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鬆到底回答了“咱師軍需官在禪達養的小老婆。”
瘸子和阿譯都噎得立定了那傢伙腳下如風一輛破車都衝出一小段衆人嚥下這股怪兮兮的玩意兒後再度追上。
“怎麼辦?團座?怎麼辦?”阿譯一疊聲地問。
“要完!有麻煩!小日本愛死了國的三十計現在看他們築防就是讓咱們安逸國人又就愛安逸,是傳染病!我都被你們傳染得以爲小日本還會給咱們多少時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瘸子大吼:“現在傻子都知道!問你怎麼辦?”
“回團!回團!我哪兒知道怎麼辦!”
於是瘸子和阿譯面面相覷一邊跟着他的破車玩兒命地跑。
回團是想回到這傢伙身邊在他身邊讓衆人覺得安全。可回到他身邊立刻就想起來了在他身邊絕無安全可言。
今天幫迷龍搬家的傢伙們還在路邊了不起的是迷龍還賴在牀上更了不起的是他老婆仍然陪着。這地方視野可以直看到山邊一幫混蛋在那片景緻分辨着炮聲的方向。
冷黃臉還就着窗洞在跟迷龍置氣:“起來啦軍爺。”
迷龍神閒氣定地說:“天沒塌呢。塌了也就死你家門外。”
冷黃臉也不是善茬兒:“那我那生樞就留給你用啦。”
“那不用。我這人活着要住個好房死啦草蓆卷巴卷巴一埋就行。”
“那就接着。”
“王八接不着。”
而這時江鬆蹬着破車,瘸子和阿譯跑得半死不活從坡上一路叫嚷下來
“怎麼都死這?還在搬家嗎?搬你個烏龜殼!迷龍你弄這麼大口牀是要全夥人都上你牀嗎?”
不辣宣佈:“師部被炮擊啦!”
江鬆簡直是幸災樂禍:“讓他們疏於防範,找個那麼扎眼的地方!走啊。跟老,子去打仗!迷龍滾下牀!拿債本討債的時候到啦!”
衆人烏匝匝呼嘯而過那亂勁兒比衝南天門還過。於是迷龍被晾在牀上他望炮火望其他人望他想住的房望被衆人扔了一地的傢俱最後望他老婆。
“相好的!老沒叫日本人打死再來接着跟你玩!”跟冷黃臉說完迷龍對自己老婆說:“你也是。”
冷黃臉接口道:“王八接不着。”
迷龍噎了半天。“……千年王八萬年龜!謝你給老祝壽啊!”他喊完了就衝他老婆說:“我做本份事去啦。”
迷龍老婆叮囑他:“別衝得太前那不是對得起你弟兄。”
“嗯哪嗯哪。”
他有口無心地應全神貫注地跑。大有後來者居上之意。
豆餅一直還在那裡死着只是因爲迷龍跑啦。已經沒那麼堅強。
“迷龍哥?迷龍哥?!”
“打鬼子啦!打鬼子!”迷龍招呼着。
於是豆餅就翻起來跟着跑。他跑了門也開了冷黃臉站在門洞裡在門洞裡支了張小桌他真做了兩個菜。
迷龍老婆就只好遠望那個背影合入直通往怒江東岸城郊沒邊的青空綠野。
衆人亂哄哄從禪達街頭跑過。他們不算最亂的一羣還有很多的兵也在跑他們有槍衆人沒槍可他們總還有江鬆這個蒼蠅頭,其他人是無頭蒼蠅。
阿譯認出來了:“那是守東岸防線的兵!”
不辣便衝一個最近的嚷嚷:“日軍打過江啦?”
那兵叫喚着:“打過來啦!往東跑吧!”
瘸子倒是看清了他的番號:“瞎問什麼?他是守師部的!”瘸子找準了另一個兵:“你是守東岸的?”
那兵答道:“是啊打慘啦。”
瘸子問:“日軍打過江啦?”
“師部被佔了啊!往北跑吧!”
“虞師座呢?”
“死啦!”
江鬆叫喚着“別再問啦!回團裡!”
他那破車軲轆蹬得都要飛出去了。衆人也就再騰不出任何力氣來哪怕他媽的罵一句。
收容站門口機槍架着如臨大敵但槍口對的倒像是從收容站外哄逃的別團兵。羅金生沒去給迷龍搬家坐鎮着機槍倒是殺氣十足。狗肉則早到了。蹲在門口氣定神閒。
江鬆一車當先地到達,衆人半死不活地追在後邊。他把車停了把車座,也就是鋼盔扣在腦袋上車就扔原地不要了。
然後江鬆邊繫着皮帶邊問:“有跑的沒有?”
羅金生報告:“有!被我們彈壓啦!”
江鬆便整着他那因不可告人之事而凌亂的衣服一邊往院裡進:“像樣兒!全團集結!”
羅金生說:“團座。虞師座死啦!”
他的表情和陸續跑到的衆人的表情都表明一件事。他們也想加入那羣哄跑的兵丁。
江鬆揮手:“再查。”
羅金生便把機槍一拉栓對了離他最近一羣從收容站外哄跑過去的兵。“呔!虞師座呢?!”
“日本人第一輪炮就把他炸死啦!”
其他人便看着江鬆等他一個結論。江鬆的表情很怪絕不是悲傷倒像是拿不定主意要強忍歡爽還是強作悲傷這讓他的表情有點兒很難堪的扭曲最後他決定什麼也不做了:“走啦走啦!全團集結!當兵的哪兒能被打死在自己窩裡?”
衆人面面相覷。
“還要集結?”瘸子問。
“我剛收到的消息虞師座已經幹過怒江啦殲敵雙萬正率精兵直撲密支那!”
衆人再一次面面相覷看江鬆像看神經病。
“……這個不可能吧。”阿譯很懷疑。
“最好的都不信幹嗎要信最壞的?”江鬆看起來要抽自己耳光。“居然連我都信啦日本人會讓我安安生生拉出一個團再打過來!”
“咱們也就一個多營過半的人沒槍過半的人都沒摸過槍。”瘸子說。
江鬆也有點兒沒輒。看看他們又看了眼一直在衆人收容站外哄逃的潰兵說:“下他們的槍!”
於是他們那位重機槍手又一次猛拉開馬克沁的槍栓:“呔!要逃命的就地扔下八斤半!”
瘸子和阿譯等等一幫老兵油在試圖把衆人的五百來人整成一個隊形那幾乎是徒勞。
潰兵被衆人攔截着把槍扔下它漸漸地成了一個小堆。
江鬆一邊忙着把自己綁紮得像個槍庫一樣一邊對着衆人嚷嚷:“整好一隊就去撿槍!每人四十發彈!”
迷龍衝着他吼回來:“咱們就三種彈!繳下來的槍倒有七八種!”
“那就路上再搶!”
狗肉看起來和他一樣好戰很歡勢地對着這個那個猛撲衆人,不止一個人被它撲得連滾帶爬地摔在地上。
江鬆鬼扯虞嘯卿已經打過怒江,可瘸子確定他是一聽到虞嘯卿死啦便立刻比狗肉還要歡暢。瘸子便一邊吆喝着那幫剛吃幾天飽飯就要拉去挨槍的炮灰兵一邊想着他和虞嘯卿到底是怎麼個見鬼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