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麥的追悼會來得有點晚,卻很宏大,來參加追悼會的人很多,不但市公安局所有人員到場,連縣區公安局的一二把手也都到了,使得會場擁擠得很。
林小冬也親自到了場,看到這個場面,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案子的涉案主犯是皇明市警方的最高領導,爲了表明立場,那些縣區公安局的一二把手如果再不選擇站隊是傻逼了。
追悼會由米超朋主持,脫稿說了悼詞,溫瑞、麗晴夫婦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而隨着孫國立案的塵埃落定,皇明市雖然不至萬人空巷,但也是拍手稱快,很多孫堅的惡跡以及相關的黑惡勢力也浮出了水面,一時間警笛四溢,數日之內,不知道有多少人落,一些小混混小流氓也都嚇得龜縮了起來,只是但凡搭得作惡的,幾乎都被一打盡,只剩下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饒是如此,也都是不敢露頭,個個惴惴不安。
而這時,正式任的柳愛東已經鎖定了一位紀委內部的蛀蟲,一張無形的大已經張開。
李萍原有些坐不住了,那位蛀蟲傳來的消息讓他坐立不安,雖然不知道鬱達江都說了些什麼,但那種煎熬讓他還是如坐鍼氈。
米超朋沒有放鬆對鬱美好的監視,已經半個多月下來了,沒有任何的異常,只不過在一個下着雨的傍晚,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鬱美好讀高二,原本下學都是專車接送的,不過由於鬱達江的落馬,這個待遇自然取消了,非但如此,學校裡的同學對她也是敬而遠之。
鬱美好一個人低着頭走在路,心情早已經不再難過,剩下的只有茫然。
到了公交站臺,鬱美好失神地等着五分鐘後即將到達的公交車,並沒有留意到遠處緩緩駛來了一輛車,車的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向她緩緩逼近。
與此同時,省紀委的審查室裡,一位長相普通的年男子淡漠地看着已經憔悴不堪的鬱達江。
“鬱達江,還有什麼沒有交待的,你自己再想想,你是做過領導的,應該知道我們的政策,我再向你重申一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位男子將幾張a4紙啪地拍在了鬱達江的面前,手掌緩緩移開,露出一張一寸照片,跟着那張照片便收回到了手,低聲道,“你好好想。”
鬱達江的眼角一陣抽搐,其實在被紀委帶走的時候,他還負隅頑抗,但是他低估了紀委的耐心和力量,沒到一個星期,他堅持不下去了,交待了之後,他也輕鬆了很多,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的情人把科技公司的四百萬好處費也給兜了出來。
他很想交待,把事情說清楚,可是他一直記得剛剛這個男人的話,如果不想你女兒出事,你大膽地說。
鬱達江承認,自己不是個好官,也不是個好丈夫,可是他是位好爸爸,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也都認了,只要女兒沒事。
而剛剛,這位又讓自己看了照片,讓他的心痛到了無法呼吸,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可是怎麼也不能把女兒拖下水。
微微有些鬆動的心再一次強大了起來。
在男子離開後不久,忽然聽到走廊有腳步聲,跟着便聽到處於監視位置的那名同志恭敬道:“柳書記。”
來的人正是柳愛東。
進了來,微微點頭,他的身側跟着負責此案的伊娃。
伊娃淡淡道:“把監控都關了。”
鬱達江不認識柳愛東,不過那股紀委同志所特有的氣質讓他意識到,這位是重量級人物。
監控已經關掉,柳愛東坐在椅子打量着瘦得不成樣子的鬱達江,伊娃坐在他的身側,介紹道:“鬱達江,你很榮幸,這個案子讓柳書記親自過問。”
鬱達江已經下定了決心,雖然這位老者的目光非常凌厲,令得自己不敢對視,但他可以選擇逃避,於是他垂下了頭。
“鬱達江,我理解你的苦衷。”柳愛東的聲音很低沉,卻似乎帶着一種魔力,令得鬱達江不由自主地擡起了頭。
柳愛東看着他,目光裡充滿了憐憫:“鬱達江,我想,你現在的內心裡定然是充滿了悔恨,但是你也知道,犯了錯要受到懲罰,你是個男子漢,必須爲你的罪過負責。”
鬱達江點了點頭。
柳愛東又道:“我看了整個卷宗,也瞭解過你這個人,你不是位好官員,也不是位好丈夫,在百姓眼,你是一個貪得無厭的腐敗分子,可是人不可能全都是缺點,知道我爲什麼說你算得男子漢嗎?你寧願自己被遙遙無期地折磨着,也不願意吐露真相,因爲你怕你的女兒受到傷害。”
鬱達江的目光流露出一抹痛苦,卻是一言不發。
柳愛東向伊娃示了一下意,伊娃拿過手機,調出了一段視頻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
視頻是高清的,非常清晰,鬱達江清楚地看到,鬱美好正令人垂憐地站在公交站臺前,忽然有一輛麪包車駛到了她的面前,車門拉開,一個男人在跟她說話,看樣子鬱美好是在拒絕,跟着那個男人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車拉。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鬱達江的拳頭已經握緊了,面目猙獰:“畜牲,混蛋,我都按他說的做了,他還這麼做。”
伊娃收起手機:“你講誠信,但有些人是不講誠信的,鬱達江,你還不明白嗎?”
鬱達江忽然跪了下來,淚流滿面:“求求你們,救救她,我什麼都說。”
伊娃淡淡道:“這段視頻只是一個片段,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女兒沒事,其實,我們早猜到了你的顧慮,之所以沒有說出來,是你不到黃河心不死,現在你應該能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了,而事實,我們一直在暗保護你的女兒。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我們在暗保護,你女兒現在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