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前淡淡地掃了董學信一眼道:“老董,你是話有所指啊。 ”
董學信笑了笑:“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不得不說,你我的眼光有問題啊,下面的人再想幹事,領導穿小鞋,那也幹不成事啊。”
岑前目光一閃:“你說的不錯,現在有些人不想着幹事,只想着謀人,這個問題迫切需要解決啊。”
“滄州的情況不同於其他地區,央科技創新領導小組可都是來調研過的,咱們必須要重視啊。”董學信微微一嘆道,“可別讓一些尸位素餐的人壞了事業。”
兩位跺跺腳能讓安東發生大地震的人物,三言兩語之間便判了方春水的死刑,這叫作繭自縛。
三天後,省衛生廳牽頭的工作組便進駐到滄州來,開始了對行醫資質的清查工作。
方春水在工作初始也只是略作接待,表示會全力配合這項工作,隨後便由滄州臨時組建的工作人員配合着手開展工作。
在清查開始的第二天晚,方春水散步剛剛回來,便看到門前樹下的陰影裡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顯然也一直在等着方春水,待方春水走近了,這才迎來,低聲道:“方書記回來了。”
方春水走得近了,這纔看清,是家仁醫院的院長萬家仁,微微點了一下頭:“這麼晚在這兒幹嘛?”
萬家仁的心裡別有多膈應了,心裡暗罵,你特麼裝什麼逼,當年你小子沒做這麼大領導的時候,跟老子稱兄道弟的,現在擺起譜來了。
不過沒辦法,現在醫院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再大的氣也得忍着了。
萬家仁陪着笑道:“方書記,平時您日理萬機,只有在晚纔有空兒向領導彙報彙報工作了。”
方春水揹着手笑道:“家仁啊,你這個工作可不用向我彙報啊。”
萬家仁訕笑道:“瞧方書記說的,我是向您彙報思想工作的。”
方春水笑了笑:“進來吧。”
跟着方春水進了屋,萬家仁順手將手的包向沙發一放,待方春水招呼着才坐了下來,方春水讓保姆泡了茶,萬家仁道了謝,卻有些顧左右而言他。
方春水知道萬家仁的事情,心裡有數,便讓保姆先回去,然後才道:“家仁啊,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事你直說了吧。”
萬家仁拿過包,拉開拉鍊,拿出一個盒子來,道:“這是我在京都淘到的和田玉石,我知道你好這一口,帶過來給你鑑定一下。”
方春水拿過來在燈下看了看,道:“是好東西。”
萬家仁笑着道:“這玩意兒我不懂,太雅了,所謂寶劍贈英雄,只有在方書記這樣的行家手裡才能顯示出它的價值來。”
方春水笑道:“你的嘴越來越甜了,行了,別跟我玩這一套了,說吧,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萬家仁嘆了口氣:“還是瞞不過方書記的法眼。”
萬家仁一邊說着一邊將那塊拳頭大的玉石裝到了盒子裡,塞在荼幾下面,這才道:“方書記,這回我惹麻煩了,你可得幫我。”
方春水道:“你先別忙着叫苦,先說是什麼事。”
三個月前的一個晚,家仁醫院急診室接收了一位年老患者,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引起的高燒,接診醫生在量了體溫之後,開了藥,在輸液大廳輸液。
在輸液的過程,這位患者忽然腹痛,經過檢查,是得了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即實施手術。
但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闌尾炎切除手術,竟出現了意外,導致這位患者死在了手術臺。
這下死者家屬不幹了,跟醫院方面鬧騰了起來,一方面認爲這完全是個醫療事故,而醫院方面堅決認爲這是患者隱藏了病史。
萬家仁並沒有當一回事,像這種平頭老百姓也鬧騰不了多久,鬧到最後也是賠點錢完事,事實也正是如此,鬧騰了將近一個月,雙方最終坐下來談判,按照對方的要求,醫院方面作了賠償,不過有個條件,錢可以給,但是要死者家屬發表一個聲明,那是死者的死是因爲自身的疾病引起的,而非醫院方面的過錯。
死者家屬們在作了這樣的聲明之後,萬家仁以爲事情這麼過去了,然而他並沒有想到,這一家並非一般的平頭老百姓,身後居然還扯了省衛生廳的一位副廳長。
私立醫院多少存在着一些問題,所以省衛生廳這麼一查,便查出有些醫生不具備行醫資格,一些特殊的崗位有的證件過期,有的證件造假,所以省衛生廳初步給出了停業整頓的整改要求。
萬家仁這下慌了,停業整頓,也四個字,可這一停恐怕是無限期了,況且這東西怎麼整頓?相關的資質需要考覈審定,這也不是短期內行的,把那些人辭退了,短時間內也不容易再招聘到這樣的人材來,這完全是置醫院於死地啊,而更爲重要的是,他打聽到消息,省裡這一次不僅僅是針對他的醫院,更是針對他的個人,大有對他趕盡殺絕的意思,目前已經停了醫院,對庫存的藥物以及相關的供應商進行調查,這裡面的貓膩要是查出來,那他萬家仁坐一百年牢都不夠。
“方書記,衛生廳負責這項工作的莫副廳長是你大學時的同學,我現在只能求你了。”萬家仁一五一十地把實情給道了出來。
方春水皺着眉頭道:“老萬啊老萬,這事情可不小啊,你老實告訴我,你用的那些藥物有多少是違禁藥物,有多少是假冒僞劣產品,有多少是從小路貨搞來的,你別想着瞞我,你要是不說實話,誰也幫不了你。”
萬家仁面如死灰:“違禁藥物倒是沒有,只是在一些小企業裡進了不少藥,但是我保證,那些藥是沒有問題的。”
“你保證,你拿什麼保證?”方春水斥了一句,半晌才道,“有沒有查那個死在醫院的老頭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