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阿列別克村這種地方都是山民的聚居地,這裡幾乎是在法律的框架之外,家家都藏有武器,而且他們不喜歡外面的人,尤其是斯拉夫人或者政府、軍隊裡的人物進來他們的領地。”尤先科道:“我們的車只要開到村口,就會被盯上,用不了半分鐘消息就會傳到接頭人那裡,他們完全可以做好一切準備來應付我們,包括將我們幹掉。”
尤先科看看秦飛,又轉頭看看米斯特。
“尤其像我們這種監視小分隊,他們是最喜歡的,最容易殺掉,而且這裡是荒山野嶺,隨便找個地方將屍體扔了,我保證就連的人都找不到。”
秦飛聽了腳板底下有些涼意。
法外之地。
這就是他的第一感覺。
的確,這條存在估計百多戶人,假如裡面的精壯男丁都拿槍過來追殺自己三人,那麼後果顯然是很慘痛的。
在這種鬼地方,前不着村後不挨店的,如果被包圍起來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先科顯然是很有經驗,這裡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他至少知道最佳的觀察位置就在這個小山包的石頭堆後面。
“那怎麼辦?”秦飛有些無奈地看着尤先科:“我們就在這裡守株待兔?他送進去,送給誰,送什麼,我們都完全不知道,就這樣等着在這裡猜謎?”
“阿布薩拉姆送信或者送情報之類,都會送給村裡一個叫做哈姆的中年鰥夫,如果我沒猜錯,他每次來這裡,都是和同一個人接頭,所以我們沒必要跟着他進村。”尤先科道。
秦飛皺起了眉頭:“你們好像什麼都清楚,可是爲什麼沒采取行動?”
“是啊,我們爲什麼沒采取行動”尤先科擡眼朝遠處羸弱的陽光下顯得有些灰濛濛的高加索山脈望去,頗爲感慨道:“你以爲我們不想?這是一個種子,留着他,也許某天巴斯基夫會出現在這裡,我們就有機會對付他。”
這話聽起來有一定道理,不過秦飛很快又疑惑起來。
“你不是說村子不能進去嗎?”秦飛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之前有一次阿布薩拉姆來這裡接頭,當時是夜晚,我冒險徒步進去了一次,還好,沒被他們發現,後來根據他進的那家房子進行了查驗,發現了是一個鰥夫哈姆的房子。”
“看來進村,不是完全不安全嘛,你不是好好的嗎?”秦飛笑道。
尤先科的神色看起來十分嚴峻,最後嘆了口氣道:“那經驗是用命換來的,而且代價極其沉重。半年前,巴斯基夫的另一個聯絡人也在我們的監控之下,他的接頭點在距離這裡大約二十公里外的一個小村子,當時我的一個同事犯了個錯誤,他和你一樣心急,自以爲可以沒事,跟着那個聯絡人進了接頭的村子,結果再也沒有出來”
說到這,他的表情變得模糊不清,暗淡無比。
“三天後,我們在附近的山裡找到他的屍體,被人用行刑式的割喉手法殺掉,屍體也被山裡的野狼啃得稀巴爛。”
尤先科側頭用餘光看着秦飛。
“如果你願意是那個下場,我不反對你進村,說實話,你死了,我可沒那麼悲傷,咱們倆個剛剛認識,倒還不熟悉,我心疼的是線索。巴斯基夫一貫的作風都是多疑而且神經質,他爲人極其謹慎,而且信封武力和宗教結合才能獲得權威,所以一旦一個接頭點被人發現,他會進行全面清除。”
“你知道什麼叫全面清除嗎?”尤先科問秦飛。
秦飛略微思忖一下,說道:“你指的是全部將人殺掉?徹底消毒?”
這是特工行業裡的一貫做法,也是最沒人性的做法,不過又不能否認,這是最最安全,最最徹底的做法。
“沒錯,巴斯基夫能活到今天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小心和兇狠不是一般的非法武裝頭目能夠做到的,他對我們狠,對自己的手下也同樣。之前我說過,我的同事跟着另一個巴斯基夫的聯絡人進了接頭的村子,最後被人發現了殺死在山裡,不過我忘了告訴你,那條村裡的那個接頭人,還有那個在車臣境內的聯絡人也被殺了,屍體就在我同事屍體的附近,被直接一槍從身後打爆了腦袋”
尤先科說到這裡,用手比劃出槍的形狀,在太陽穴上模仿開槍的方式,做了個動作。
秦飛的眉毛跳了一下。
這真的是一種很徹底的辦法。
聯絡人死了,接頭人死了,跟蹤的人也死了。
,這特麼就叫一刀切了。
“巴斯基夫是一個疑心病極重的人,他認爲一旦聯絡人被跟蹤,意味着這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腫瘤,必須全面切除,而且也會懷疑到聯絡人是不是被策反了,因此殺掉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先科道:“你們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
他再次轉過頭看着遠處的山脈,自言自語道:“我知道巴斯基夫就在後面那些山裡,也許在某個地方的山洞裡藏着,可是我們就是沒法子抓到他,總有一天,我會將他送下地獄的。”
秦飛默默地拿起望遠鏡,繼續盯着阿列別克村。
很快,阿布薩拉姆的藍色拉達轎車再次出現在了村口。
“阿布薩拉姆出現了,好像要離開。”
“真準時。”尤先科看了看手錶,“每次都不超過十分鐘。”
“你說的接頭人的房子在什麼地方?”秦飛問,“剛纔我看不到他的車子在哪個房子旁邊停下,建築物擋住了視線。”
“其實不是建築物擋住你的視線,是哪個村子本來就建在一個小山坳的附近,你看到的村口是地勢高的地方,實際上如果你進了村,會發現其實很多房子還在山坳裡,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尤先科道。
秦飛愣了一下,旋即問道:“你是說,這個村子不止一百多戶人?”
“當然不止,山民很能生的,在後面的山坳裡,還有至少一百多戶。”尤先科道:“你想進去參觀?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真的想看,我這裡有現成的偵察圖片。阿布薩拉姆的接頭人住在山坳的西面,從村口進去之後沿着土路一直走,在山坳下的第一個路口左拐,進去後數到第九間房子,木門鎖行刷着藍色的油漆,就是哈姆的家。”
秦飛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間諜,這傢伙當初跟着阿布薩拉姆進村,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看來阿布薩拉姆的東西送到了,他的使命完成了。”尤先科說。
秦飛道:“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在這裡繼續盯着一下,也許巴斯基夫的人會過來拿走東西,我們可以再次跟蹤。”
“我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巴斯基夫的人是怎麼接頭,至今我們都沒弄明白。”尤先科道,“每次阿布薩拉姆送完信息或者東西,離開後就沒再有任何動靜。”
秦飛收回望遠鏡,遞給旁邊早已經等得迫不及待的米斯特:“你盯着。”
他坐在地上,想了想,對尤先科道:“從前是從信,也是是口頭的,那個有很多途徑傳遞,這次也許是錢,他們總得有人過來取,對吧?”
秦飛頗有自信道:“我的運氣一向很好,也許這次能順便幫上你們的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