激靈,登時後背冒汗,眼看着蔣釗拿出一張肖像畫問道:“這是你嗎?”
朱衛國看着蔣釗手中的畫像,發覺與方纔宋何展示的肖像畫一模一樣,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感覺,舔了舔嘴脣道:“這不是羊角縣賓館提供的畫像嗎?”
蔣釗冷聲道:“我們從來沒有說這是羊角賓館工作人提供的畫像。恰恰相反,這其實是唐縣賓館工作人員提供的畫像。”
“另外,羊角縣的足跡鑑定結果,與唐縣一起殺人案的足跡鑑定結果完全一致,證明案犯是同一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朱衛國瞠目結舌的看着蔣釗,可在蔣釗極具壓迫力的目光下,抵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們替你說?你也清楚,這是兩種結果。”
朱衛國不堪重負的仰了仰頭,又把頭深深的低下,再次擡起時已是一臉放棄的表情,緊接着就頹然道:“唐縣的案子是我乾的……”
審訊室外,顧力即便隔着單面鏡,依舊能感受到朱衛國承受的巨大壓力,讚道:“小宋,你這手段可以啊,看來以後得多交流交流。”
“力哥有事就招呼,都是自家兄弟。”
宋何此時也是鬆了口氣,畢竟這一番審訊如果不能見效的話,給朱衛國定罪就會困難重重。
顧力笑笑,好奇的問道:“說說,你怎麼想出來這個法子?”
宋何看着審訊室中蔣釗不給朱衛國絲毫喘息之機的詢問,放心的點點頭,解釋道:“在不可逃避的懲罰來臨時,避重就輕是每個人必然會作出的選擇。”
“這個朱衛國做了那麼多案子,只有開城羊角縣的案子沒有造成嚴重後果,所以懲罰就不會太重。”
“而我們扮作羊角縣的警員,就是爲了讓他放鬆警惕。況且他在作案後飛速逃離,一定不會知道案件的詳細調查過程,也就不知道咱們掌握了哪些證據。”
“這樣一來,只要我把電殺案的證據混進羊角縣搶劫案中,進行相關確認求證,他在認了羊角縣搶劫案的罪之後,也就等於認了電殺案。”
“好!”顧力點頭道:“這些證據看起來是一根繩子,其實卻是兩根。到頭來他就是想掙脫,也沒機會了!看來你對搞崩嫌犯的心理防線有研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