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鄞禎眼眸微眯,對朱鄞褶的挑釁不以爲然,“那你記得跟本王的娘子買票吧!”
朱鄞禎雖然不明白沈夢璐讓李牧這個草包開堂公審的用意,不過他願意相信沈夢璐,既然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定有她的道理!他相信,這一場仗,他們一定會贏得漂亮!
想到沈夢璐,朱鄞禎有些迫不及待,這些天他爲了處理朱鄞祁的事情,忙得沒有時間回府。幾天不見,朱鄞禎對沈夢璐的思念與日俱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朱鄞禎徹底體會到了。
“那咱們就公堂見了!”朱鄞禎不願意再浪費直接跟朱鄞褶廢話,率先下馬,大踏步朝京畿府衙大堂走去。
朱鄞褶反而不着急了,他眸光陰鬱地盯着朱鄞禎的背影,冷笑一聲。我看你們夫妻還能得意到幾時!
姍姍來遲的李牧恰巧看到朱鄞禎轉身離去,朱鄞褶望着朱鄞禎背影冷笑的一幕。李牧心中一驚,叫苦不迭。
壞了壞了,今日的公堂怕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李牧現在已經顧不上頭頂烏紗了,只求能在這場暴風雨中保住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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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鄞禎來到公堂的時候,沈夢璐和景軒已經安然坐在公堂邊上的椅子上等候。
看到朱鄞禎,景軒興奮地站起身來上前迎了兩步,又氣惱地站住了腳步,心疼地望了一眼依舊臉色虛白的沈夢璐,然後有些不滿地埋怨道。“父王,你怎麼來得這麼慢?”
都是因爲朱鄞禎不在,沈夢璐纔不得不親自入那臭氣熏天的大牢去受罪。一炷香的時間,對沈夢璐來說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雖然有凝霜準備的酸梅和檸檬香囊,可是沈夢璐的臉色卻一直沒好過,即便是現在,她的臉色依舊沒有恢復過來。
慢?朱鄞禎的腳步頓了頓,他這已經算是神速了好吧?不過朱鄞禎並沒有反駁景軒,只是溫和地笑笑。“是父王來遲了,讓景軒和娘子久等了。”
“景軒,你又失禮了,你父王已經很快了。”沈夢璐輕輕呵斥景軒了一句。沈夢璐知道景軒在爲自己抱不平,可是朱鄞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從皇宮趕到京畿府衙已是很不容易了。
見沈夢璐幫朱鄞禎說話,景軒哼了一聲撇開頭,不再做聲。
朱鄞禎也察覺到了沈夢璐的臉色不好,他有些擔心地上前握住沈夢璐的手,“娘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臉色很不好。”
沈夢璐的手指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垂下眼眸,輕輕抽回了手,“我沒事。”
朱鄞禎的眼眸暗了暗,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轉頭朝凝霜責備道。“凝霜,你怎麼伺候娘娘的?”看沈夢璐這臉色,簡直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凝霜側頭望了一眼沈夢璐,沒做聲。
沈夢璐生怕凝霜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搶先做了回答。“與凝霜無關,我只是被大牢裡的臭氣薰得頭疼而已。”
沈夢璐確實有些頭痛,卻不是被臭味薰的,而是因爲煩心朱鄞禎是不是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了。本來她說要離開,就已經遭到朱鄞禎的強烈反對。若是她懷孕的事情曝光,就算她不顧朱鄞禎的意願執意離去,只怕沒走幾步也會被明德宗和姬皇后抓回來。
朱鄞禎皺了皺眉,知道沈夢璐定又是爲那些侍衛家屬費心了,他微微有些嘆息。“這些事情,何苦娘子親自去做,交給凝霜和風影去辦就行。”
沈夢璐垂眸不語,有些事情,她這個沐王妃出面和其他人出面,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效果也是不一樣的。那倆侍衛飛來橫禍,命喪黃泉,導火索總歸是因她引起的。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沈夢璐深有體會,對於那倆侍衛家屬,也是充滿了同情。
可是……想到先前在大牢裡,那倆侍衛的兄嫂對自己的無理謾罵,沈夢璐不由自主地冷笑一聲,拿她的客氣當成福氣,可見這幫人也是自找死路,不值得人同情。
反倒是那個近衛軍小隊長……沈夢璐擡起頭望着朱鄞禎,“我聽說,朱鄞褶將當日在咱們王府門口鬧事的近衛軍,全部軍令處置,並且都發配充軍了?”
朱鄞禎點點頭,“娘子的消息沒錯,確實如此。”
朱鄞褶來了一招惡人先告狀,快人一步,在姬文華忌日當日便自動跑到明德宗面前請罪,說自己雖然接管近衛軍時日無多,可是近衛軍目無法紀,當衆作亂,他依舊難責其究,自請杖責八十軍棍。
明德宗當時尚不知情那鬧事侍衛家屬與朱鄞禎的關係,又見朱鄞褶認錯態度良好,自然沒捨得責罰自己的兒子,只叮囑朱鄞褶好好教育一下參與鬧事的近衛軍便可。
朱鄞褶便以重整軍威爲名,趁機嚮明德宗提出將這些近衛軍全部發配到軍隊歷練兩年的請求,明德宗一時頭暈,沒琢磨透朱鄞褶的意思,便答應了下來。
而朱鄞褶更是趁此機會,將原本尉宇陽手下的近衛軍全部換了一遍水,將他旗下的忠誠將士替換到了近衛軍裡面。
這皇帝老頭是不是越活越糊塗了?還是看着挺精明一個小老頭,已經提前進入老年癡呆了?沈夢璐秀眉緊蹙。
將朱鄞褶留在身邊,本來就跟養了一頭狼在身邊沒差別,他現在又把近衛軍全部交給朱鄞褶,那豈不是等於養了一羣狼在皇宮?到時候只怕明德宗這頭老羊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夢璐忍不住白了一眼朱鄞禎。“都是你不負責任,不在父皇身邊。不然又怎麼會讓朱鄞褶鑽了空子,迷惑父皇,由着他任意妄爲。”
尉宇陽原本掌握的近衛軍佔了近半數,現在那些人全部被朱鄞褶換成了他的人,到時候萬一朱鄞褶要來個逼宮讓位啥的,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朱鄞禎苦笑一聲,被沈夢璐這聲指責弄得臉上一陣發熱。他多想跟沈夢璐解釋一下,他離開皇宮並非是放任江山社稷不管,相反的,他正是爲了守護好這大明江山,纔不得不暫時離開明德宗身邊,暗中籌備一切。
原先朱鄞褶的狼子野心沒有暴露出來,二王之間是朱鄞褶在暗,朱鄞禎在明。而現在事態逐漸明朗化,二王之間的關係也顛倒過來,變成朱鄞褶在明,朱鄞禎在暗了。
可是,這樣的利害關係的變更,對朱鄞禎來說,最痛苦的莫過於,他不得不忍受來自他的娘子和兒子的指責和質疑。
面對沈夢璐的冷漠和景軒的失望時,朱鄞禎曾無數次想對他們解釋清楚,可是他不能。他身邊有太多眼線了,稍有不慎,那麼他的計劃泄露,便會讓一切前功盡棄。
所以,即便快被心痛折磨致死,朱鄞禎還是咬緊了牙關,默默地承受着來自沈夢璐的誤解。
朱鄞禎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看似爲自己辯解的話,可餘光瞥到踏進公堂的朱鄞褶,朱鄞禎便合住了嘴,充滿保護意味地站到沈夢璐左前方。
“喲,今兒個倒是挺熱鬧,怎麼連景軒也來了?”看到景軒,朱鄞褶有些意外。他揚着笑大步走到景軒面前,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景軒的頭,然後將大掌搭到了景軒的後頸處。
看到朱鄞褶的動作,朱鄞禎的眸光閃了閃,沒有做聲。大人之間的矛盾,不該殃及孩子。這一點上,朱鄞禎做得十分到位。
一直以爲,雖然朱鄞禎與朱鄞祁,朱鄞褶兄弟不合的事,舉國皆知,可是朱鄞禎卻從來未在景軒面前說過朱鄞祁與朱鄞褶的壞話,也從不阻礙景軒與他們的親近。
而景軒對這個驍勇善戰的戰神皇叔,一直充滿了欽佩之情,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偶像。景軒一心想領兵出征,很大一個原因便是因爲受到朱鄞褶的影響。而朱鄞褶對景軒,倒也算是親暱。
只不過,那種親暱有幾分真,幾分假,便不得而知了!
“景軒見過二皇叔!”景軒藉着行禮,巧妙地避開了朱鄞褶的大掌。在他不知道朱鄞褶的狼子野心和陰險毒辣之前,朱鄞褶這樣的動作,景軒一直解讀爲是親暱的表現。可是現在……
朱鄞褶將大掌放到景軒脖子上時,景軒卻無端端出了一聲冷汗。頸椎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朱鄞褶這樣的動作,彷彿隨便一伸手,便能掐斷景軒的脖子一般。
沈夢璐看到景軒的動作,微微勾了勾嘴角,景軒遠比她想得還要聰慧,還要有覺悟。她只不過是先前一時錯口在景軒面前提了一下朱鄞褶想要加害他的事,景軒就開始提防起朱鄞褶來了。倘若景軒有心,沈夢璐倒是絲毫不懷疑他會成爲一代明君。
朱鄞褶握了握空無一物的掌心,眯了眯眸子,太聰明的小孩,總是令人不安心啊!原本景軒對自己盲目崇拜時,朱鄞褶還覺得景軒挺可愛,他心中對景軒也充滿了憐愛,一直也下不了手去殺這麼一個小萌物。
不過,現在既然景軒已經開竅,並且開始懂得提防他,將他列入危險人物了,那麼,他也只好收起他那點殘存的同情心和仁心了!朱鄞褶望着景軒陰測測地笑了。
親愛的景軒啊,你可千萬別怪皇叔殘忍!要怪就怪你那蛇蠍心腸的母妃姬文華吧,要不是她殘害了我的龍兒,我又怎麼會捨得對你下手!
一命抵一命吧!你母妃殺我的兒子,那我只好用你來替你那個薄命的皇兄祭奠了!
景軒被朱鄞褶陰鷙的眼眸盯得頭皮發麻,一陣發寒。這一次景軒真切地體會到了朱鄞褶對自己的不懷好意!
景軒下意識地望沈夢璐身邊靠了靠。也許,母妃是對的,眼下不是他出頭的好時候,他真應該更加用功讀熟兵書,認真和兩位謝大將軍學習兵法,早日實現他領兵出征的願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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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璐等人在公堂中等了好半響,換好官服的李牧才姍姍來遲。李牧一一朝朱鄞禎等人打躬作揖,行禮道歉以後,這才磨磨唧唧地坐到了掛着明鏡高懸匾額的老爺椅上。
擊堂鼓三聲,驚堂木一拍,李牧有模有樣地升起堂來。“來人吶,去將犯人押上來!”
很快,原本被關押在大牢的侍衛家屬,和近衛軍小隊長都被帶了上來。望見分別坐在公堂兩側的朱鄞禎夫妻和朱鄞褶,侍衛家屬眼裡燃起一絲希望的火光,而近衛軍小隊長則不像他們那麼興奮,反而是垂頭喪氣抿着脣。
在京畿府衙大牢裡關了幾天,近衛軍小隊長已經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想要活得久,必須學會管住嘴。該說的,多斟酌兩邊再說出口。不改說的,哪怕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也不能說。
先前在大牢之中,沈夢璐的態度,近衛軍小隊長看得清清楚楚時,而朱鄞褶的爲人,他更加已經瞭解得清清楚楚了。
朱鄞褶竟然將他們所有的弟兄都充軍了!近衛軍小隊長從沈夢璐那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一點就要落下男兒淚了!
他們這幫近衛軍,大多出身軍隊,是從軍隊中,經過一番選拔和精挑細選才得以上位變成守護皇宮的近衛軍的。可是現在,朱鄞褶竟二話不說,將他們所有人都打回原形,甚至是把他們害得比以前更慘!因爲他們當中有許多人都曾立過軍功,得到過封號。
可是朱鄞褶卻不分青紅皁白,將他們所有弟兄都以普通士兵身份,分散到各處。一切從零開始,這豈止是將他們打回了原形,根本是惡意抹殺了他們一切軍功,或者說根本是直接把他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近衛軍小隊長到此時此刻才明白過來,朱鄞褶代替尉宇陽接管他們,一開始就沒安好心!讓尉宇陽去駐守邊關,看守謝長安,這恐怕也是朱鄞褶的計謀吧!
朱鄞禎和沈夢璐或許不知道,可近衛軍小隊長卻清楚,尉宇陽在去邊關之前,曾和朱鄞褶走得很近。那時尉宇陽還曾得意洋洋地對他們這幫下屬說過,待他邊關回來,他就能脫掉副字,從此晉升爲御林軍大統領了!
現在想來,尉宇陽主動請纓前去接替謝長安,駐守邊關,恐怕正是這朱鄞褶慫恿的!尉宇陽別說想要當大統領了,只怕這一去,也是再也回不了京了!而朱鄞褶,恐怕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盤算着擠掉尉宇陽,驅散他們這幫近衛軍了吧!
近衛軍小隊長暗暗握緊了拳頭,虧得他們都拿朱鄞褶當好人,都一心盼着能過上跟着恭王爺有肉吃的好日子!甚至還不惜親手打死弟兄,來幫着朱鄞褶陷害朱鄞禎和沈夢璐。
現在想起來,近衛軍小隊長真是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吃什麼肉?他們被人當人魚肉不自知,居然還期待着吃別人的肉!真是一羣蠢豬!
可是比他們近衛軍更蠢的,卻是這羣侍衛家屬。近衛軍小隊長同情地望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那幫人。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這些侍衛家屬收了朱鄞褶的高額撫卹金和朱鄞褶的指示,到沐王府哭喪鬧事不說,竟然還對好心前來慰問他們的沈夢璐惡言相向,破口大罵。現在竟然還指望着朱鄞褶會救他們!真是太悲哀了!怕只怕他們到時候的下場,會比他們近衛軍更慘!
果不其然,朱鄞褶只當沒看到侍衛家屬們充滿期盼的殷切眼神,只若無其事地衝着沈夢璐咧嘴笑笑。
我親愛的四弟妹,你精心編排的公審大戲,終於要開場了!爲兄我可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呢!
沈夢璐神色平靜地望了朱鄞褶一眼,對於他嘴角的不懷好意視而不見。戲怎麼演,她說了不算,得看演員們怎麼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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