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跟着前面走着帶路的白泯諾一行人,在院子裡轉過來,繞過去,最終在個園子裡的一扇木質雕花門前停下,我望了望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淒涼景象,與先前所到之處看到的那些景色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這裡樹木凋零,花兒枯萎,一片片乾枯的樹葉零零星星的散落在地上,花兒也乾的只剩瘦弱的枝幹,弓着腰,斜斜的立在泥土中,在夏日灼熱的陽光下顯得那麼刺眼,難堪。奇怪,外面景色秀麗可餐,可這裡卻是一片破敗,這是何故?我略有疑惑的望向早已立在門口的白泯諾,只見他神色自若,雙眸中隱隱露出一絲不耐煩,他本就生的俊美異常,此時在陽光照耀下的他,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慘白了,就像病入膏肓一般,如櫻花般粉潤的嘴脣在日光的微扶下,是那麼紅豔誘人,我輕咳一聲,提起託在地上的裙襬來至門前停下,剛伸出手去推門,就被某人的聲音呵住。
“屋內危險重重,姑娘還是小心爲好”我斜眼瞧了瞧他臉上戲謔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此時我破門而入的心都有,但我又不敢莽撞行事,失了分寸,我知道他絕對不會那麼好心,也不會那麼痛快的讓我把翠煙帶走,像這種卑劣小人斷不可掉以輕心,誰知道屋子裡到底有些什麼等着我,萬一空空如也,沒有翠煙的影子那又要怎麼辦?立在白泯諾身邊的流雲卻是一臉擔心,他對這園子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這裡原本是壇裡李師傅的居所,李師傅精通暗器,專門爲壇裡製造機關,暗器,可是,就在前段時間,李師傅和老壇主一起相邀出門遠遊,這間屋子就這麼空了下來,這屋子裡全是機關,不知道那蘇姑娘會不會有事。
我分明記得,昨晚那綠衣丫鬟是被關在流瑩的屋子裡的啊,怎麼今天會被移到這裡來呢?莫不是主子的吩咐?要是其他地方還要好些,但李師傅的屋子可就不那麼簡單了,流雲本想問問流瑩到底是什麼將蘇婉馨的貼身侍女,扛到這來的,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不過是她名義上的義兄,她不會告訴自己的,因爲流瑩總是對主子知無不言,對他就處處隱瞞,罷了,還是不問比較好,現在只能希望蘇姑娘,不要出事纔好,定要步步小心啊。我瞧着白泯諾那讓人生厭的神情,冷冷回了句:“不勞您費心了”隨後,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推開了門,屋子裡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雜亂,而是井然有序,擺設整齊。古董字畫,文房四寶,一應齊全。
我原本還以爲,一推門就會有滾滾灰塵撲鼻而來呢,看來和我想的不一樣麼,我邁步踏入房中,仔細的觀察着四周,在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之後,我便開始搜尋翠煙的身影,翠煙應該就在這間屋子纔對,她
在哪裡,有沒有怎麼樣呢?我焦急的尋着翠煙的身影,就在不經意間,瞧見了處於層層紗帳後面的她,她整個人被捆綁在楠木大牀上,手腳都被綁住,嘴也被堵上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犯得着這樣五花大綁麼,又不是五壯三粗的大漢,翠煙細胳膊細腿的,這定是被綁了許久,身上都淤青了把,我心裡不由的一陣抽痛,朝着翠煙直直走去。
只聽“咯吱”一聲,手指剛碰觸到那絲滑的紗帳,迎面就有無數利箭,咻咻的向我射來,我暗歎一聲,糟糕,連忙躲到一旁的柱子後面,雖然發現的及時,但是我還是反應慢了,只顧着看翠煙,卻忘記了那白泯諾斷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讓我帶走翠煙,該死,我怎麼會這麼大意呢,我雙目凜冽的看着那坐在桌邊,翹着二郎腿,悠閒的品着茶的某人,怪不得他會讓我打先手,率先進來,而自己躲在後頭,一步也不踏進這後面,看着他面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底不禁泛起一陣厭惡感,肩上傳來鑽心的疼痛席捲全身,我側頭瞧着肩上插着的那支羽箭,一咬牙,直接將它拔了出來,鮮血頓時染溼了香肩。
我緊緊捂住傷口,大口喘着氣,暗暗罵着自己粗心,我本就只有點三腳貓功夫,防防身還好,但是真要躲起暗器來,那怎麼可能躲的了,我又不會輕功,也沒有習武之人慣有的敏捷,我心繫翠煙,所以一時疏忽才導致自己受了傷。我神色凝重的在心中思慮着接下來要怎麼辦,而另一邊,被綁在牀上的翠煙,見自家小姐爲救自己受了傷,嘴雖被堵得嚴嚴實實,但還是嗚嗚着不讓小姐近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自己明明是和小姐在客棧纔對啊,爲什麼一覺醒來就身處此地,她曾發了瘋似得想逃出這屋子,誰想,走不出幾步,眼前就有很多羽箭朝着自己射來,就算是一點微微的響動,也不行。
就在她焦急的想辦法的時候,身後有個人把自己給敲暈了,待自己再次醒來,就變成這樣了,當她看見小姐被羽箭刺傷時,才發覺,自己原來是個誘餌,是個引誘小姐上鉤的誘餌,這幕後之人還真是用心良苦,雖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想讓小姐爲他做什麼事,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小姐爲了救自己,再次受傷,這分明就是個局,目的是爲引小姐上鉤的局,翠煙不過一條賤命而已,小姐斷斷不能在上前來啊。翠煙就這想着想着,直到淚水奪了眼眶,眼前一片朦朧,但就在這朦朧之中,她還是瞧見自家小姐正笑着瞧着自己。
我看着翠煙那泛紅的眼眶,在看看白泯諾那讓人作嘔的神情,心中忿忿難耐,要怎麼做才能救出翠煙呢,我剛一上前,就被那麼多羽箭給阻了回來,誰
知道翠煙那裡會不會有什麼機關,萬一,我輕舉妄動傷了翠煙,那怎麼可好。我心急如焚,就在眼神亂掃之際,瞧見了自己觸手可及的一摞書籍,轉念一想,頃刻間便有了好主意,我拿起那一摞厚厚的書,抱在懷裡,胳膊承受不住那重量,我微微一傾,扯得傷口生疼,血越流越兇,不管了,先試試再說,我將書,一本本的拋到地下,觀察着有沒有利箭射出來,待手中的書扔完了,我也確定了路線。
眼前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我只能跑到對面那架古琴旁,沿着窗戶慢慢探到翠煙所處的牀邊,如果失敗了,我可能就會被亂箭射死,因爲那裡並沒有遮擋物可以讓我躲避,罷了,只要能救出翠煙什麼事,無論什麼結果我都認了。坐在桌邊的白泯諾,瞧着蘇婉馨那流血不住的傷口,和那愈來愈慘白的臉色,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卻是很聰明,懂得用那些書那確定安全的位置,他是想試探她是否能爲自己所用,但是害她受傷並不在計劃之內。立在桌邊的流雲臉上佈滿了心疼和佩服,流了那麼多血還是不放棄,還是要救她那個丫鬟,其實,主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好好說說,主子定是會放那女子走的。可他並不知,蘇婉馨是個從不求人乞憐的主。
白泯諾瞧着蘇婉馨那就像豁出命去的神情,不知爲什麼突然心裡一軟,輕啓薄脣淡淡開口道:“流雲,過去放了那丫鬟”在場之人都猛地一怔,當然這也包括蘇婉馨,流雲領命快步上前。這又是唱的哪出?我心裡不禁涌出一股疑問,當我真的看見翠煙被鬆綁,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才發覺是真的,“我可以放了她,但是你必須要留下來,你答應我事還沒有做”白泯諾端起茶杯放在脣邊,悶悶的說,“我蘇婉馨不是食言之人,答應的定會去做,還請白少壇主道明是什麼事,”違法亂紀,禍國殃民的事情我斷不會去做,他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我還不清楚,我不能不問清楚就茫然去做
“我還沒想好,想好了我會告訴你。明日就讓你的丫鬟走把,流瑩會照顧你”翠煙神色擔憂的看着我,我回敬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讓她放心,雖然我也知道流瑩不是個善茬,但是我又不會一輩子都被困在這裡,幫他做完事就能出去了,只要翠煙沒事就好,對了,我必須得讓白泯諾派人護送翠煙下山,這荒山野嶺的,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他要是來陰的,那我到時候就是想爲翠煙討公道都不行了,他要來個死不認賬,那我豈不沒了辦法?我邁步上前,走着走着,眼前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起來,隨後身子一軟就栽了下去。在視線完全變黑之前,我恍惚聽見了翠煙的叫喊聲,看見了白泯諾向我飛奔而來之時臉上覆雜的神色,這或許是我幻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