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樊文良解字出重拳敲山震虎

早上,他被一陣電話吵醒,江帆閉着眼摸過話筒後,立刻就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小帆,在睡懶覺?”

“媽媽,我還想一會醒後再給您和爸爸拜年,您怎麼到先來電話了?”

“我剛接到了小姶的電話,才知道你在值班,單位那麼多的人,還用你這個市長值班?過年都不回去?”媽媽責怪的說道。品 書 網

江帆只好說:“市領導都要值班的。媽媽,您和爸爸過年好!”

“好,好,我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妹妹生了個女兒!”

“哦,什麼時候生的?”

“昨天后半夜兩點二十六分。”媽媽說的很精確。

“呵呵,恭喜她,是個大生日。”

“是啊,你爸爸說這個丫頭要在古代就是娘娘的命,大生日,大富貴。”媽媽高興的說道。

“媽媽,替我祝賀她,我當舅舅了!長的像誰?”

“呵呵,小帆,媽媽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長的跟妞妞一模一樣。”

“哦,是嗎?”江帆的心裡一動,隨後,故意輕鬆的說道:“那我一定要回去看我的外甥女了。”

“好,我替你轉告。”

早上,江帆在機關吃了餃子後,就讓曹南招呼值班的班子成員,去看望春節仍然堅守在各個工作崗位上的人員。

至此,對於江帆來說,這個年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彭長宜比江帆心情好不到哪兒去。儘管今年春節可謂衣錦還鄉,老婆、孩子、汽車、官位,還有應有盡有的年貨,他都帶回了家,但是,最應該分享他榮耀的那個人已經去了。

在北方農村,如果家裡死了老人,三年不能貼紅春聯,三年不能出去拜年。所以,彭長宜他們在爸爸的帶領下,來到了離商周遺址不遠的祖墳上,祭奠了先祖和媽媽。一切儀式舉行完畢後,彭長宜沒有跟着他們回去,而是自己默默的走向了那個商周遺址。

沈芳在後面說:“你不回家瞎轉悠什麼?到處是黃土?”

女兒娜娜說:“爸爸,說你吶,沒聽見呀?”

彭長宜回頭衝娜娜伸出手,娜娜看了媽媽一眼,就向爸爸跑了過來。

彭長宜領着女兒,圍着這個龐大的土臺轉了一圈後,就登上了這個土臺,站在土臺上,望着不遠處媽媽的墳塋,他內心很難過。媽媽沒看見他的今天,是他最大的遺憾,當年,就是媽媽嘟囔着爸爸,邁着兩隻小腳,和爸爸一同去找了村支書,給他開了介紹信,他才得以報名考上大學的,纔有了今天。媽媽不像爸爸,從不教育自己要怎樣怎樣,但是,媽媽始終高興着兒子的高興,憂傷着兒子的憂傷,他有一點進步,最先告訴的肯定是媽媽而不是爸爸。如今跟他最親近的媽媽去了。

想到這裡,彭長宜哽嗓又是一陣疼痛,眼圈就紅了,淚水也流了出來。女兒看着爸爸,搖着他的手臂,叫了一聲:“爸爸,你怎麼了?”

彭長宜把頭轉過去,擦了擦眼淚,蹲下身,對女兒說:“爸爸想奶奶了……”說完,淚水又流了出來。

年後上班第一件大事就是一年一度的兩會,這項工作是當前壓倒一切的工作。

上班後的第三天,彭長宜就得到一個信息,說是蘇乾的弟弟蘇凡,正在爲選舉的事悄悄活動着,還聽說市政公司經理石亞水也活躍。

儘管沒有確切事實證明蘇凡和石亞水的活動內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彭長宜卻感到,張懷會在人代會上有所動作,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定會給江帆製造一些麻煩的。就目前來說,選掉江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首先,無論是樊文良還是王家棟,出於政治因素的考慮都會力保江帆當選,這是毫無疑問的。至於有些人不安分出點壞招噁心噁心人也是不能排除的。

當彭長宜把這一消息告訴王家棟時,王家棟愣了一下,隨後說道:“你都聽說了,看來範圍不小。”

彭長宜聽了部長這話,就知道部長掌握的情況比他還要早,他說道:“具體內容我不清楚,反正知道有人在活動。”

王家棟說道:“活動是正常的,不活動反而不正常了。什麼事都是這樣,膿包憋久了必定有破的那一天。有些人就是錯誤的估計了形勢,以爲他們有本事製造第二個周林呢?”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還是彭長宜第一次聽到部長提到這事。他沉默了一會說道:“您估計這次會有事嗎?”

王家棟說:“相信一把的控制能力,不會有事的。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辮子都在別人的手裡攥着呢,還想折騰點事,那樣死的不是更快嗎?”

彭長宜發現,部長說這話時,眼裡放射出凌厲的光。

人代會已經正式定爲陰曆十二召開,這樣閉幕的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正好代表們可以回家過節。元宵節過後,全年的工作也就正式開始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彭長宜不敢告訴江帆一些不正常的現象,唯恐自己的不慎影響了江帆的信心。要知道,如果江帆對自己沒有信心或者哪怕缺少信心的情況下,都會在他開會的時候尤其是做政府工作報告的時候有所表現出來,除去從老家回來後給江帆打了一次電話後,他再也沒跟江帆聯繫一次,這天,江帆主動給他打來電話,說道:“長宜,是不是特別忙?”

彭長宜說:“沒忙正格的,忙喝酒。”

“過兩天要開會了,怎麼這兩天我的眼皮總是跳。”

彭長宜笑了,開導他說:“眼皮跳是休息不夠,您連着睡滿三個夜晚,看它還跳不跳?這和開會沒有任何關係。”

“呵呵,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江帆說道。

“您的擔心一點用都沒有,有那擔心的時間,您還不如想想那天該穿什麼衣服更帥。今年又有錄像的了,電視臺還要播送,你要穿的精神一點,領帶的顏色和襯衣的顏色要搭配好,您比我懂穿。另外我小心,別感冒了,您想想,您要是囔着鼻做報告,旁邊在放一塊手絹擦鼻涕,那會是什麼樣?”

“哈哈,長宜,你越來越會說話了。”江帆輕鬆的笑了。

“市長,我只是在陳述一個可能出現的事實而已,這幾天您要養好精神,別感冒,纔是最重要的,至於想些其它的完全沒有必要。”

彭長宜知道,就憑江帆對政治那麼敏感,他肯定也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了,給他打電話,只是想證實一下,如果彭長宜驗證了他的懷疑,無意會增加他的心理負擔,他可不希望江帆過早的被張懷影響,所以絲毫沒有向他透露什麼,他相信有樊文良和王家棟保駕護航,江帆當選不會有任何懸念。

“呵呵,好,聽你的。”江帆的心情爽朗了許多。

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樊文良意外的出現在市政協辦公的地方。

蘇乾正要出門,他是要參加一個飯局,今晚張懷請客。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樊文良的車開了進來,蘇乾一愣,心想樊書記幹嘛來了?

果然,趙秘書搶先一步出來,拉開後面的車門,樊文良從裡面走了出來。蘇乾趕緊上前迎接。

樊文良看了看市政協的辦公樓,說道:“蘇主任,是不是要出去,如果有事你就去忙,我剛從錦安開會回來,順便到你們這裡看看。”

“樊書記,我沒事,劉主席剛剛走,要不我把他叫回來?”蘇乾注意到,樊文良並沒有問劉文鐸在不在。他說着話,腦袋一刻沒停的在轉着,由於市人大和市政協都沒有在大樓裡辦公,市政協辦公的地方離國道不遠,樊文良說是從錦安開會回來路過這裡也對,但是,在他到政協上班以來,樊文良還是第一次到政協來,而且還是不速之客。

“不用,我沒事。”嘴上說着沒事,人就往裡走,蘇乾不敢怠慢,趕緊跟上,爲樊書記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樊文良沒有客氣,坐在了沙發上,見蘇乾的辦公室很大,而且靠牆的地方有一張很大的桌子,上面鋪着白氈,還有斑斑點點的墨跡,旁邊放着筆墨紙硯等物,還有練筆廢棄的宣紙。

樊文良知道蘇乾也是一個書法愛好者,就饒有興致的說道:“蘇主任,你這個小天地不錯呀?很清靜,可以潛心研究書法。”

“樊書記過獎了,我哪兒稱得上研究啊,充其量就是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哦,蘇主任的時間無聊到需要打發的地步了嗎?”樊文良銳利的目光看着他。

蘇乾本想發泄一下自己被髮配的怨氣,不想,剛說出這麼一句話就被樊書記抓住了。不知爲什麼,這個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的男人身上,總是有一種讓人感到威懾,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不看你還好,如果認真看你的時候,讓人有不寒而慄。不光蘇乾這樣認爲,相信大部分人都有這種感覺。

也可能樊文良知道自己目光的作用,所以,他很少使用這樣的目光看人,但是今天,對蘇乾,他顯然不會吝惜自己的目光,依然很嚴肅的盯着他看。

蘇乾的後背就有些發涼了,他趕緊說道:“到這邊來後,事務性的工作沒有政府辦那麼多了,這反而讓我有很多寬裕的時間練練書法。”

樊文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站起身,走到了那個大桌子前,打開卷着的宣紙,上面寫滿了毛筆字。他一張一張的看着,還要往下看,蘇乾就趕緊說道:“樊書記,您別看了,我那兩把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樊文良笑了一下,說道:“的確有長勁。書法這玩意,的確是需要應該用心揣摩、潛心研習的一門技藝。”

樊文良繼續翻看着,猛然看到了一張草稿紙上寫着好幾個“忍”字,大小不一,形態各異。他饒有興趣的把這張紙抽出來,在桌子上展開,撫平,仔細的逐一的看着每個字的每一筆。

蘇乾的後背就更加的發涼了,他伸手就要去收那張紙,樊文良擡了一下手,制止住了他,說道:“別說,每個字和每個字都略有不同,而且心境也該是有所不同。”

總有那麼幾個漢字,是書法愛好者們普遍喜歡寫的,其中就有這個“忍”字。蘇乾趕忙說道:“沒什麼特別的寓意,就是隨手寫的,您還是別看了,讓您見笑了,我們這些東西拿不出手的。”

樊文良說道:“蘇主任,這個忍字不錯,寫的過程也就是修身養性的過程,也是書法愛好者們比較喜歡寫的,就像喜歡寫一筆虎,一筆龍那樣。俗話說,詩言志,我想說,字言心。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寫書法,並不是人人都抱着成名成家的心態去寫,而更多的是爲了抒發一種心境,一種胸懷。許多人喜歡寫這個忍字,我認爲大多數的人都是取其這個字的消極一面,而忽視了這個字還有積極的一面。”

“積極的一面?”蘇乾反問道。

樊文良繼續說道:“說文解字裡的忍字,是從心、從刃,本義作‘能’講,;古時‘能’與‘耐’相通,能也,能耐曰忍,堅心應事之稱。所以‘忍’,有忍耐之義,又有‘堅心’的解釋,乃堅其心以應事之義,故‘忍’從心;又因爲這個字中有‘刃’,是刀中最鋒利的地方,所以就有了善斷物之意。”

蘇乾拍了一下手,說道:“樊書記博學,我就知道忍字心頭一把刀的說法,可是您卻說出了這個字中這麼多的意思。”

樊文良看了蘇乾一眼,他的目光裡有一種很深刻的平靜,說道:“我說的只是其中一個意思,這個字的意思還有很多,說文解字在造字法上提出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註、假借等六書學,我只是說了其中的一種。你說的忍字心頭一把刀,也對,大多數人都會這麼認爲。但是,大多數人這麼說的時候,往往表達的是一種無奈的忍,認爲是不得不忍,甚至爲了忍而忍。我不這樣理解,這個字是個形聲、會意的字,從聲、從意來講就是在心上有一把鋒利的刀刃,我認爲這把刀刃放在心上本義,就是爲了不讓自己的心受傷,從而老老實實,一動不動,不要去碰那鋒利的刃。這應該是一種積極的心態,一種主動而爲的心態,這種心態應該是智者的心態。蘇主任,你說我這樣的解釋有道理嗎?”

蘇乾趕忙說:“書記博學,真是博學!我等望其項背啊!”

“哈哈,所以說光管住自己的心還不行,還要管住別人的心,比如,手足的心,同僚的心。”

蘇乾的心,這時就提到嗓子眼,甚至感覺到已經“碰在那鋒利的刃”上。

樊文良見該表達的表達了,就說道:“耽誤蘇主任下班了,我也該回去了。”

蘇乾說道:“您別走了,我去安排飯。”

“呵呵,不行啊,夫人有令,春節期間嚴禁懾入過多的脂肪和高膽固醇的東西,最好不在外面吃飯喝酒,對了,我聽說最近蘇凡的酒喝的很兇,年紀輕輕的要多注意,等身體出現狀況就晚了。”他漫不經心的說着,就往外走,走廊裡趙秘書和司機看見他出來後,就先他一步走向汽車。

蘇乾趕忙說道:“謝謝書記的關心,我會把您的關心轉告給他的。”

蘇乾目送着樊書記的車出了大門,木訥訥的回到辦公室,打量着那幾幅習筆之作,回味着樊文良剛纔的說的話,後背就冒出了冷汗。

在他的印象中,這也是有史以來樊書記跟他說話最多的一次。在政府辦的時候,都沒有跟他說過這麼多的話,今天他來這裡“順道”沒錯,但肯定是有意而來。他不讓叫劉文鐸,意思在明白不過了,就是衝着蘇乾來的,確切的說是衝着蘇凡來的,他說了那麼多,最後一句話落在蘇凡身上,無疑,是借書法有意敲打蘇氏兄弟來了,儘管他什麼都沒說,但是目的非常鮮明,那就是爲了選舉!

有着十多年政府辦公室主任生涯的蘇乾,練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本領,尤其是對領導的察言觀色,有的時候簡直是爐火純青,所以他的後背冒出了冷汗。“爲了不讓心受傷而老老實實,一動不動,不要去碰那鋒利的刃。”這句話明顯的傳遞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一切輕舉妄動者,不會有好果子吃!

想到這裡,他立刻拿起電話,呼了弟弟蘇凡:有急事,速速回話!蘇乾。

不一會,蘇凡就打來了電話,接通之後,蘇凡的聲音嗡嗡的,並且聽不清,蘇乾知道這是到了城鄉交界的地方。那個時候手機的模擬信號不是太好,只限於城區周邊地區,蘇乾就放下了電話。

又過了一會,蘇凡再次打來電話,這時聲音清晰多了,知道他可能已經進了城,蘇乾說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進城了,快到飯店了,哥,你有事嗎?”

“有事,你馬上停下,不要去飯店了,速回家,就說媽媽得了急病要去醫院,我也馬上回去,到家再說。”蘇乾不由分說就叫他回家。

“爲什麼?張市長在飯店等着呢?”

“不爲爲什麼,讓你回你就回,少他媽的囉嗦。”蘇乾發火了,掛了電話。

回到母親的家,弟弟顯的非常焦躁不高興,看到哥哥回來了,皺着眉頭說道:“究竟出了什麼事,還拿媽媽說事?”

“什麼事,你的命運前程的事,我能不急嗎?”蘇乾梗着脖子說道:“給張懷打電話,就說媽媽犯了心臟病,你我都去不了。”

“不行,你知道今天這頓飯很重要,即便媽媽真有了病,咱倆也得有一個出席。”蘇凡說道。

“咱倆誰都不能去!”蘇乾斬釘截鐵的說道。

“怎麼了?”蘇凡見哥哥表情嚴肅,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我問你,你最近跟張懷是不是想鼓搗江帆?”蘇乾直奔主題。

“是啊,怎麼了,你不是也恨死他了嗎?如果不是他,我們哥倆能像現在這麼窩囊嗎?你被髮配到了‘正歇’,我被髮配到了一個破鄉,書記沒撈到不說,現在窮的連泡蜜的錢都沒有,不鼓搗他鼓搗誰?”蘇凡理直氣壯的說道。

蘇乾壓住火氣說道:“你這話在外面說過嗎?”

“沒跟外人說過,也就是跟幾個知近的人發發牢騷。”

“記住,以後跟誰都不准他媽的說,如果你還想活的話。”蘇乾指着他的鼻子說道。

蘇凡見哥哥急了,就說道:“您這到底是怎麼一碼子事,把我搞糊塗了,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些,我是直腦筋,不會像你們這些文人拐彎抹角,有什麼直說。”

蘇乾這才就把樊文良到政協跟他說的話,又跟弟弟學了一遍,弟弟本來就是高中馬馬虎虎畢的業,說他胸無點墨有些誇張,但的確沒有什麼墨水,他能當上鄉長,的確是蘇乾和張懷力推的結果。看着這個四肢發達,身材高大的的弟弟,蘇乾最後說道:“停止行動,別到時把咱哥倆一勺燴了。爲了這件沒有結果的事,搭上咱們家哥倆不值得,我們是雞蛋,不能往石頭上碰。”

弟弟儘管不能完全明白哥哥剛纔的意思,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是聽哥哥的,他知道聽哥哥的肯定沒錯,就說道:“張市長說跟上邊的人都打好招呼了,應該問題不大,即便不能達到目的,寒磣寒磣江帆,讓他有所收斂,別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也是應該的呀?”

“蠢,應該什麼?怕的是你們打不死他,他反過來就會要先打死你們!即便你們把他打死,只要有樊文良在一天,早晚都會收拾你們的。他收拾你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他見弟弟看着他又說道:“江帆不是周林,張懷不是王家棟,這事成功不了,你就別跟着瞎摻和了。”

張懷今晚在飯店秘密請了幾個人吃飯,這幾個人都是鄉鎮人大代表團的團長,其中就有蘇乾兄弟和石亞水等幾個死黨。

今晚,是張懷對這些人做最後一次戰前動員。

年前,張懷特地找到蘇乾,跟他商量想在這次選舉中做點手腳。當時,蘇乾跟他說:如果像周林那樣選掉江帆幾乎沒有可能,您呀,也別白費力氣,弄不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張懷跟蘇乾說:他見過海大師,海大師說他今年會有一番大變化,所以他想試試。蘇乾說:您如果不聽我的就試試,但是我跟您說,江帆,不是周林,作爲樊文良和王家棟會力保他當選,您無法和他抗衡。張懷見他勁頭不大,就沒再說什麼。

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張懷電話,讓他去參加一個晚宴,起先他也沒想這麼多,因爲每年春節張懷都會做東,請他周圍緊密圈裡的幾個人吃飯,這已是多年形成的慣例了。可是,就在樊文良頭來的時候,弟弟蘇凡突然給他打電話,問需要不需要去接他?蘇乾當時就一愣,問接他上哪兒?弟弟就笑了,說“去跟張市長吃飯呀?”蘇乾問道:“你怎麼知道?”弟弟說他也通知了我,而且弟弟還說出出了今晚參加張懷飯局的另外兩三個人的名字,這些人也是最近跟張懷靠上的。

蘇乾當時心頭就一動,這麼多年,張懷請客,從來都沒有叫過蘇凡,想到張懷曾經給他透露過的意思,蘇乾就起了疑心。憑着他對張懷的瞭解,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難道蘇凡被張懷拉下了水?蘇凡下水了,就由不得你蘇乾不下水,你蘇乾在岸上觀火門都沒有。想到這裡,張懷心裡就一沉,因爲憑他的觀察,如果有人想在今年的選舉中做文章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但是張懷自從跟洪副省長接上關係後,完全變了一個人,處處高調行事,根本就不把江帆放在眼裡,唯一能入他法眼的恐怕也只有樊文良了,所以,在選舉的時候最後一搏也不是沒有可能。人的腦子一發熱就會辦糊塗事。

蘇凡見哥哥沉思不說話,就安慰哥哥說道:“哥,你還真怕了?”說着,就坐在哥哥對面,說道:“你別擔心,張市長跟我說過,我看這次選舉十有八九。”

蘇乾說:“誰什麼十有八九?”

“張市長唄,還能是江帆?”蘇凡說道。

“張市長什麼十有八九?”蘇乾緊盯着弟弟的眼睛說道。

蘇凡說:“張市長當選呀?他做了許多人的工作了。”

“他許給你什麼願了?”

“事成之後讓我去北城。”蘇凡自豪的說道:“憑什麼好地方有油水的地方都是他王家棟、範衛東的人佔着?再說了,張市長還有洪副省長的關係呢?”

蘇乾撲哧樂了。

蘇凡見哥哥笑了,以爲達到了哥哥的滿意,就繼續說道:“張市長就是比江帆這個小白臉好打交道,問我最想去什麼地方,我就說了北城。”

蘇乾見弟弟會錯了意,就說道:“小凡,你太幼稚了,張市長再好,有哥哥跟你好嗎?聽哥哥的話,你先回家,飯店不去了。”

蘇凡說道:“哥哥當然是最親的,只是我沒有理由不去啊?”

這時,蘇凡的呼機響了,蘇凡說:“哥,是石亞水。”

蘇乾忽然厲聲說道:“別管他。”

蘇凡爲難了,說道:“哥,這樣不好吧,總得跟他們有個交代吧?”

蘇乾想了想說:“你就說媽媽突然犯病了,馬上要送醫院!”

蘇凡用家裡的電話打通了石亞水的手機,照着哥哥的話就說了一遍,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傳來了張懷的聲音:老人病了交給你哥,你們哥倆留下一個就行了,別他媽的到了關鍵時刻給老子掉鏈子!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懂嗎?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凡說:“哥,我還是去吧,你可以不去。 ”

蘇乾想了想,這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就說道:“去也行,但是你必須聽哥的,多聽少說,還有,你回來後到我家,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蘇凡一見哥哥容許他去了,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蘇乾看着弟弟的背影,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學着樊文良的樣子,咬咬後槽牙,他絕不能讓弟弟跟張懷再跑下去了,也絕不能讓他把他們弟兄倆一勺燴了。樊文良都親自出馬了,想必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動向,樊文良是誰呀,他是絕不能在自己的任期內出現兩次市長落選事件的。

第二天早上頭上班,蘇乾一早就趕到了樊文良辦公室,一看門開着,趙秘書正在裡面拖地。趙秘書看了一眼蘇乾,說道:“蘇主任,這麼早,書記還沒來。”

蘇乾說:“沒關係,我昨天寫了一幅字,想請書記指點一下,他不來我就先放在這兒,你轉交給書記就行了。”說着,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張摺疊的很整齊的紙,放到了桌上,轉身就走了。

過了一會,樊文良進來了,他見桌上放着一張宣紙,拿起來剛要看,趙秘書打水回來了,說道:“那是蘇主任寫的字,說是讓您指點一下。”

樊文良說道:“他人呢?”

“放下後就走了。”

樊文良打開,只見四尺二對開的宣紙上,用毛筆方方正正、規規矩矩的寫了一個不大的字:悟。他看了一下,覺得蘇乾也是很有用意的,且不說這個悟字的本身含義,就是在這對開見方的紙上,單論字的大小和這張紙就不成比列,“悟”字不大,卻顯得整張紙的空白很多,字就顯得很小,一個勤練書法的人,是慣於量紙寫字的,他留下這樣大的空白,想必也是有着某種的深意的。樊文良明白了蘇乾的寓意,他嘴角暗笑了一下,就按原來的摺痕重新摺好,放進了抽屜。

趙秘書早就看到了這個字,說道:“大早上就給您送來這麼一個字?”

樊文良意味深長的說道:“應該說是他交上來的答卷。”

趙秘書往上推了推自己的厚眼鏡,沒有再說話。

在政協會議召開的前一天下午,樊文良把張懷叫進了自己辦公室,他破例的親自給張懷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說道:

“張市長,最近很忙啊,經常見不到你人影。”

張懷一愣,誰都知道樊文良的性格,他不是一個隨便和你拉家常的人,即便是工作之外他也很少說家常話,他心裡一緊,試探着回答:“沒有啊,我一直在單位,就是有的時候早走會兒,您知道,我的家在這裡,七大姑八大姨的,正月又是走親戚的日子,所以……回家早了點。”

“嗯。”樊文良沒有跟他糾纏這個問題,就說道:“張市長,依你看,今年的人代會,會有什麼問題出現嗎?”

張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沒想到樊文良居然這麼直接的問他這個問題,一時竟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樊文良顯然不給他過多時間考慮,又接着問道:“根據你的觀察,下邊的人對江市長有什麼負面反應沒有?”

張懷還是沒有轉過來,他似乎跟不上樊書記的思維。

樊文良進一步說道:“你說這次選舉,會不會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一連三個問題,居然把張懷問懵了,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上一個問題時,樊文良接着又砸下另一個問題,他憋了半天說道:“您……發現什麼問題了?”

“呵呵,我當然沒發現什麼問題了,如果要是發現還來問你幹嘛?”樊文良靠在沙發上,兩眼一刻不停的盯着他看。

張懷想了想,心說,捉姦還得捉在牀上,不捉在牀上的話,誰都會提起褲子不認髒,他自信樊文良沒有捉到自己什麼,就梗着脖子說道:“目前我沒有聽到對江市長有什麼不利的反應,也沒有聽到什麼不和諧的聲音,有您的坐鎮指揮,今年的選舉絕對不會有問題。”

“哦,你是這麼認爲的?”樊文良依舊不緊不慢的說着。

“是的,我是這麼認爲。”張懷的心平靜了下來。

“那就好,本來由於去年選舉的事,錦安市委想派個副書記過來督陣,可是市委考慮到我本身就是錦安市委副書記,再來個副書記督陣沒什麼實際意義,總不能讓翟書記親自來督陣吧,那我們亢州成了什麼了?不就成了選舉重災區了嗎?所以我跟市委立了軍令狀,保證這次選舉不會出現問題,如果出現問題,我第一個辭職,是帶頭辭職!”

張懷說道:“您言重了,怎麼可能出現問題吶?去年是周林引發了衆怒,他又的確不夠格,今天免這個,明天免那個的。尤其是我們的稅收,明顯的就比前一年徵收着費勁,我是管全市財政工作的,深知工作的難度,像他這樣的人不選掉的話,人民不答應。江市長不會被選掉,今年選舉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哦?你是這麼認爲的?”樊文良問道。

“是的,我是這麼認爲的。”張懷很堅定的說道。

“那就好,但願如你所說。”樊文良站了起來,坐在了班椅上。

張懷的兩隻眼睛始終盯在樊文良的臉上,不錯眼珠的觀察着書記臉上的表情,就見樊文良依舊不慌不忙的說道:

“希望咱們領導們聽到什麼不利於團結的話及時做疏導工作,確保這次選舉順利進行。如果選舉一旦出現了情況,我剛纔說了,我會辭職,但是在辭職前我會請示上級,由我負責調查清楚誰在背後搗鬼,揪出幕後黑手後再去辭職。我不會這麼不清不白的辭職的,這樣也好還當事人一個清白,還亢州人民一個明白。”

他說話的聲音跟往常一樣,音量不高,沒有任何表情,好像說的話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句句卻砸在張懷的心上。張懷從一開始就聽着這話是衝自己來的,至此,他就更加明白了樊文良的用意了,他這是在敲打自己,如果自己一味的裝傻充愣也太窩囊了,搞小動作怎麼了,你抓着現行了嗎?選掉周林這事,誰不知道是你樊文良授意王家棟操作的?省委調查組還來了,最後怎麼樣了?還不是不了了之了?這年頭,演戲誰不會呀?說人話不辦人事的人大有人在,做了虧心事都不臉紅的人在機關比比皆是,我算什麼?興你玩,就不興我玩?即便玩不出什麼名堂,我也要給江帆一點顏色看,讓他知道知道我是誰,別以爲老虎不發威就是病貓!想到這裡,他又習慣的一梗脖子說道:

“樊書記,我怎麼聽着您這話是衝我說的,如果是衝我說的,您就不對了。不錯,我以前是對江市長有點小意見,但那都是爲了工作,純屬工作範疇之內的,是不涉及到原則問題的。這些我也都跟您磨叨過,您也知道。但是,我從來誰都沒跟別人說過,怕影響團結,也怕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制造口實。江帆削弱了我那麼多的權力,我說什麼了,還不是照樣配合他工作?爲什麼,因爲我乾的是黨的工作,不是誰家的工作,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畢竟黨培養了我這麼多年,把我一個泥腿子培養成爲黨的高級幹部。黨性原則我還是有的,這一點請您放心,我會配合市委搞好這次選舉的。”

第45章 親愛的,想我嗎?第38章 苦盡甘來第29章 丁一的內心被他觸動了第95章 感受他的愛撫第290章 艱難催乳第121章 狗血噴頭第23章 我們的關係另當別論正文388他們優秀的兒子正文393字字泣血正文374一睹明星風采第108章 危情一觸即發117 難以解開的心結第117章 顯而易見的曖昧正文408世界名廚第132章 年輕老闆的心事第74章 老兵不死第106章 老首長的隱情第43章 江媽媽的懷疑第130章 省委第一書記突然召見339 祝賀寶寶有了大名第116章 你是不是開始崇拜他了第240章 丁一的擔心第95章 發現女兒異樣第209章 人事工作暫時凍結正文412寶寶被崇拜第208章 辭行第88章 誡勉談話第83章 接待的客商居然是妻子的情人第61章 未雨綢繆第212章 讓出獎項第172章 再次臨危受命第90章 夫妻也要動心眼第34章 會有一場惡戰第48章 天倫之樂第1章 上訪危情第81章 證據重於山第39章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第198章 靶場上抽瘋第88章 政治明星的影響力第4章 驚怵之外的溫情第271章 第一次面對她的前夫第73章 甜蜜的早晨第18章 省裡有親戚第108章 老首長單獨行動第34章 會有一場惡戰第41張 狗眼看人低第89章 江帆的憤怒第55章 來自舒晴的威脅第209章 小仙女也該曝光了第218章 市長的遠大構想第84章 敢和龍王談判的人第118章 衆多行長被綁架第2章 秘密取證第80章 聰明人在玩火第148章 極度失落第125章 愛心太太團第3章 風雨後的傾心相愛第54章 一個女人的意外來電105 .104到市委書記家串門第138章 沈芳徹底迷失了第273章 興師問罪第50章 特別的政治意味第16章 來做爸爸的工作第70章 戲謔之間成大業第275章 獨自傷悲第128章 人死爲大第71章 愛的委屈不必澄清第125章 意外見到老朋友357 舉全家之力給她看病第296章 恭喜媽媽你做祖母了第217章 被趕出家門第238章 稀世珍寶379 斯人已去第235章 葉桐的叛逆第245章 討好舒晴第198章 靶場上抽瘋第68章 叫錯了名字第7章 溫馨的尿布第42章 有意疏遠最愛的人第101章 在丁一面前他有了危機感第22章 起鬨工作大檢查第112章 父親給她冷臉第80章 聰明人在玩火第18章 緊急應對第13章 餘波未平第62章 擔心懷孕第90章 雅娟住進了小洋樓第183章 突然而至的酒興第82章 在小丁面前少提這個人第126章 物外家園第199章 長宜回來爲舒晴送行第43章 江媽媽的懷疑正文397番外田埴的牽掛第73章 常委會上有人發難第112章 開心的錯誤第49章 再度纏綿後的悲涼第34章 會有一場惡戰第244章 邀請她跟他住第12章 睡不着第209章 人事工作暫時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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