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最近一段的主要工作就是迎接省新城杯的大檢查,孟客這幾天忙的不亦樂乎,已經連着兩個星期都沒回家了。這天,他來到江帆辦公室,疲憊的坐在了沙發上。
江帆笑着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坐在了他對面,笑着說道:“孟市長這段辛苦了。”
孟客睜着帶血絲的眼睛說道:“辛苦我不怕,我現在真真切切的感覺管理一個城市太難了。你看,只要政府撥錢,城市就能建起高樓大廈,馬路也能變寬,花花草草的也能種上,路燈也能變亮,這些都不是難題,難就難在人們的意識。”
“你是說馬路市場?”
孟客撓着頭說道:“是啊,今天上午我們在車站路演習了一下,侵街佔道的小商小販趕不走、趕不盡,就跟哄蠅子一樣,你一揚手趕,一下子就跑光了,等你一回手,馬上又回來了,真到檢查那天就糟透了,咱們哪有那麼多人看着他們呀?”孟客沮喪極了。
江帆想了想說道:“別處怎麼做的?”
孟客說道:“我參觀了幾個地方,包括治理最好的城市,沒有更好的辦法,就是轟,就是趕。”
孟客說的沒錯,原來樊文良之所以反對參加新城杯評選活動,他就說這是形式主義,勞民傷財不說,還會加劇許多社會矛盾。
但是江帆他認爲:如今的城市功能的含義比以前更加寬泛了,城市物質環境構成的有形形態,也是城市無形形態的表象形式,某種程度上說這種無形形態也是生產力,是社會實力的具體體現。
當然,江帆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說服了樊文良,事實上全省城市環境容貌綜合整治工作早在三年前就開始了,原來這項工作只在地級城市範圍內進行,去年就把範圍擴大到了縣級城市中來了,今年上半年在全省縣長工作會議中特別強調了縣級城市要積極參與進來,據瞭解,目前已經有幾個城市參加了。
無論從經濟實力還是地理位置來講,亢州都沒有理由拒絕開展這樣的活動。
樊文良同意參加新城杯評選活動不僅是因爲江帆,更主要的是江帆把這項活動融入到了精神文明建設這個主導工作中來,更是把提升城市品位當成促進精神文明建設更好開展的有力抓手。作爲市委書記的樊文良,沒有理由反對市長爲這個城市做一些實際的工作。
江帆早就瞄準了城市改造這項工作,儘管他心裡有想出政績的想法,但這的確是提升城市品位改善城市形象最快捷的方式。
今年圍繞全省城市環境容貌綜合整治內容,亢州的城市整治工作也就拉開了大幕,這項工作主要是在城市主幹道進行。首先翻修了主幹道的路面,將所有架空的管線設施全部改爲地下,主幹道上的人行道、沿街單位出入口和公建、店鋪門前統一硬化,並與人行道無障礙銜接,完善了各種交通設施和照面設施,沿路門店全部取消店外店、店外廣告牌和馬路攤點,規範經營環境。通過半年的建設和整治,應該說取得了顯而易見的成效。
由於把主要整治力度都放在了主幹道上,次幹道和主幹道分支的整治工作準備放在明年實施。
本來今年的計劃就是完成主幹道的整治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結果有一天樊文良從外面回來,沒有上樓,而是直接來到了江帆辦公室,進門就笑呵呵的說道“咱們把粉都搽在臉蛋上了,臉蛋是好看了,可是脖子和耳朵反而顯的更難看了。”
江帆有些顧慮,擔心影響進度,影響新城杯的評比。樊文良卻說“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不是評比,是徹底改造城市面貌。”
按照樊文良的意思,今年整治工作又延伸到了與市區亢州路相連的十多條街道。這十多條街道中有兩條貫通亢州南北城的主幹道,一條是古街,一條是火車站路。
古街改造工作大部分都在北城區,南城有一小段,工作量不大。這條街不用政府操心,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車站路的治理整頓工作。
火車站無疑是一個城市最爲前沿的窗口,向來是各個城市裡髒亂差最爲嚴重、治理難度最大的地方,是治理整頓中最爲明顯的頑疾。硬件改造工作完成後,軟件治理工作就成了最大的難題,也是讓孟客唉聲嘆氣的主要原因。
本來火車站單闢出一個市場,統一製作的幾排鐵皮棚子,統一的攤位。但小販就是不到市場裡面去,建設局城管科就那麼十多個人,不幹別的,就是一個火車站都管不過來,而且爲這糾紛不斷。
江帆給孟客倒了一杯水,說道:“別急,喝口水。”
孟客喝了一大口水說道:“唉,不急是瞎話,冷不丁接手這半拉子活,還真有點撓頭。”孟客指的是前不久政府班子內部重新調整分工時,這塊工作是從張懷手裡接過來的。
孟客這段的確很辛苦,開發區徵地、建設就佔去了他大部分精力,前不久又將城建工作分到他的名下,的確夠他忙活的了。在全省新城杯城市環境評比之前,本月底,錦安市要先搞一次自查互查活動。目前,迎接地、省檢查成了當前各個政府部門的中心工作。
江帆說道:“硬轟總也不是事,我們是不是出臺一些獎勵辦法?比如,自動搬到市場裡給什麼獎勵?或者在什麼時間段可以出來擺攤?”
孟客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恐怕要涉及到部門利益。”
江帆想了想說道:“部門利益是暫時的,我看可行,咱們可以琢磨琢磨。”
孟客也說:“如果出臺獎勵辦法,可能工作會好乾些。”
“只要不與民爭利,讓利於民,我相信局面會得到改善的,老百姓也會理解和支持的。”江帆篤定的說道。
其實,任何一項政府工作,只要不和百姓爭利,都會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支持,關健是我們的政府站在一個什麼樣的角度來認識問題。
今天是星期天,丁一剛跟雯雯出來準備去吃街上吃早點,就看見江帆和林巖從辦公室出來,江帆問她們幹嘛去?雯雯說去吃早點。江帆說我請你們,咱們去火車站。
兩個女孩子不好推辭,就跟着江帆走了出來。
他們來到火車站路,就見這條街人來人往,非常熱鬧,車子根本駛不進去。小許把車停在了大道路邊,江帆他們就步行進去了。
雯雯小聲的跟丁一說道:“哪兒吃不行,幹嘛非來這個地方?亂糟糟的。”
丁一笑了。由於給高市長當秘書有一段時間了,她對政府工作也比較瞭解了,尤其是最近迎接省新城杯的檢查評比,錦安要提前搞一次自查和聯查活動,幾乎所有的工作都圍繞這項工作展開,市長捨近求遠去火車站吃早點,肯定不光是爲了吃早點。
誰知雯雯小聲磨叨了這麼一句,居然被前面的江帆聽到了,他呵呵笑着說道:“這裡熱鬧啊。”
雯雯看了丁一一眼,吐了一下舌頭,心想這麼亂他居然能聽到她的話。
丁一笑了,他們跟着江帆來到了一個“清真麪茶”攤點坐下,攤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師傅,頭戴着伊斯蘭教的白色無檐的回回帽,身穿半袖的白色大褂,見來了顧客,頭也不擡的說道:“稍等。”繼續忙活他的,因爲旁邊的臨時座位上,已經有六七個人在等。
小許和林巖搬過一個桌子,五個人勉強坐了下來。江帆說道:“忘了徵求你們的意見了,如果不喜歡喝麪茶還可以吃別的,有糖火燒、芝麻燒餅、油條。”
雯雯連忙說道:“喜歡喜歡。”
丁一對面茶不感興趣,但是她對這個忙碌的老師傅卻感興趣了。此時,老師傅從一隻空箱子裡拿出一個乾淨的碗,盛上金黃色的麪茶,然後用一隻很淺的小勺,舀上一勺芝麻醬,熟練的抖動着手腕,芝麻醬就在他的抖動下均勻的的撒在麪茶的上面,形成了網格狀,覆蓋在麪茶的表面,前後用時不到半分鐘,動作乾淨利落。
也許是老師傅發現有人在注意他,就更加的賦予這些動作表演的成分,動作更加的利落、準確、優美。
丁一盯着那金黃色的麪茶,來不及看清他的操作過程,一瞬間的功夫一碗碗的麪茶上面就落下了網格狀的芝麻醬,非常具有觀賞性和藝術性。
很快,他們每人的面前就擺上了這樣一碗麪茶,香氣撲鼻。
丁一伸手就要去拿小勺,江帆說道:“不用勺,這樣喝。”說着,端起碗湊到嘴邊,一邊轉着碗沿一邊喝,而且故意吸溜出聲,逗的兩個女孩子不由的笑出了聲。
江帆放下碗,說道:“別笑,麪茶就是應該這樣喝,會喝麪茶的人,不用勺不用筷,而是轉着碗沿喝,這樣既不亂糊,又不燙嘴,還能保持麪茶表面的原樣,不破壞美感,食慾會大增。有句詩說的好,午夢初醒熱麪茶,乾薑麻醬總須加。”
老師傅聽了江帆的話後,就衝他豎了一下大拇指,表示他說的對。
林巖也故意學江帆的樣子,把麪茶喝的吸溜吸溜的直響,小許早就半碗喝完了。丁一和雯雯也端起碗,沒吸溜幾下,兩個女孩子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個老師傅看着她們也不由的笑了。
江帆趁機和老師傅搭訕:“您一早能賣出多少碗?”
老師傅說:“冬天賣的多,現在差點。”
林巖說道:“冬天能賣出多少碗?”
老師傅伸出兩跟指頭。
“二十?”雯雯說道。
老師傅說:“那我就賠死了。”
“二百。”林巖說道。
江帆又問道:“早晨幾點收攤?”
“現在早了,政府限定了時間,八點鐘以前必須收攤,唉——”
“賣不完怎麼辦?”雯雯問道。
“賣不完就少做,或者到市場那邊再賣會兒。”老師傅說道。
“那幹嘛一開始不到市場去賣啊?”還是雯雯在問。
“都不去就你一攤去,誰去吃你的?”老師傅說道。
這時旁邊一個喝麪茶的人說道:“不過你們的確應該搬到裡面去,把道路讓出來。”
這時又有人說道:“什麼叫應該?這麼多下崗職工不管,搞什麼新城杯大檢查,勞民傷財!”
林巖一聽,臉色立刻變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江帆,說道:“咱們撤吧。”
江帆衝他擺擺手,笑了,跟他們說道:“城市變漂亮了不好嗎?”
這時,旁邊那個炸油條的男子說道:“城市變漂亮了沒什麼不好,可那是要有代價的漂亮,不會隨便就變了的。都是那個江帆,要政績,拿財政的錢往他臉色貼金,爲的是明年好順利轉正。”
丁一和林巖都緊張起來了,雯雯眼睛睜的老大,衝他們說道:“嗨,你們知道什麼,城市是大家的,不是哪一個人的。不論誰當市長,他都帶不走的,最後受益的還是咱們老百姓。”丁一趕緊拽了雯雯一下,意思不讓她說了,江市長今天肯定是有意想聽到最真實的聲音。
果然,有人對雯雯說:“你肯定是吃政府飯的,說話都是官味。”
丁一又捅了雯雯一下,雯雯會意的一笑說道:“我是覺得你們說話太片面了,如果市長想要政績的話,那我到是希望他多搞一些這樣的政績,馬路變寬了,街道變乾淨了,城市變亮了,這些總不是什麼壞事。”
“是啊,你說的沒錯。”另一個說道:“聽說咱們江市長是個京官,有學問,人洋氣,他不抓大棚菜抓城市建設,應該說也是爲了老百姓,就是這麼大動作的搞什麼檢查,還把小商販轟的飛顛爛跑,生意沒法做了,城市變乾淨了,老百姓口袋也就乾淨了。”
這時旁邊有個賣燒餅的婦女湊過來說道:“火車站這個市場這麼多年了,養活了多少人?給政府減輕了多少負擔?這些當官的就看不見了。如今不讓在這裡擺攤肯定不行。”
“沒不讓擺啊,你們完全可以進市場啊?”丁一說道。
“姑娘,你說的容易,市場建的那麼好,是憑白無故讓你使的嗎?要交錢的。本來是小本買賣,再交出攤位費,加上各種各樣的費用,就不掙錢了。”那個婦女說。
“在這裡擺攤是要被罰款的啊?”雯雯說。
“唉,誰挨死罰呀,他來了你就趕緊撤唄,他走了你再回來,**跟這叫游擊戰。”那個炸油條的人邊忙活邊說道,他的話引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
江帆也笑了,說道:“是啊,要是政府不跟你們要攤位費就好了。”
“怎麼可能不要,聽說又招了十多名臨時工,你想他們的工資從哪兒來?都是從這裡搜刮走的。”賣燒餅的婦女說道。
江帆說:“我要是當官的這個市場就讓你們免費用。”
賣燒餅婦女說道:“不用長期免費,少收點就行,我都保證第一個進去。現在問題是你進去了別人不進去,在裡面真的賣不動。這人啊買東西他有個習慣,就願意在馬路邊,誰也不願多走那幾步去市場裡買,除非大家都進去。”
聽了這個婦女的話,江帆擡頭望了一眼火車站小廣場旁邊那五排嶄新的白鐵皮攤位大棚,冷冷清清,與這邊的嘈雜熱鬧形成了鮮明對比。
丁一說道:“其實,你們搬到市場裡面下雨也可以照常經營。”
那個婦女說道:“那是,如果到裡面有錢賺,誰願意在馬路邊風吹日曬呀?”
丁一還想說什麼,這時就見江帆一下子把她拉了過來,丁一險些栽倒他的懷裡。原來是路上太過擁擠,一輛摩托車擦着丁一後背過去了,險些撞到丁一。
旁邊一個喝麪茶的年輕人說,“今天是星期天,要是平時這時候正好是上班的點,根本走不動,人嘶馬鳴的亂死了,如果不是想喝老師傅這碗麪茶,我纔不會到這裡來呢。”
江帆看了看手錶,已經八點多了,早就過了規定的經營時間,兩邊的攤點絲毫沒有撤離的跡象。過了一會,人羣逐漸騷動起來,原來市場管理人員出動了。
江帆說道:“吃飽了咱們走。”
他們就離開了早點攤,走了出去。十多名市場管理人員在驅逐着商販,沒人認出江帆。
上了車後,江帆對丁一和雯雯說道:“你們倆要是沒事,我就帶着你們轉轉亢州的風景怎麼樣?”
兩個女孩子當然不能拒絕了。
於是,汽車沿着城區主幹道前行,駛上了國道,沿着國道駛向城外,最後從外環路進了古街。
來到古街後,立刻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感覺。只見新改造好的古街,整齊規範的仿古建築,落地的玻璃門面,門前自行車擺放規整,無論是門前還是街道,寬敞乾淨,半空中沒有了電線,即便是燈杆都是緊貼建築延伸出來的,目光所及的地方整潔乾淨。
江帆不由的說道:“古街應該是我們的亮點。”
林巖說,“咱們的市區大道也沒問題,從國道下來後,放眼望去,感覺就像到了大城市,尤其是晚上更漂亮,只是別往裡面的衚衕裡走。”
“任重道遠啊。”江帆望着窗外,感慨的說了一句,長長出了一口氣。
丁一知道,江帆說這話的時候肯定想到了未來這個城市的面貌,作爲市長,她對江帆是非常敬重甚至是崇拜,不光她一人是這樣,機關裡的年輕人都有這樣的心理。
錦安地區城市綜合整治互查活動即將開始。
這天上午,在政府大會議室裡,召開了迎接檢查第三次調度會,有關各個部門一把手全部到會,江帆出席了會議,並親自主持會議。
他說爲了迎接這次檢查,昨天特地召開了常委會,樊書記指示,對待錦安的這次檢查,就當是對待省裡的檢查一樣,要高度重視,這次就是一次軍演,是實戰演習,一定要打好第一仗。
接着,副市長孟客又對這次活動做了具體安排,他說:“由於這次檢查是抽籤,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檢查組哪天才能到咱們亢州,所以,這就要求我們時刻繃緊這根弦,不能掉以輕心。”
他接着說道:“就在最近幾天裡,我跟江市長從不同方向走進亢州城,我們到現在無法確定檢查組從哪條路上進城,但是考慮到檢查組會是一個車隊,他們肯定也會要撿寬敞、平坦的馬路走,目前進入亢州市區的只有三條路線,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放在這三條線上。所以,這三條路上的交通、環境衛生、安全保衛都要梳理一遍,不許出現擺攤佔道的,不許出現沿街乞討的,更不許出現攔車上訪告狀的!所涉及到的鄉鎮村子要分段管理,要上路巡邏,要力保交通順暢,絕不能因爲交通堵塞而使他們下車轉悠,目前我們的城市經不住他們挑剔的目光。進入城區後,更要保證交通順暢,要讓車隊儘快通過,到點指定的賓館。另外,賓館接待、飲食衛生,甚至安保工作都要責任到人,還有就餐時間,要精確無誤……”
孟客對賓館接待工作佈置的非常仔細,他不能不仔細,能不能摘得這枚獎盃,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地方接待,用命懸一發形容接待工作一點都不過分。
孟客佈置完後,江帆又特別強調了一點,要杜絕任何羣訪事件的發生,警惕不明真相羣衆的滋事,這一點北城要注意,提前做好摸排工作。
江帆這樣說也是針對古街改造過程中出現的羣衆上訪事件而言的。江帆完成贊同孟客佈置的具體工作,他最後說盡管這是一次工作檢查,但更是一次政治任務,要嚴格實行一把手負責制,誰出問題誰負責,層層把關,確保萬無一失,另外要把有可能出現的問題想細、想足。
會議的最後,由孟客帶隊,沿着檢查組有可能走的三條路線,又實地檢查了一番,發現的問題都現場進行了處理。
兩天後,由錦安市政府組織、各個市縣政府分管的副職和相關部門的一把手組成的檢查組,第一站就來到了亢州。
不是檢查組對亢州的偏愛,而是江帆抽籤的時候一伸手就抽到了第一。他有些暗暗高興,因爲這種爲期好幾天的檢查活動,排在最前面的單位佔便宜,這個時候對於檢查組來說,大家的好奇心還有精神氣都足,當然留下的印象最深,最後再檢查參觀多少個單位都會不約而同的拿第一個做比較,第一個就成了標杆。
對於被檢查的單位來說,排在第一也是非常幸運的,因爲這個時候爲迎接檢查,各個部門都是鬥志昂揚的,精神氣也是最高漲的時候,所以,抽完籤後,江帆就離開檢查組,提前回到亢州準備迎接檢查。
回到亢州,一切按計劃進行,樊文良做後盾,江帆唱主角,孟客具體負責,各個職能部門密切配合,非常輕易的就通過了檢查,而且總分排在全錦安第一名。
首戰告捷,總結經驗後,亢州再次迎來更加嚴格的檢查評比。
十多天後,當省檢查組到達錦安後,江帆仍然幸運的抽得第一名。大家十分高興,都說江市長是亢州的福將!江帆說如果是福,也只限於這次檢查。
這天,由洪副省長帶隊,京州省新城杯城市環境綜合整治工作領導小組全體成員,到達亢州境內,亢州五大班子來到亢州地界迎接。早就有警車閃爍着紅藍色的光等在路邊。
就在頭天召開的常委擴大會上,江帆和樊文良還在爲是否要用警燈開道拿不定主意,在上次錦安檢查中沒有安排警車開道。
張懷和孟客極力主張警車開道,江帆覺得警車擾民,樊文良認爲那樣是不是太顯得官僚,本來前段把這些小商小販攆得到處飛顛爛跑,如果再把檢查組耀武揚威的迎進城,恐怕老百姓有怨氣。張懷說別處都是警車開道,到你這你不這樣做領導心裡就不舒服。樊文良不置可否。這才臨時安排了警車。
江帆沒有想到的是,翟炳德居然陪同洪副省長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常務副書記謝長友和市長董興以及主管城建工作的一名副市長。
翟書記跟亢州幹部一一握手後,就跟樊文良和江帆交代了幾句話,無非就是照顧好洪副省長和全體成員的生活等等,然後和洪副省長握手告別就原路返回了,根本就不給樊文良挽留的機會。
江帆看得的出,儘管樊文良臉上沒有顯露出什麼,但是他的心裡肯定不高興,都到亢州地界了,哪怕轉一圈再回去都行。別說是樊文良,就是孟客都感到有些奇怪。
樊文良看着翟書記的車離去後,似乎有那麼瞬間的失神,他很快回過頭,開始和洪副省長等人握手。
洪副省長似乎比他的實際年齡顯老一些,他的個子很高,今年正好60歲,嘴角處有一顆比黃豆粒還要大的黑痣。據說他今年就要離退了,有傳聞他要去省政協工作,也有人說他正在競爭人大主任這個角色,如果按照常規,政府口的領導大部分退下來後到政協任職,黨口的領導去人大,不過據說省委今年沒有退下來的副職,而省人大一把手以及到站,所以洪副省長有到人大任職的可能性很大,即便去不人大,到政協任個主席應該沒問題。
洪副省長先跟樊文良握手,然後纔是江帆。江帆發現,洪副省長在跟自己握手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着自己,這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握完手後,他順着洪副省長的目光掃了一眼,才發現洪副省長剛纔看的是張懷。
官場上的握手就跟領導排序一樣,有着嚴格的等級劃分,無論此時張懷多麼想跟洪副省長握手或者是洪副省長多麼想和他握手,也要等到江帆握完後才能輪到他。
洪副省長握着張懷的手,居然親切的叫了一聲“小張。”
張懷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洪省長,謝謝您還記得我。”
“哈哈,哪兒的話呀?”洪副省長笑着使勁握了握他的手。
江帆不由得的一愣,難道他們曾經認識?他在腦子裡快速反應,想起張懷歇病假的時候他們去看他,被告知他去省城醫院看病去了,他當時就納悶,離北京這麼近不去北京,居然捨近求遠去省城看病,看來張懷那個時候並沒有安心養病。
他忽然又想到,張懷主持的高爾夫項目,據說就是通過省裡的關係認識的港商司徒清源的,難道這個項目裡有洪副省長的因素,那他們就不只是認識了。
不知爲什麼,江帆沒有任何道理的想起了彭長宜說的那排小洋樓。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甚至罵自己齷齪,怎麼可能呢?且不說對方是省裡領導,就是單憑洪副省長的身份也不可能跟小洋樓有什麼瓜葛?誰都知道省領導是有房子的,不需要到你這個地方來住。不管怎麼說,自己手下的這個常務副市長,都是個通天的人物。
相互寒暄了幾句,又都上了各自的車,唯獨張懷被洪副省長叫了去,上了洪副省長的專車。這讓樊文良很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那輛車。
警車前面開道,車隊疾速朝縣城駛去。由於有警車開道,路上非常順利,沒有任何懸念的就駛上了亢州主幹道,直接開進了亢州賓館。
要說省裡的領導都會含蓄一些,無論說話辦事都喜歡藏着掖着,在私交方面更是謹慎,輕易不會透露自己的社交圈子的。
但是今天洪副省長顯然不是這樣做的,他毫不避諱自己認識張懷而且公開表露出來對他的不一般,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不成?江帆陷入了沉思。他和樊文良是坐一個車來的,他擔心自己那輛老爺出故障就沒開。
樊文良見他到了賓館都沒有說話,就問了一句:“琢磨什麼哪?”
江帆這纔回過神來,居然說道:“翟書記怎麼又回去了?”
哪知這話一出他就後悔了,果然,樊文良的臉色就有些變了,嘟着臉就下了車。本來江帆是想掩飾“琢磨”張懷和洪副省長這件事的,結果弄巧成拙,心裡後悔的不行。
中午的接待宴會規格比較高,專門安排了一個小宴會廳,擺了五桌,上的酒都是五糧液,最中間的一桌上,洪副省長居上位,省建設廳廳長郭建中坐在他的右首,錦安市委副書記市長董興坐在他的左首,樊文良坐在廳長的右首,錦安來的副市長坐在董興的左邊,江帆坐在樊文良的右邊。省地的其他領導和亢州的孫玉龍等人蔘雜着坐在了其他幾桌中間,張懷和孟客跟領導的秘書和司機坐在了一桌。洪副省長一看,公然叫着張懷的名字,把張懷讓到了自己這桌。
張懷推辭着,樊文良說:“洪副省長點將,你就過來吧。”
於是就有人給他讓座位,他就坐在了江帆的左邊。
洪副省長是毫無疑問的中心,但是江帆仍然發現,檢查組的成員在敬酒的時候,似乎對洪副省長的熱情表現的更直白一些,並不是真心的那種。但是對同來的建設廳的郭建中廳長更恭敬一些。由此江帆判斷,是不是洪副省長退下來後,郭廳長要接任?
很顯然,在這些人眼中,一個即將過氣的官員就跟英雄垂暮一樣,遠不及一個事業蒸蒸日上有可能成爲副省長的廳長,包括董興和樊文良,都對郭廳長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和尊重。
權力真是個有意思的東西,它就像一塊磁鐵,那麼多的人被它無條件的吸引過來!
江帆算了算,這頓飯至少花去了兩萬塊,檢查組要在亢州吃上四頓飯,儘管早晚相對簡單一些,但是他們每人手裡都有一票,接下來的禮品要人手一份,重點成員的禮品分量還要加大,加上錦安那次互查,人吃馬喂的光用在招待和公關的費用就要花去市財政40萬元。
40萬元應該是當時一箇中型企業的全年收入了。相當於4所農村中心小學校教師全年工資的總和。難怪樊文良之前不願搞這項活動,如果這錢花在城市建設上,無論是樊文良還是江帆估計都不會心疼,但是如果花在吃吃喝喝喝公關上,恐怕就不得不讓心疼了。
江帆力主參加新城杯的評比活動,是有自己私心的,那個私心就是政績。畢竟自己目前還是代市長,如果一點政績都沒有,代表們憑什麼投你的票?真要一年什麼都不幹的話,別說別人,就是跟自己都交代不過去。他也不能免俗的選擇了城市改造和建設工程爲切入點,使這個城市快速的烙上了自己的印記。
想到這裡,他有些心虛的偷偷看了樊文良一眼,只見樊文良仍然是鎮定從容、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在低頭和郭廳長說着話。唉,事情都做了,就不要這樣患得患失了,他感覺自己和樊文良的差距很大。
接待宴會結束後,洪副省長休息了一個小時,在賓館會議室開了一個小型會議,具體敲定了一個參觀路線又聽江帆做了一個簡短的彙報,半小時後,檢查組按照分工,分兩組進行考覈參觀。
就在檢查組領導們在賓館小會議室開會的時候,北城區的彭長宜突然接到電話,在古街一條街道的路口拐角處的一個井蓋被盜!彭長宜急了,要知道檢查組走完亢州的主幹道後,就會把車停在古街的街口,然後步行進入古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