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樓是盛京城最大的酒樓,裡面所烹製的美食不僅美味,更爲精緻,不過價錢自然也不會便宜,等閒老百姓是根本去不了的。
這江太醫身爲太醫院副院判,又是卓太后的親信,自然是經常去這裡的,但是於琦只是一個宮廷侍衛,俸祿有限,怎麼突然那麼大方請他去芙蓉樓,還親自請他喝酒?
爲官多年,又是在宮廷裡混了大半輩子,江太醫能混到如今的地步,除了醫術高明之外,這察言觀色的能力雖然不能說是一流,但也絕對比一般人好上很多。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江太醫眼珠轉了轉,就想出這於琦怕是有事相求,想來這次的“偶遇”也是他有意爲之吧?這麼想着他就有點打退堂鼓了,不過看着他懷裡的女兒紅,還是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鼻尖似乎還能隱約能聞到那若有似無的酒香。
有人或許會問,這江太醫既然身爲副院判,這上好的佳釀對他來說應該是不難得到的吧?照常來說確實是如此,然而這江太醫除了是個酒癡之外,還是出了名的懼內,他的夫人在盛京城裡也是出了名的強悍霸道,她最討厭江太醫喝酒,滿身就臭味薰得她難受,於是就“勒令”他不得沾酒!
其實江太醫的小妾爲了討好江太醫,也會偷偷給他送點酒,然而江夫人這鼻子彷彿很是靈敏,只要有哪個小妾給江太醫送酒,這江夫人就能發現,結果可想而知,江太醫這個懼內之人即便是再心疼那些嬌嫩的美妾,也不敢反駁,只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愛妾受自己結髮妻子的懲戒。
久而久之,那些妾侍也不敢再用酒來誘惑江太醫了。
故而江太醫見到於琦這罈子酒才如此垂涎。
於琦看着江太醫臉頰微微抽動,對自己又是欲言又止,眼睛更是離不開他手上的那壇酒,想着這位江太醫在盛京城中的傳聞,馬上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於是就在江太醫開口之前,率先說話,黝黑的臉上還帶着一絲靦腆:“果然,卑職這點小心思還是瞞不過江太醫,其實不瞞江太醫,卑職確實是有事相求,不過大人請放心,此事絕對不會令您爲難的!只需您的舉手之勞便可!再者說了,這美酒再醇美,也要有個懂得欣賞之人方能顯出它的價值,您也看出來了,卑職只是一個糙人,對這酒哪有什麼研究,左右只要有酒味便可,如此佳釀到卑職嘴裡,就如同那牛嚼牡丹,這豈不是糟踐了這壇上好的女兒紅?江太醫您是出了名的惜酒、愛酒之人,肯定不希望此等美酒被如此糟蹋了吧?”
這番話可真是說到江太醫心坎兒裡去了,想着他一個侍衛,自己也就是個太醫,能麻煩自己的也不過就是這用藥之事,反正自己平日又沒少做這種事,多做一件少做一件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太大區別,再者說了,於琦就是個宮廷侍衛,在宮裡可沒什麼後臺,這麼一個小角色,他堂堂太醫院副院判還能受他威脅不成?
這麼想着江太醫心裡的疑慮也就消除的七七八八了,於是就展顏一笑,道:“於侍衛客套了,你我也算是同僚,這同僚之間去吃個飯再平常不過,今日老夫就厚着臉皮佔佔於侍衛的光!”
於琦馬上謙遜道:“江太醫客氣了,應該是末將的福氣,江太醫,請!”
江太醫回禮,道:“請!”
此時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故而芙蓉樓的人不是特別多,而酒樓的夥計看到江太醫和於琦二人便馬上端起笑容上前恭迎。
雖說這江太醫和於琦從穿着和氣質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但是在盛京城這種達官顯貴聚集之地,可能一個看着極爲普通的人就有着了不得的背景,更何況想芙蓉樓這種地方,這普通平民根本就不敢來這裡的。
江太醫和於琦剛剛踏入芙蓉樓,酒樓夥計就笑容滿面地躬身問候二人:“兩位爺,請!”
於琦問道:“現在可還有空置的廂房?”
酒樓夥計馬上回道:“回這位也,正巧了,還餘剩一間沒有預定,就是那一間。”說着指向二樓的一個房間的方向。
於琦點了點頭,轉頭問江太醫,道:“您看咱們就去那可好?”
江太醫沒想到這於琦會如此,畢竟在芙蓉樓裡單包一個廂房的價格還是不菲的,若他沒記錯的話,單單這項費用,就會花費於琦獎金一個半月的俸祿了,真是不知道他所求之事是什麼,值得他花那麼多心思。
現在酒樓夥計就在他們面前,若他現在說不去,未免有失顏面,就沒什麼異議,反正他又沒說一定答應於琦的要求,不是嗎?若到時候於琦的要求確實不是他能承受的,他拒絕便是。
就這樣,夥計領着二人進到房間,並將點的菜上齊後,便乖覺的出去了,順便自覺地將門也關上了。
這下房間裡就剩江太醫和於琦二人了,這時候江太醫纔開口,道:“真是讓於侍衛破費了,你已經請了老夫喝酒了,不如這次就由老夫請於侍衛吧,如何?”
江太醫當然也只是說說罷了,於侍衛一開始都說好了是他請,若現在換成江太醫請,那他的面子上豈不是過不去了?再者說這於侍衛已經表明自己確實是有事相求於他,怎麼可能會讓他請客?
果然,於琦馬上擺手道:“這怎麼成,原本就說好了的,是卑職請客,而且雖說卑職俸祿不比江太醫,但是卑職平日裡又沒什麼應酬,這錢也沒什麼花的,故而請您來芙蓉樓吃一次,卑職也是吃得起的,江太醫毋需介懷。”
江太醫本來也就是客套客套,現在自然就順杆爬,道:“如此,就謝過於侍衛了。”
這時候於琦已經將酒倒好,遞給江太醫。
這酒可是江太醫一直心心念唸的,再加上他已有好久沒有喝到如此的佳釀,自然也就不委屈自個兒,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