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彭長宜希望能跟關昊坐在一個桌上吃飯,但是他沒有找到他,估計他利用這個時間去辦自己的事情去了。他們這些人,畢竟來省裡,不光是爲了開會,會有許多許多的事情要辦。
下午開完的時候,關昊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他剛坐下,領導們也側臺上的一側走了出來,按照位次坐好。
彭長宜聞到了關昊身上些許的酒味,當彭長宜擡頭看他的時候,關昊的臉上有着明顯的酒暈,他居然衝彭長宜做了一個鬼臉。
彭長宜不由得笑了,心想,倒是年輕有背景,他們中午誰都沒敢喝酒,但是他敢喝。不過又一想,臺上的領導是不可能下來聞他們身上的酒味的,但關昊臉上的紅暈肯定會出賣他,也許,他中午有可能是和臺上的領導們喝的酒?
下午散會的時候,關昊首先回頭跟彭長宜握手,說道:“長宜老兄,不太忙的時候,該回來看看了。”
彭長宜恭敬地說道:“好的,好的,我抽時間去找您,有段時間不見您還真是有點想。”
關昊比彭長宜小好幾歲,但是彭長宜一如既往的尊稱他,這讓關昊有些不好意思,他說道:“長宜,你是不是到了中央跟我說話也得用尊稱啊?”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是領導,我習慣了。”
關昊想跟他說什麼,這個時候鮑志剛向他伸出了手,說道:“關市長,今天回去嗎?”
關昊說:“回去。”
鮑志剛說:“回去就算了,有些事還想跟你取取經呢?”
關昊說:“哪方面的?”
“城市改造方面的,我聽說你們那兒做的不錯,城市的許多街道都煥然一新。”
關昊說:“隨時歡迎你們到我們那裡檢查指導工作。”
鮑志剛說:“那好,等我們回去安排一下,我跟長宜找個時間,專門去拜訪。”
關昊微笑着說道:“好的,歡迎,歡迎。”
其實,彭長宜想跟關昊聊的也是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操控城市拆遷的,另外,按照他的做法去做,即便出點格,省裡也不會說什麼,前有車,後有轍。
關昊再次跟他們握手後就轉身走了,彭長宜看着他,感覺他的確氣度不凡,在他往出走的時候,他不停地跟人握手、點頭,還有人似乎專門等在座位上,等着他過來跟他打招呼。
這就是政治明顯的影響力,走到哪裡,都會令人矚目。
鮑志剛回過身問彭長宜:“長宜,你還回去嗎?”
彭長宜看了看錶,說道:“如果回去沒啥事的話,我明天早上再趕回去。”
鮑志剛笑了,說:“咱們回去就夠晚的了,不可能有事,你明天再回去吧。”
就這樣,彭長宜又在省城留了一宿。
在回舒晴宿舍樓的路上,彭長宜很想跟老顧說看見陳靜的事,但一想到他是不可能有機會跟陳靜接觸的,半天才說:“老顧,上次咱們來,舒晴領咱們吃飯的那個衚衕你還記得嗎?”
老顧說:“記得。”
“你看見對面那個中醫診所了嗎?”
老顧說:“看見了,您想幹嘛?”
彭長宜斷定老顧也看見了陳靜,就說道:“什麼叫我想幹嘛?我能幹嘛呀?我的意思是想讓你瞭解一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顧一愣,說道:“我瞭解什麼,她是誰?”
彭長宜說:“你跟我玩什麼心眼?我跟你說,我什麼意思都沒有,她不是出國了嗎,怎麼在這裡開診所了?”
其實,彭長宜冤枉了老顧,老顧的確沒有看見陳靜,但是老顧已經感覺出他說的是誰了,就說道:“您說的是陳靜嗎?”
“不是她還能是誰?”彭長宜似乎對老顧的裝傻充愣有些不滿。
老顧說:“我真沒看見,剛纔您問我還記得記不得那股診所的時候,我還以爲您想看病或者拿點什麼藥呢,原來那個診所是她開的。”
彭長宜說:“我也是上次才發現的,不知她怎麼淪落到這地步了。”
“哦——”
老顧沒再說什麼。
彭長宜見老顧不撿他這個話茬,心裡便有些不甘,說道:“晚上咱們吃完飯,你回招待所的時候,順便去看看,看看怎麼回事。”
老顧想了想說:“我看看去肯定沒有問題,只是,看完後您想怎麼辦?”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我能怎麼辦?看看她需要幫助不?這是一,再有,自從跟她分手後,知道她出國後,我還真沒有想過她,但是自從上次在這裡見到她之後,說真的,就有點惦記她了,我看她似乎過的不好。”
老顧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有一點,她真過得不好的話,您能給她什麼幫助?已經好多年不來往了,讓我說就算了,別招事了,而且她的診所又離小舒這麼近,您還是保持沉默吧。”
彭長宜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這麼勸過自己,但是不行,畢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情誼,她如果真的遇到困難,我想我還是能幫到她的。”
老顧見彭長宜這麼執着,就說:“好吧,那我晚上就去了解一下。”
他們說着,就到了舒晴的樓下,彭長宜就給舒晴打電話,讓她下來吃飯。
他們又換了一個地方吃的飯,吃完後,彭長宜惦記自己給老顧佈置的任務,就說:“你不用送我們了,我們走着回去,順便遛遛食。”
老顧當然明白彭長宜的意思,就開着車走了。
彭長宜望着老顧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舒晴見丈夫半天不說話,挽着他的胳膊說道:“想什麼呢?”
彭長宜說:“什麼都沒想,還是省城熱鬧,這麼晚了,還這麼多人。”
舒晴說:“是啊,最近幾年的確變化很大,吃了晚飯都不在家休息,還有人叫出來玩兒,喝茶、唱歌、逛街,幹什麼的都有。”
“你也有人叫?”彭長宜側頭看着舒晴問道。
舒晴仰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是啊,我的人緣又不是那麼差。”
彭長宜笑了,加緊了她的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也跟他們出來玩兒?”
舒晴說:“偶爾去一次,大多數我不出去,我還是喜歡安靜地在家呆着,看看書,聽聽音樂,想想你,查查崗什麼的。”
不知爲什麼,彭長宜突然把舒晴摟在懷裡,邊走邊說道:“是啊,我也喜歡下班後安靜地在家呆着,我感覺我們這樣的人生活沒多大規律,白天忙得要死,晚上還經常加班、應酬,簡直就是透支健康。”
舒晴依偎着他,說:“你終於意識到健康問題了?有進步,而且是大進步。”
彭長宜說:“我早就意識到了,有時明明晚上沒事,大家一攢,就又攢在一塊了,因爲他們都知道我和汝明的家不在當地,晚上晚回去也沒事。”
舒晴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以後我調過去,他們再喝酒是不是就不叫你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最起碼會好些,這裡,不比亢州,一般情況下喝閒酒的時候不多,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必要。”
舒晴說:“那是,省裡也是這樣,中午機關裡有規定,禁止喝酒,但是一到了晚上,就都撒歡兒了,像我這麼安靜地呆在家裡的少。”
彭長宜說:“閬諸要開始調整基層的班子了,江書記還給你留了位置。”
舒晴一聽就站住了,說道:“給我留了位置?”
“是啊。”
“可是……儘管我知道我早晚都要調過去,但前幾天主任找我談話,說有個課題想讓我擔綱,問我,如果我要是準備年底調走的話就不給我了,要是不走的話就給我。”
“這和調走不調走有關係嗎?”彭長宜看着她。
“有啊,如果要調走,那還帶什麼課題呀?”
彭長宜說:“你上次跟小丁好像說過調動工作的事,所以江帆才問我,但是我說我也做不了你的主,我可以問問嗎。”
舒晴挽着他的胳膊低頭往前走,她想了想說道:“這樣行嗎?過了今年吧,我把這個課題做完,明年我再調過去?”
彭長宜說:“你隨便,在這個問題上,我彭長宜絕對不強求你,你不調過去都行。”
舒晴說:“你生氣了?”
彭長宜說:“我不會生氣的,從一開始我就是這個態度,我從來都沒有要求你調過去是不是?”
舒晴說:“那是你不需要我?”
“你說什麼?”彭長宜站住了,看着她說道:“我說小同志,你說點理好嗎?”
舒晴笑了,把身子緊靠在他的身上,說道:“好了好了,別那麼張牙舞爪的,其實,我時時刻刻都想調過去,跟你朝夕相處,這是真心話,但真要我放棄眼前的一切,我也有些捨不得,這也是真心話,你理解我說的意思嗎?”
彭長宜攬過她的肩,擁着她邊走邊說:“我理解你,也相信你,不急,不急,你不調都行,如果省裡有合適的位置,我興許往你身邊調,這都是沒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