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前面一章別錯過了!)
齊峻這番話一出,舒眉並不感到意外。
其實,之前他也曾經說過。只不過,那時的她並沒有表態,一定不回寧國府。
齊峻現在舊話重提,頗有點回過味來的感覺。
不過,舒眉能答應一起回京,自然有一些把握,讓他的無理取鬧有去無回。
舒眉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讓自己心緒平復下來。
“你倒是教教我,什麼叫‘擔當’?”她笑眯眯地望着對方。
“這……”沒料到她表情換得如此之快,齊峻一個沒留神,被她的笑靨閃了眼睛。
“說不出來了吧!”把目光從齊峻身上收回,舒眉擲地有聲地說道,“對於兒子來講,能快快樂樂地成長,不至於被人處處比着,跟人爭寵受冷落,從小看人眼色,這就是我能給他的,你能嗎?”
“我怎麼不能?”齊峻急忙迴應道。
“你能?!”舒眉嘴角笑意,頃刻間化成一抹嘲弄,“你能給他正當的身份?那過繼什麼的,兼祧兩房又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
在舒眉咄咄逼人的攻勢下,齊峻一時語結,他強作鎮靜答道:“那只是大哥一廂情願的主張,我心底並不打算那麼做。不過是敷衍母親的權宜之計罷了!”
舒眉當即戳穿他的謊言:“是敷衍你母親,還是敷衍我?”
一時拿不出讓人信服的說辭,齊峻只得囁囁道:“你這麼精明,誰能蒙得過你呀!”
舒眉諷刺一笑,繼續道:“既然,你說是敷衍你母親。那好,等太夫人百年後。念祖算哪一房的?他以什麼身份呆在齊府?將來奉誰人爲嫡母?”
想也沒想,齊峻脫口而出:“當然是你啊!”
“那我又是什麼身份?”盯着他的眼睛,舒眉一刻也不放鬆。
齊峻被她逼得啞口無言。
“現在你倒可以來說說了,到底誰沒擔當?連正當身份都不能給予妻兒,你還哪有什麼面目,整日在這兒糾纏不清?哪天你若能做到了,再跟我談接兒子回去的問題。念祖他從小沒爹,你若想他以後換成沒娘,只管想方設法把他弄回去。看看他長大之後,找誰討回這筆債!”連珠炮似地說完這番話。舒眉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緒趕緊平復下來。
被舒眉追討身份的齊峻,此時已經沒半點招架之力。只能坐在那兒發愣。
斜覷了他一眼,舒眉喃喃道:“若我處在你這位置上,既然給不了他身份和承諾,就儘量低調行事。省得他哪天回過味來,倒轉來質問你。到底他是誰的兒子,當初被誰拋下的……”
舒眉的話,像一柄利刃,當即插入對方的臟腑。
“難道,念祖這輩子都回不了齊家?”齊峻絕望之餘,仍不甘心地問道。
“那也不一定。或許哪天他想回齊家認祖歸宗,拋下我自己就回了。再或者,我哪天又出了意外。他不願跟着他外公和舅舅過,到時你自然可以接他回去。若命中註定他要在繼母手下討生活,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聽到舒眉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討論自己的生死問題,齊峻只覺心底一痛。
他哪會不記得。兒子曾有一年時間,就是被雨潤和番蓮帶着的。那時。舒兒生死不明,而他卻一直在四處尋找他們娘倆。
沒想到,造化弄人,一次錯過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齊峻茫然站起身,調頭朝門口走去,心灰意冷讓他的步伐有些不穩。
望着他踉踉蹌蹌的背影,舒眉有片刻失神。
直到番蓮在門口稟報事情,她才重新打起精神。
“姑奶奶,四爺過去瞧了一眼小少爺,就轉身離開了。並沒有等他醒來。”
舒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番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心生狐疑。
“有什麼你就說吧!在我跟前,你有話不必藏着掖着!”掃了她一眼,舒眉給她打氣。
上前朝舒眉福了一禮,番蓮道:“奴婢有些不明白,他既然舍不下少爺和夫人,當初何必另娶?難不成,他真以爲您回不來了?”
舒眉聽了一怔,打趣道:“或許,他指望後面找到咱們娘倆後,或是安置在外面,或者貶妻爲妾。堂堂駙馬爺,安置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人,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天底下,有誰能跟公主搶男人……”
舒眉的調侃,讓番蓮有些無語。
她雖沒在四爺身邊侍奉過,可畢竟也是在寧國府長大的。番蓮可不認爲,四爺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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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提他了!”舒眉話題一轉,問起文府老宅的事,“那邊修繕得怎麼樣了?爹爹可曾說過,年底之前能搬進去不?”
番蓮搖了搖頭,答道:“這些日子,文先生忙得腳不着地,哪裡有空閒去忙那樁事。您還是安安心心留在定遠將軍府,陪着三太夫人和六爺一塊過年節吧!”
舒眉無奈地撇了撇嘴角,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提起過年,她突然想起跟雨潤一同回來的蕭慶卿,遂問起他來:“蕭大哥的漕幫總部,不知有無北遷過來?”
聽她突然提起這個,番蓮以爲她想着悅已閣的生意了,忙提醒道:“兩邊還沒統一,蕭大當家應該不急於一時吧!姑奶奶,您莫不是有什麼打算?”
舒眉搖了搖頭:“現在京城風聲鶴唳,還能有什麼打算?!最快也得京城平靜下來後再說……”
經她一提醒,番蓮也想起鄭氏。
如果年底之前還沒找回來,這京城上下怕是都過不好年。
因爲,燕京如今戍衛都掌握在齊氏兄弟手裡。他們的母親沒找回,到時自然要折騰京城的老百姓。到時諸如進屋搜查,取消煙火表演、關閉城門半夜戒嚴等等。
就在舒眉擔心鄭氏的失蹤,給影響到京城百姓的節日時,寧國公齊屹那兒,卻傳來了好消息。
鄭氏找到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鄭氏不是被她兩兒子找回的,而是被人送回的。
當齊淑嫿將外頭髮生的事,繪聲繪色描述給衆人聽時,舒眉跟施氏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大嫂竟然撐了那麼久!”施氏不禁跟外甥女感嘆道。
舒眉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不知是誰在幕後操縱,對老人也下得了毒手。”?齊淑嫿感嘆之餘,竟然同情起大伯母來。
想到鄭氏瘦骨嶙峋的樣子,齊淑嫿嘆道,“所以說,大伯母經歷此劫,應該會有所領悟吧!那真是死裡逃生出來的。”
施氏掃了女兒一眼,道:“她能改倒是福氣。寧國府如今的亂局,一大半都是她惹出來的。”
齊淑嫿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只見她悄悄湊到施氏耳邊,跟她輕聲說道:“大哥私下找到女兒那裡,跟我說,大伯母返家後,十分想念祖那孩子。他着人在寧國府辦了幾桌酒,說是想請幾家親友聚一聚。女兒回來後,都不知跟表妹如何開口提這事呢!”
施氏一怔,瞅着女兒的眼睛,問道:“她又想折騰人了?剛消停兩個月。”
齊淑嫿略一遲疑,跟施氏解釋道:“女兒聽說,大伯母很吃了一些苦頭,頭髮全都白了。她想見見孫子,這也是人之常情,想來表妹沒法子拒絕吧!”
施氏沉默不語。對這外甥女的脾性,她算是摸得較爲透徹了。
寧國府的宴會,舒兒肯定不會去參加的。至於念祖,應該還是會去的吧!畢竟,舒兒再倔,屹兒的面子她還是要給的。
齊府的宴席,果如施氏料想的那樣,最後小葡萄去了,舒眉沒有去。當番蓮和豐楠護送着孩子回來時,小傢伙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怎麼睡這麼沉?”接過兒子的小身體時,舒眉不禁問起他們二位。
番蓮似是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少爺被表少爺哄着,沾了一點米酒,有些醉了。到後面要回去時,硬是不肯上馬車,非要跟葛將軍騎馬。最後葛將軍沒法子,只得抱着他,一路將他送了回來。”
“葛將軍?”舒眉一臉的錯愕。
見到她滿臉迷茫的樣子,番蓮一拍腦袋,說道:“奴婢該死,竟把這碴兒給忘了。太夫人就是葛將軍救回來的。”
“他救回來的?!”這消息不啻於一道驚雷,將舒眉剛涌上來的睡意,掃得乾乾淨淨。
“是的,葛將軍從南邊趕來,路過大興的時候,發現了那幫賊人的蹤跡。最後,是他帶着人馬,偷襲了那窩人的老巢。”番蓮繪聲繪色地講起她在酒席上聽來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
舒眉釋然之餘,又問起小葡萄的事:“他怎地纏上葛將軍的?這孩子……”
聽到她專門提起這個,番蓮面上一僵,隨後把宴席上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酒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四爺非要大少爺到前面去見客,奴婢只得抱了他過去。在席上,大少爺一下子認出了葛將軍,非要跟他玩遊戲,誰勸都不聽。葛將軍脾氣倒好,真的就跟他玩了起來。到回來的時候,本來,大少爺已經睡着了,突然一陣馬匹的嘶鳴聲,吵醒了他。大少爺一擡頭,就瞄見了坐在馬背上的葛將軍,於是……”
番蓮不用說完,舒眉已經猜到了當時的情形。
定是人來瘋的小葡萄,見到葛曜騎在馬上,一副要離開的樣子,小傢伙又來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