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逸墨撿了荷包回來後,佳人早已失了芳蹤,空氣中一絲怪異的波動也未留下,以爲她先回客棧了,卻在地上看見藍夕的手絹掉在那,上前撿起,潔白的手絹上刺目的紅色,一筆一筆拼湊成了“王”,淡淡的血腥味傳入鼻翼,風逸墨心中突兀涌出強烈的不詳感。
王,在妖界只有一個人能用這個字稱呼,不得不讚賞藍夕的聰慧,在那種緊張的時刻竟還能爲風逸墨留下信息,告訴他她不是自願離開的,告訴他她被妖王帶走了,也將求救的希翼留下,希望他能救她出來。
然,藍夕終究不是妖,怎知妖界中無人是妖王的對手,她也只是聽風逸墨提過那人最厲害罷了,在她的認識中,世間沒有最厲害只有更厲害,所以她相信風逸墨一定能救她出來。
有了線索,即使明知自己不是妖王的對手,風逸墨依然踏上前往宮殿的道路,未來是可以預見的艱難不易,然而爲了救出心中所愛,他不會退縮。
只是未料到,等風逸墨日夜兼程趕到宮殿所在的城鎮時,他才得知妖王早在幾個月前便已外出南下並且至今未歸,望着前方不遠奢華精緻的建築,男子收攏垂在身側的手掌,繼而轉身離去,銀白的髮絲飛揚起優美的弧度,令周圍的女妖怪目露癡迷。
一路往南,風逸墨再一次重複當初下山後的事情,尋覓的結果卻是令人失望至極,不管哪裡都沒有妖王或是藍夕的蹤跡,坐在酒樓內休息,聽着旁人的交談忽然站起身衝出門,憤然趕往宮殿的方向,腦中迴響着那句“你騙人”。
是他太天真了,天真的相信宮人說的話,妖王也許就在宮殿中根本沒有出來。
確實如此,妖王此時就在宮殿當中,被他強行帶來的藍夕自然也在這裡。
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暗紅色的門窗,暗紅色的柱子,金瓦紅牆,物件卻是精緻到了奢華的程度,帶着流蘇的牀帳,柔軟溫暖的錦被,牀榻是藍夕在妖界睡過最柔軟的,與她在魔界寢殿內的相差無幾。
縷空的木格窗,半透明的紗擋住外面的風景,金盞琉璃燈,紅木桌上燃着氣味清淡的薰香,沉澱着空氣中的沉悶,男子倚靠在軟榻上,如墨的髮絲沿着身形柔順披散下,英眉如劍,眉心的黑龍奪目,勾人的鳳眸緊閉着,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男子沉睡着,放在胸前的手還握有一本書,隨着呼吸上下起伏。
藍夕坐在牀榻上不敢有一絲一毫放鬆警惕,自從被抓到這座宮殿後他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很疑惑,妖王應該會很忙吧,他卻整日無所事事的悠哉度日,簡直有種看守她的錯覺,然而藍夕也很清楚,依照二人的實力根本沒這個必要。
捂着嘴小心翼翼打着呵欠,眼角隨之閃出晶瑩的淚花,藍夕低下頭心想不知此時風逸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留下的手絹,煩悶的撥了撥頭髮,側頭看向軟榻上熟睡的男子更爲煩躁。
忽然起身跑到書
桌後面,將上面的東西統統掃到地上,發出清脆吵鬧的“噼裡啪啦”聲,擡眸男子卻是溫絲未動,藍夕氣結,乾脆一掌拍碎了書桌,結實的紅木桌頓時被分解成了碎片,手掌有些麻有些漲,攤在眼下看手心竟是紅了。
看着紅彤彤的手掌,一抹委屈忽然涌上心頭,鼻頭泛酸,眼中霧氣瀰漫,藍夕也不知道她在委屈什麼,就是覺得很委屈很想哭,一氣之下竟將薰香扔在了書櫃中,跑到一邊看着逐漸燃燒起來的書冊心情卻一點沒有好轉。
雙手很疼,是剛剛赤手拿薰爐的原因,低着頭,心底那被一直壓抑住的孤獨感徹底爆發,淚“簌簌”直落,低落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啪嗒”聲。
不知何時男子醒了,起身將女子輕輕納入懷中,無奈的話語從頭頂響起,“真是的,你在鬧什麼彆扭?”
一把推開男子,藍夕後退幾步怒道,“不用你管。”
妖王被頂撞了也不生氣,上前強行握住女子的手腕,這雙如玉的小手變得又紅又腫,有些心疼,“想怎樣都隨你,但是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驚訝於男子略帶心疼的語氣,藍夕忽然停止哭泣看向他,男子依舊面無表情,冰冷的視線中卻染上了不易察覺的暖意,沒由來的微紅了雙頰,她稍稍用力想抽回手。
“別動。”妖王低喝,寬大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女子的柔荑,淡淡的流光閃爍,微暖的視線移向對面的人兒。
藍夕連忙低下頭避開,感受着胸腔內不規則的跳動慌了心神,這種情況她第一次遇見,有着許許多多的茫然無措,然而,她選擇強行壓下心中的悸動,盡力忽視它的發生,卻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的,就像她不知道此時自己在對面男子眼中有多誘人般。
女子低垂着頭,白皙的雙頰泛着紅嫩,她本就生的美豔,如今更是動人,妖王知道他心中流淌的是什麼,有些興奮,有些甜味,薄脣不由勾起淺笑,她其實已經有些心動了吧。
“告訴你本王的名字如何?”包裹着女子的柔荑,流光已經消散,妖王如此問道。
“哼,愛說不說。”抽回手,藍夕一點也不買妖王的賬,看了看變回原樣的手轉身坐回牀榻邊,偏着頭不看他,心情卻微微轉好了一些。
一聲輕笑,妖王留下他的名字轉身步出宮殿,“顧陌曦。”
半個月了,那日顧陌曦走後便沒有出現,藍夕硬生生掐死心中那點失落開始準備逃離計劃,始終未忘記那個有着一頭銀白髮絲的男子在等她回去,始終未忘記他們即將成親的事實,始終未忘記他說過“風逸墨此生,非卿不娶,這裡亦只會有你的位子”,這樣深愛她的男子,她如何忍心不去找他。
今夜無月有風,也沒有一點星光,對於逃跑來說這樣的夜晚再好不過,何況那個叫顧陌曦的男子應該也不會出現,以她的能力要悄悄離開不是難事。
女子隱匿在風
中悄然飛出宮牆,頭也不回遠離了這座宮殿,若她回頭,便可以發現男子正站在屋頂上注視着她飛離,他身邊則站着一個白髮老者。
“王,不去阻止嗎?”老者詢問。
“無妨,夕兒會回來的。”冰冷毫無波動,男子語氣中有着自信,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般。
此時,風逸墨亦趕到了這裡,一眼便看到逐漸奔向他的女子,飛奔上前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擁住,一個月來懸空的心終於落了地,“藍,你沒事吧?”
“恩,我沒事。”悅耳的嗓音有些哽咽,淚落,藍夕卻不知這淚爲何而流,許是和風逸墨的久別重聚,許是爲她的離開,只是她寧願相信前者。
鬆開懷抱將女子上上下下打量全,見她身上沒有絲毫受損風逸墨才展露笑意,近乎慶幸的呢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恩,我真的沒事。”
“對了,妖王爲什麼抓你,你怎麼逃出來的?”
藍夕一直以爲風逸墨現在纔來是因爲他沒發現她留下的手絹,如今聽他的問題才知道不是,心中生出不悅,不知不覺帶出了質問的語氣,“爲什麼現在纔來?”
“我,對不起,我來晚了。”面對心愛之人的質問,風逸墨只能道歉,不管是不是受騙,他都覺得自己錯了。
聞言,藍夕有些失望,她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一個原因啊,“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男子依然道歉。
“你”嗓子發堵的說不出話,靜靜待了一會,藍夕只能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算了算了,我累了。”
“我帶你去休息。”牽過女子柔軟的玉手,風逸墨帶她離開此地,心底暗暗決定要在短時間內變強。
然而,有些事情容不得一點間隙,感情更是如此,經過這次二人間已經有了間隙,他們的結局還會如風逸墨想的那般美滿嗎?
一夜風平浪靜,妖王沒有追來,但爲了安全起見風逸墨依然在清早時分帶藍夕離開,目的地則爲起點——雪山之巔。
路上,兩人默默趕路,這一次回去,風逸墨打算舉行他和藍夕的婚禮,等他度過第三次雷劫再下山歷練。
天氣有些陰沉,不遠方烏雲密佈想必今日會下雨,二人在雨水落下不久前找到了一家破廟暫避,生起火堆加熱乾糧,風逸墨看向倚着門框欣賞落雨的女子,上挑妖嬈的鳳眸中滿是情意,他問道,“藍,回去後我們就成親如何?”
藍夕沉默了一會點點頭答應,心忽然迷茫彷徨,像是不安般難以平靜。
脣角飛揚,沒注意到女子異樣的風逸墨開始盤算起婚禮的準備事宜,他在妖界無權無勢也無錢,但他會竭盡全力給她一個最美好的婚禮,等他成爲妖王,她便是他此生唯一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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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