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鬆海有很長時間沒有聯繫楚東了,就連大閨女在這裡都不聞不問。當然,不是不關心,而是老人家知道年輕人需要的是多一點空間。楚東所做的一切他其實都看在眼裡,每天上下班只要有時間就關注股市的變化,姑爺在浴血奮戰,他又哪會冷眼旁觀。已經估算到現在楚東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艱難,在辦公室考慮了半天才拿起電話打過來。
“老爺子,家裡今天有好飯呀?晚上我倆都過去,有個有錢的老丈人就是好,怎麼吃都吃不窮,呵呵。”跟譚鬆海越來越熟,加上兩家關係一向是休慼相關,楚東說話少了很多顧忌,就像是和自己老爹一樣開着玩笑。
“你這小子,火上房都不着急。”譚鬆海原本有點鄭重,被楚東這插科打諢的逗樂了,再一想電話裡很多事情說不清楚,也就順着楚東的話往下來了,“晚上過來吧,讓你嬸好好做點好吃的。這段時間你們也夠忙的了,不知道有沒有虧待我閨女,要是瘦了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吊起來打屁股,我可是見過你爸爸怎麼教訓你的。”
“暈,您不帶這樣的啊,好歹我也奔三十的人了,還能跟小時候一樣待遇啊,您知道二十一世紀什麼最貴嗎?不是人才,是創意,您真得攆攆形式了,不然我出去都不好意思說這是我老丈人。”楚東嘿嘿笑着,跟老丈人鬥嘴也是樂趣,權且當做放鬆了,他這幾天壓力實在是不小。
“怎麼跟我爸說話呢?小心我悔婚。”見倆人並沒有說什麼有用的,譚雪一把搶過電話,小手在楚東脖子上肉多的地方“按摩”了一下,把他整老實了,長一甩,把電話貼在耳邊,對着老爺子撒嬌,“爸爸,你叫吃飯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偏心,小心以後我不疼了。”
譚鬆海大笑,這丫頭剛長大多久就開始拿這個威脅老子了,“你個破丫頭,還跟老爸來這套。你不疼我我還有玉兒,你這翅膀剛硬就跟我叫囂是吧?看回家怎麼收拾你。”
爺倆說笑了一會才掛了電話,這一通電話以後,剛纔那近乎凝結的氣氛放鬆了許多,楚東拍拍手,招呼大傢伙,“下班了,下班了,頂住最後一波進攻,我們就是勝利,一收盤大家就出去happy,喬治埋單。”
“爲什麼是我埋單?”喬治都要忙的昏厥了,可一聽這話立馬精神許多,剛要把這活往外推就讓楚東給打斷了。
“因爲你現在是最有錢的,我馬上就要破產了,你也好意思再壓榨我不成。”楚東看着他樂了,“我都要成最窮的老闆了,別和我比啊。”
喬治搖搖頭,嘆口氣沒說話。
回家自然是要重視的,好長時間都沒有回去,譚雪還真是有點想家了,歡快得猶如一隻百靈,收盤以後開着車載着半殘的楚東直奔飛蓬酒店。
“不是回家嗎?你往哪開啊?”楚東坐在後排扳着前面的座椅問她。
譚雪小臉紅彤彤的,高興的回答,“換衣服,這段時間都造完了,回家前我得打扮一下才行。不然都對不起我這大小姐的名頭。”
楚東直接倒在後座上,這一打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譚雪一件又一件的換着,從毛衫到毛裙,皮鞋到皮靴,反覆搭配比較,最後在楚東哀嚎中選擇了一套紫色的毛衣墨蘭色牛仔纔算是告一段落。也幸虧她沒有化妝的習慣,不然楚東都不知道趕過去會不會恰好她家吃早點。
小玉兒要開學了,作業還沒有寫完,於是最近也就老實的很,不再出去亂跑,她拿着筷子滿客廳亂串,一個勁的喊餓,見到楚東和譚雪過來卻立馬忘記了剛纔等的着急,拉着譚雪好一頓撒嬌,軟磨硬泡的弄光了她姐姐錢夾裡的現金。
“東子,先吃飯,都餓壞了吧?”譚鬆海招呼楚東入席,都是家裡人,也用不着客氣,老爺子早就坐在餐桌前,面前擺了一瓶還沒開封的茅臺。
楚東走路姿勢雖然有點僵硬,可不仔細還真開不出來,他沒走兩步就被攔住了。小玉兒搜光了姐姐又開始打姐夫的主意。小手一伸,站在楚東面前,笑嘻嘻的盯着他兜裡鼓鼓的錢包,“姐夫,過年你都沒給壓歲錢,我這開學了你不讚助一點嗎?”
楚東狂汗,別說,過年的時候還真忘了這事,準備好了一直在自己這裡,這丫頭不要根本想不起來。何況可當初給蕭小峰壓歲錢這丫頭可是看在眼裡的,二話不說,從錢夾裡拿出一張卡遞過去,“密碼你生日,這是懲罰你不給我拜年才晚到的壓歲錢。”
“嗚呼。”小丫頭什麼人啊,雖然年紀不大,可對於卡的級別那是相當清楚,楚東給她的是一張工商銀行的金卡,裡面最少二十萬。
“這孩子,給什麼要什麼。”譚鬆海佯怒道,轉向楚東,“別理她,過來吃飯,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用這頓美食。譚嬸在老頭電話說了今天閨女和楚東回來吃飯以後就開始忙活,雖然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愣是煎炒烹炸弄了十幾個菜出來,把自己的手藝揮的淋漓盡致,連保姆都不用,真是用心了。
譚雪和小玉兒好久沒見,這一到一起剛開始還好,沒多久就開始有矛盾了,姐倆爲了搶一隻龍蝦剩下的最後一點互不相讓,倆人絲質筷子夾在一起,相互瞪着眼誰都不鬆手。
“你在家總吃,幹嘛跟我搶,我都好久沒回來了。”譚雪一點不照顧妹妹,委屈的嘟着嘴,神態無比悽美。
“纔不是吶,媽媽都不給我做,我也好久都沒吃到過了,今天你不回來我哪能有口福。”小玉兒堅決不吃這一套,對姐姐的楚楚可憐視而不見,“再說了,你跟姐夫出去還不知道躲享福那,我要是不爭取吃虧的是我,當我傻呀?”
“好了,好了,別跟姐姐爭,明天我再給你做,看你倆呀。”譚嬸看着兩個如花似玉的閨女笑得都何不攏嘴,拍拍小玉兒的小手,這才讓她慢慢不情願的鬆開筷子。
譚鬆海都已經習慣了這倆人爲了一點好吃的爭執,笑着跟楚東喝酒,“東子,喝酒,這倆人就這樣,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楚東嘿嘿笑笑,這麼溫馨的時候他也有,但從家裡遭到變故以後就很少了,融入到譚家這種幸福中,他莫名的有一種感動。
“東子,你現在運作的怎麼樣?”譚雪等人不喝酒,早就看電視去了,娘仨擠在一起,餐桌上只留下譚鬆海和楚東兩個人,譚鬆海喝了一口酒以後問楚東。
“嗯,不是太好。”楚東沉吟了一下,還是照實說道。
“資金出現問題了吧?”老頭商海打滾多年,即便楚東不說他也看得出來。
“壓力很大,呵呵,譚叔,不瞞您說,過了今天,我就沒有餘糧了,明天的太陽還是會照樣升起,我現在恨不得在太陽上掛個秤砣,讓它走的慢點。”楚東一揚脖把酒杯裡最後一點喝光,“不過,我盡力了,雖然明天以後,我已經開始負債經營了,但我並不後悔。”
“還需要多少?”譚鬆海好像很隨意的問,順便給楚東夾點菜放到他碗裡。
“呵呵,不用多少,也可以說是用多少都沒有用,缺口太大。”楚東低頭,他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但現在,Jamessimons如約沒有跟風投資,可他還是頂不住了。不是操作的問題,是相互之間財富差額太大。
“缺口怕什麼,你叔叔雖然不是世界富,可咱家也不是小門小戶。我應該還是能夠幫上點忙的。”譚鬆海腰一挺,一點不減當年馳騁商界的雄風。
“叔叔,我不能用你錢,不是見外,是真的用不着,我賠了沒關係,要是連累你也損失一大筆,那我老子還不得動用私刑啊。”楚東搖頭,一點都不給老爺子機會表現。
“還說不見外,我的錢是誰的錢啊,還不是你們的,早用和晚用沒有什麼區別,再說了,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我覺得一點錯都沒有。”譚鬆海說着,轉身喊小玉兒,“老閨女,把我的包拿來。”
小玉兒答應一聲,放棄了跟姐姐搶遙控器,鞋都沒穿,光着小腳丫跑到門口玄關把譚鬆海的皮包拿起送了過來。
“這是銀龍所有股份和現在我在期貨以及股票上的投資,現在交給你,如果不能把這些洋鬼子收拾掉,那你就幫我賠光它。”譚鬆海把厚厚一摞材料放到楚東面前,臉上顯現着一種聖潔的威嚴。
“譚叔……”楚東叫了一聲就說不下去了,他知道,這譚鬆海別看儒雅溫文,但是做事卻是非常果斷決絕,他既然這樣說了,也就不容自己拒絕。
“東子,我知道你不想讓我也賠光,但是你想過沒有,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這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場戰爭,一場許勝不許敗的戰爭,在這場戰爭面前,我也不是局外人,你記着,你不孤單,在你身後還有人,至少,我們家人永遠跟你站着一起。”譚鬆海說的很動情,對於財富,他不留戀,現在能夠讓他牽掛的也只有家人而已。
楚東被老爺子一番話說的無言以對,看着面前這上百億的資產,眼裡有了淚花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