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講臺上的宋何頗有些無奈,只能儘可能多的截取劫匪持槍手的特寫照片,並指着這些照片解釋道:“白麻手套結實耐用,使用者多爲各種工人,人員基數極大。”
“因此,爲了能夠適應各種手型,造價低廉的白麻手套僅在手腕部位做了彈性鬆緊處理,其餘部位則一律做得十分寬大結實。”
“我知道這幾張特寫很難分辨,但是如果你們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三名從犯持槍的手,相對而言比主謀持槍的手要更加厚實和粗壯。”
一衆警員聞言連忙仔細觀察那幾張特寫,努力片刻終於發現,同樣的槍支在三名從犯的手中,要比在主犯手中的槍支顯得小巧袖珍一絲!
然而除此以外,他們實在看不出這幾張特寫還能透露出什麼信息,不由紛紛茫然的看向宋何。
看着衆人不解中帶着幾分無辜的眼神,宋何心中無奈,因爲他雖然能憑藉超人一等的視力和分解重構能力來分析這些圖片,卻沒辦法把這些能力分享給別人。
思忖片刻,宋何組織了下語言仔細解釋道:“重體力工種專用的白麻手套除了廉價易得以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比一般的白手套厚實。”
“你們看主犯手上的槍,因爲選用的是後座力較小的毛國制式手槍,所以手槍不會太大,導致手槍扳機和護圈之間的間隙就比較小。”
“而他帶着手套的手指雖然能放進這個間隙,卻顯得有些過於厚實了。而那三名從犯的手型,卻都比主謀的手更寬厚,所以他們戴着白麻手套的手指就更粗了。”
“這種情況下,選用白麻手套明顯會影響操控手槍。以主犯表現出來的性格,是不可能會出這種紕漏的。因此,準備手槍和手套的人就不可能是同一人。”
衆警員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紛紛再次記錄起來。
同樣動筆的張克軍敬佩宋何的同時也頗有些臉紅,一邊做着記錄,一邊下定決心要狠抓手下警員的業務能力。
“同理。”衆人停筆時,宋何的聲音再次響起:“從手型和使用槍支的熟練程度來看,準備槍支的必然是主謀,那麼準備手套的就是三名從犯中的一人。”
“而一個人在選擇一樣比較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選擇自己用慣了的東西。選白麻手套而不是其他種類的手套,那就說明準備手套的人用慣了白麻手套。”
“同時三名從犯的體型相差較大,可是厚實粗壯的手型和手腕卻沒什麼差別。再結合下意識選擇白麻手套的事實,就說明他們曾從事過長時間的重體力勞動。”
“到這裡,三名從犯作案前所從事的工作就有了大致的範圍。可是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主謀和三名從犯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一直認真聽着的張克軍抓住了機會,立即開口答道:“他們是同鄉!根據口供中的描述,這些人都是南省口音。”
“沒錯。”宋何點頭繼續道:“在案發後的走訪調查中,當時的前輩們曾經走訪了整個月城,卻並沒有發覺與嫌疑人類似的人員。”
“這就說明他們其實並沒有在月城過多露面,而考慮當時前輩的走訪調查程度,我支持當初前輩們得出的嫌疑人專程跑來月城異地作案這一結論。”
“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選擇月城,但是一般劫匪在完成搶劫之後,要麼衣錦還鄉,要麼遠遁他方,而其中選擇後者的人會多一些。”
“至於這四名劫匪,從性格來看,主謀毫無疑問會選擇遠遁他方。而那三名從犯,因爲對主謀的畏懼心理,身爲成年人的他們很有可能會作出相反的選擇,也就是回老家。”
“而第一個回老家的人,必然會是這個性格莽撞的從犯。”
見宋何的手指再次落在那名微胖劫匪身上,衆警員瞬間回憶起了宋何所側寫的微胖劫匪所有相關特徵。
而就在他們仔細回憶的時候,宋何已經用他沙啞的嗓音開始總結:“左利手,收入低微,曾從事重體力勞動,與四名同鄉在十九年前案發時間段離鄉。”
“後短暫潛逃,接着攜鉅款回鄉,因性格原因會在消費上不甚節制。這樣的人,會因爲殺人和暴富而形成扭曲的價值觀。”
“而一心發橫財看不上正經工作的他,後期肯定還會再犯事兒。但是沒有了主謀的策劃,他不可能再作出這種程度的案件,所以被捕的可能性極大。”
“因此,我們要想找他,大概率需要到南省的監獄或者看守所中找。當然,勞釋人員也不能放過。”
張克軍眼睛發亮的點點頭,但旋即想到了整個南省有前科的人員都要盤查,頓時覺得有些頭大。
“其實並沒有什麼麻煩的。”宋何一看張克軍的臉色就明白他在想什麼,搖搖頭道:“首先,單單從年齡考慮就能篩掉一大片人。”
“從監控視頻中的情況來看,這個人當時絕對成年了,所以現在最小也有三十七歲。”
“其次,在成年後的體貌雖然會在時間作用和個人習慣下有所變化,但是身高和骨骼形態卻基本固定了。”
“最後,我覺得以他的性格,可不一定能活到現在。”
話音剛落,開始討論如何篩查目標的衆警員驟然一靜,驚詫的看向宋何,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說。
“我之所以會有這個猜測,是因爲他的性格屬實不太好。”宋何鄭重道:“第一個回老家的他,會成爲另外兩名從犯的榜樣,導致另外兩人先後回鄉。”
“但是因爲他的性格本身就不怎麼好,再加上殺人和作案的原因,會導致他性格進一步扭曲。”
“而在搶來的錢揮霍一空之後,他就會去想辦法再次撈偏門。一旦他因爲這些行爲被捕,對於別的劫匪來說,他就變成了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旦爆炸就會炸死船上所有的人。”
張克軍面色驟然一沉:“宋警官,你的意思是他會在勞釋後非自然死亡?”
“很有可能。”宋何點點頭道:“這個人只要被捕入獄一次,即便他咬定牙關不招供,他都會成爲別人眼中的不安定因素。”
“要知道另外兩個可能回鄉的從犯也是手上有人命的悍匪,在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什麼同鄉情。”
“如果他因爲沒錢再向另外兩名從犯借錢或者勒索,很可能他連三十歲生日都過不了,就得先一步過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