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無痕,唯有在半空中盤旋的玫瑰花瓣證明它曾經來過,靜靜欣賞着面前的景色,身邊的男子同樣無聲,藍夕卻清楚感受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看似平靜實則溫暖醉人,眼底盪漾着淺淺的熾熱,這種眼神讓她很不自在,直覺的想要逃離。
男子忽然輕笑出聲,戲謔道,“不可以哦,藍,不可以想着逃離,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
疑惑的目光移至風逸墨臉上,藍夕探尋着這句話的真相,可惜他依然淺淺笑着,那張臉上完全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不可以想着逃離,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這兩句話怎麼聽都覺得另有深意,可她與他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爲何他會說出這種像熟人返回的話來?藍夕想不明白。
只是風逸墨沒有解釋的意思,擡手揉了揉女子的發便轉身離去,雪白的發飛揚起優美的弧度,近乎強硬的命令飄散於空氣中:待在這裡不準出去。
男子跨出院門,藍夕擡頭看向天空,如墨的貓眼掠過一道凌厲,院子上方那道薄薄的隔成,是他設下的結界吧,她沒有那個實力打破,既然如此他爲何還要多此一舉的下命令,總不可能是爲了不讓她受傷吧?
脣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藍夕轉身回去,既然她暫時沒有辦法脫身就乖乖待在這裡吧,只是得讓顧陌曦和族人擔心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
這裡的妖界已經在一千年前被風逸墨統一,但還是有許許多多小部落時不時發生戰亂,基本上沒有鬧得很大風逸墨不會管,每年年關那些小部落都會派人奉上祭品表示衷心,送完就走一顆也不會停留。
因爲風逸墨不喜歡王宮內有其他人,據說所有的事務都是通過法術傳遞,王宮內只會在固定時候有下人來打掃做飯,而衣服直接被送出宮外漿洗,洗好曬乾後再在固定的時候送回來,如果洗壞了只會扔掉重新做,他從不採取任何懲罰。
風逸墨的具體年紀沒有人知道,他們只記得自看到妖王那時起他就這個樣子,歲月像在他身上停止了一樣,而他的修爲,不下七千年,也有說他修煉上萬年了,至於到底多高誰也不知道,俊朗的外表,尊貴的地位,神秘莫測的形象,他在妖界的名聲如雷貫耳,而在衆位女妖中成了爭相追隨的對象。
這些都是藍夕從前來送飯的小妖那套出來的,那隻小妖只有半人形的修爲,性子也比較迷糊單純,她問什麼她答什麼,言語中全是對風逸墨的崇拜之情,完全沒有察覺她的意圖,也不知道風逸墨怎麼會選她過來伺候,她想應該是有什麼目的的吧。
自從那天他走後已經過了整整五天,這五天風逸墨沒有出現,唯有那小妖再傳遞他的消息,比如王爲她進廚房烹飪飯菜卻沒有成功,後來就一直在廚房練習;比如王爲她漿洗衣服卻因爲太過用力撕破了,就去請教洗衣服的小妖后認真學習;比如王怕她無聊送來許許
多多小東西;比如王派他來問想把住處改成什麼樣等等。
藍夕聽着,心中的震驚和疑惑逐日加深,風逸墨身爲妖王有點小任性,不喜歡別人待在王宮她可以理解,畢竟以前在貓族王宮她也是如此,可他一個妖王竟然爲她下廚洗衣,這好像超出了熟人的範疇吧,簡直就像對待愛人一般了。
愛人?說起來前幾日她醒來見到風逸墨時,他是這麼稱呼她的:藍。原本藍夕以爲他是通過調查知曉她的名字,但妖不是人無法輕易動情,而且人家堂堂的妖王要什麼有什麼,就算她被上界任命爲獄界鬼主又如何,他根本沒必要去調查她,更沒必要爲她做這些,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依蘭,告訴妖王,我想見他。”藍夕已經換回了最初的露背裝,五天內,雖然風逸墨有送來許多華美的衣服,但她還是喜歡穿自己的,幸好手上的空間戒指已經認主,除了她沒人能夠摘下,要不然她想穿自己喜歡的衣服也沒辦法。
依蘭聞言露出燦爛的笑容,“王后終於肯見王了嗎?您不知道,王一直怕王后生他的氣不敢過來,我馬上去。”說完甩着尾巴咚咚咚跑出去了。
對了,這也是藍夕無可奈何的地方,自從見到依蘭那刻起她就稱呼她爲王后,似乎認定了她會與風逸墨在一起般,糾正了幾次也沒改過來,藍夕也就不再提醒了。
不久後,風逸墨來了,擡頭望去,他依然風華絕代,銀白的發、妖豔的顏、寬闊的肩、修長的身,邁着優雅的腳步一步步走近,直到她身前停住,手擡起一般又垂下,她的眼中無波無瀾,並沒有因爲他的出現而有任何變化,飛揚且喜悅的心如同被一盆冷水澆下,恢復了以往冰冷的溫度。
“你想見我。”平靜的敘述,風逸墨冷淡的一點也不像依蘭說的那樣。
輕輕額首,藍夕示意他坐下,五天來,這幢空曠的水晶宮殿漸漸多了擺設,如今已經有了必要的傢俱,只不過依然是用水晶製作的。
風逸墨依言坐到了旁邊,目光又一次放到身邊女子美麗的容顏上,眸中壓抑着熾熱的溫度不易察覺,耐心等待着她的下文。
放下潔白的馬克杯,藍夕雙手捂住杯身,聞着杯中拿鐵咖啡的香味,是去年前往邊境戰場前溟一定讓她放進空間戒指的,如今被關在這座冷冰冰且精緻美麗的宮殿之中,倒也有了一點事能做,每天弄上一杯拿鐵不至於那麼快瘋掉。
“我想知道,族人在哪。”肯定的語氣,藍夕很清楚她的族人在風逸墨手中,他身爲妖王對妖界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楚,族人長久未歸要麼發生意外,要麼就是進入妖界無法出來,而前者的可能性爲零,她不認爲在人間他們會有敵手。
“恩?許久不見藍依然這麼聰明呢,你想的沒錯,他們確實在我手中。”風逸墨痛快承認了,當初他察覺到妖界入口的結界處有外來的妖氣徘徊,而且正好閒的
沒事就親自去看看了,結果便看到一羣貓妖站在結界外討論要不要進來,於是他替他們做出了決定。
“目的?”藍夕不是不會那些彎彎道道的計策,但她更喜歡簡單明瞭,風逸墨扣住族人必然有他的目的,對症下藥便是。
“你,只要你將那個低賤的人類從心中剔除,將我放進去,我就把他們放出來,並且提供貓族一塊領地。”風逸墨也直言他的目的。
把那羣貓妖抓進地牢後,風逸墨問過他們統領一些事,比如貓族的身份、前來妖界的目的,以及他們的主子是誰等等,當然這詢問的方法不是靠語言,而是妖法迷魂,這法術就和人類世界中的催眠術一般,身中迷魂的貓族統領便將知道的一切全數道出,也是在那時風逸墨知道了藍夕,並且通過觀測鏡見到了她。
心不受控制的“咯噔”了一下,藍夕皺起柳眉不語,捂着杯身的手不自覺用力,纖細如玉的手指泛起白色,蝶翼般的睫毛垂下掩蓋住黝黑貓眼中的掙扎痛楚,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顧陌曦會和族人相沖突,所以當知道她心中有他時放任了,如今根已深,她無力做到將他剔除,可是族人怎麼辦?她不是風逸墨的對手啊!
彷彿嫌之前說的話不夠力度般,風逸墨再一次說道,“如果你做不到,本王就殺了你所有的族人,記住,是所有,包括在妖界之外的。”
“不可以!”再也保持不了冷靜與淡然,藍夕猛然站起身,手中的馬克杯脫落,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啪”,濺出滿地的支離破碎。
“那麼,藍是答應我的條件了。”風逸墨依然平靜的訴說,眼看向對面表情不再淡然的女子。
低下頭,貝齒咬着下脣,藍夕眼中泛起陌生的痛楚,垂在身側的手握緊鬆開又握緊,一邊是她必須守護的族人,一邊又是三千年來唯一動情的男子,心在這一刻被撕成了兩瓣,鮮血淋漓,她終於體會到以往遇見動情的妖怪所說的痛苦了嗎?
宮殿中持續着靜謐,女子不說話,凝視着她的男子也不打破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後,藍夕鬆開被虐待的下脣,閉閉眼再睜開恢復了平靜,深深吸了一口氣,紅脣微張,“好。”
她打不過他,爲了族人藍夕只能暫時答應,等貓族在妖界穩定下後,等她安排好所有事情後,她會找機會逃離。
聞言,風逸墨終於展開風華絕代的笑,起身走近,伸出雙臂將女子輕輕擁入懷中,刻意忽略了她緊繃的身子,放輕讓柔了聲線,“藍,只要你乖乖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身子僵硬着,藍夕此時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男子的懷抱很健壯很溫暖,但她只感到無比的冰冷,越發的想念起另一個男子溫暖的胸懷,想念他看她的眼神,想念他爲她做的一切,想念他們度過的每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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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