姌卿原本不過就是隨口感慨了一下,卻沒想到薰兒會突然這麼說,稍微楞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她指得是什麼。
敢情她以爲自己是在爲這件事自責嗎?
想到這裡姌卿便好笑不已,道:“你以爲本宮在爲佩環幾人將會先後殞命而感到自責嗎?你未免太高看本宮了,本宮可沒那麼多閒心,他們選擇什麼樣的路,就註定了什麼樣的結果,沒人逼他們的,本宮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再說,對於想害本宮的人,本宮從來不會有任何仁慈之心的,因爲他們不配!”
“娘娘能這麼想就好了,這種人蛇鼠一窩,就讓她們自己慢慢折騰吧,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
“安心養胎,別的事不要操心,不要操勞!”不等薰兒說完,姌卿便直接接了過來,末了,還瞅着薰兒涼涼道:“如何,你說得是這些吧?”
薰兒笑着點點頭,道:“沒錯沒錯,奴婢要說得就是這些,娘娘果然聰慧過人,奴婢還沒說完呢,您就知道奴婢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奴婢佩服!”
姌卿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不是本宮聰慧過人,這些人你每日在本宮耳邊說了不下十遍,若本宮這都記不住,那真是白活這麼多年了!”
“有嗎?奴婢有說這麼多次嗎?”薰兒手支着下巴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真得有說那麼多,“奴婢說得那麼多不也是希望娘娘您當心着麼?娘娘若是覺得奴婢羅嗦,奴婢以後儘量少說。”
薰兒這話剛說完,就又得到自家主子的一個大白眼,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分明寫着兩個字:不信!
薰兒撓了撓臉頰,諂媚地笑道:“好娘娘,奴婢這也是擔心您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要和奴婢一般見識啦。天色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就寢吧?”
姌卿瞥了撇嘴,她現在似乎除了睡覺也沒別的事可做了,便只好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薰兒見此便笑着將姌卿扶起來,想牀榻走去。
——
第二日,如齊昭媛所料,一早就傳出佩環在獄中畏罪自縊的消息。
衆人一聽紛紛猜測起來,有得認爲佩環既然一早就對皇后有所不滿,而她又經常出入小廚房,她下毒確實是很有可能,而慎刑司那種地方,一向是讓人生不如死,佩環擔心受刑,便自縊身亡,這倒也是情理之中。但也有人說,佩環很有可能是被人殺人滅口,這幕後另有其人,而這幕後之人是會卻沒人敢說出來,萬一不小心得罪了哪個貴人,誰能吃得消呢?
就在大家衆說紛紜的時候,又傳出一則消息,那便是陸禮在得知佩環自盡後,又下令徹查了一下她的寢室,卻發現她的梳妝盒裡居然是空心的,打開後,便看到裡面有一小包砒霜,這下,當真是人贓並獲了。
至此鳳棲殿下毒一事算是就此告終,而紫鵑等人自然被放了出來,但是由於周軒昶早已下令,要將鳳棲殿除薰兒、喜梅和小夏子之外的所有宮人都換掉,所以這三人出來後,卻是不能再回鳳棲殿了,而三人即便是沒有參與下毒一事,但是終究牽扯其中,內務府的人自然是不敢將幾人安排到其他主子那裡,便將許嬤嬤和紫鵑安排到浣衣局,小六子和小錢子則被安排到冷宮當差。
但是幾人之前都是在鳳棲殿裡當值,雖然也是很多事情做,但是比起這裡面的,可當真是不值一提了。於是便有人想着投靠自己真正的主子了。
浣衣局內——
午膳時間,幾人正在吃飯,因紫鵑和許嬤嬤之前都在鳳棲殿當值,倒算是熟識,所以到浣衣局後,自然是走得更近。平日裡多數是在一起的,這會兒自然也不例外。
紫鵑看着那沒幾顆米粒的粥,頗爲不服道:“許嬤嬤您說,咱們每日做那麼多的事情,居然只能吃這點東西,簡直就是太欺負人了!”
許嬤嬤咬着饅頭,不在意道:“咱們能撿回一條命已屬難得,你還想像以前在鳳棲殿裡那樣快活自在,每日吃得飽麼?咱們這樣的,能每月有錢拿,每頓有飯吃就不錯了,無論去哪咱們都是奴婢,以前是伺候人,現在是伺候衣服罷了,沒什麼不同的。”
“許嬤嬤您倒是好性子,這都忍得了,奴婢真是佩服!”紫鵑扯了扯嘴角,暗道這個老東西真是看得開,不過也是,她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年好活?自己還那麼年輕,可不想就在這個鬼地方蹉跎下去!不行,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想個辦法去找齊昭媛,讓自己儘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恨恨地咬了一口饅頭,紫鵑心裡盤算着該如何去找齊昭媛,嚼着嚼着,紫鵑突然臉色一變,“咦”了一聲。
許嬤嬤聞聲便看了過去,問道:“怎麼了?”
紫鵑微微閃神,笑着道:“啊?哦……沒什麼,就是覺得這饅頭比奴婢想得要軟多了,奴婢以爲會很硬呢!”
許嬤嬤將紫鵑那一瞬間的慌亂看在眼裡,卻裝作不知道,點點頭,道:“哦,那就快吃吧,下午還有很多衣服要洗。”
“諾。”紫鵑應了一聲,便將饅頭放到自己嘴邊又咬了一口,並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碎末。
過了一會兒,紫鵑吃完了,便起身道:“許嬤嬤您慢吃,奴婢先將這些送過去。”
許嬤嬤擡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應了一聲。
紫鵑見此便笑着走了過去,將空碗放回去後,狀似隨意的走着,看無人注意自己這邊,便躲進一顆柱子後,展開帕子,裡面有一個摺疊成方片的紙條,小心翼翼的展開,在看到上面寫的內容後,紫鵑不禁展開笑顏。
而另一邊,許嬤嬤也剛將碗放回去,剛轉身便和一個面生的小宮女迎面撞了下,那小宮女忙道歉道:“嬤嬤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一下其實撞得也不重,所以許嬤嬤也沒有在意,隨意擺了擺手,道:“不妨事!”
“謝嬤嬤。”那小宮女道完謝後就讓開一步,讓許嬤嬤先走。
許嬤嬤頷首一笑,便走了過去,直到身邊無人後,許嬤嬤臉上的笑容才收起,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表情變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