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真是搞不懂姐姐誒,好的吧,你再說下一段了。”說完寧寧給了炘宏一個白眼,他真的很“擅長”翻白眼,因爲眼眶本來就窄,再加上眼白又多,每次翻出來都能把炘宏嚇得半死。
炘宏深深地嘆了口氣,隔着西餐廳的落地玻璃,望向窗外的夜景,他微眯着略微近視的雙眼,爲了看得更清晰些。
不知不覺間,廣場街市上的路燈、彩燈以及廣告燈已經全然打亮了,廣場對過那棟高高聳立的五星酒店像是突然間有了生命,牆面上的LED燈不斷變幻着多彩的光芒,隨即匯聚成五光十色的絢麗圖案甚至是高糊的視頻廣告,這些,都是都市的霓虹,昭示着夜生活的來臨。
一切景象都美好到失真,以至於附上了一種濃烈的迷惑性,彷彿這美麗面紗後掩藏的都是不爲人知的危險與欺瞞,實在難以叫人信任,起碼炘宏這麼想。他對自己渾身的保護色很是自信,因此對美好的事物,他從來不會、也不敢去全盤接受,他會時常提防着周圍任何一個微小的跡象,畢竟他通過這些敏銳的發現揪出了好幾個虛僞的身邊人,他很欣慰,也將這逐漸當成了一種心理習慣。
“後來的那些,可說可不說,雜七雜八的,我也沒計數。舉個例子好了,高二暗戀了班上一個體育生,他說自己男女通吃,還總對我說很曖昧的話,結果我每次想對他動真格的時候,他就慫了,搖擺不定,還說自己有女朋友,呵呵!更可笑的是,有一次,我千方百計約他出來散步,本以爲有更多機會和他談談心裡話,結果他三句話裡又兩句都是在玩笑,他莫名其妙談到他去過窯子,我打賭說不可能,他居然真帶我去,還當着我的面和老鴇調情,飢渴難耐地進去消費。”
“神經啊那人......”
“高三開始我打算不談感情了,”炘宏端起只剩一半的柚子茶,咬住吸管吸了幾口,“起碼,不和身邊的人談。我開始通過各種網絡途徑,交男網友,有空就聊聊騷,哪怕不能見面,每天也很開心、很滿足啊,我是覺得,這比任何所謂的戀情來得更有趣味,因爲我很自由,很主動。”
“所以,我希望你學會,寧可錯失一百,不可信任一個。”炘宏語調嚴肅。
“姐姐,你這話太偏執了吧...不能總是......”
“爲人處世,如果沒有這種偏執,你遲早會完蛋。”炘宏吮着吸管,把玻璃杯底柚子茶的殘汁吸得“窣窣”響,然後終於鬆開嘴,向前坐了坐,湊近寧寧的臉,“親愛的,不管你以後遇到了多好的人,都千萬要保護好自己,這句話,姐姐不光對你說過,對其他的小妖精都說過,可是比起他們,我更擔心你,你總是太容易信任別人,這樣真的會被騙!”
“哎呀...姐姐你不用擔心啦,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裡有數的。”
“不,你沒數,”他認真地拍了拍寧寧的臉頰,卻沾了一手黏汗,“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在對待,雖然有時候總是和你開開玩笑什麼的,但是你,真的得明白,你和我,無論怎麼說,本質上都是男性,男性往往懂得獨立生活、懂得保護自己、懂得分辨善惡,這是骨子裡就有的,但是如果你寧願讓自己娘到骨子裡,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那種一般的女性,那就真正的無藥可救了,對愛情,你不能甘心做男人的依附品,更不能整天巴望着依靠男人疼愛和保護而喪失了自我。你這樣,不僅得不到想要的生活,甚至可能會害死自己,這個圈子有多混亂、水有多深,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炘宏站了起來,繞過餐桌,走到寧寧身旁坐下,突然一個熊抱,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看清楚、想清楚,別輕易和他上牀,也別輕易接受他的說辭,他不和你上牀,也許是因爲他根本不缺牀伴,所以你必須要查清楚、打探清楚,不然,你不能夠安心下來,聽明白了沒?”
寧寧受寵若驚地瞪大了眼,他沒想到炘宏有這麼關心自己,但炘宏言語中的偏激更令他震驚:“我懂姐姐的意思,但是姐姐,你這樣的敏感,真的能給你幸福嗎?”
炘宏一怔,的確,自己身上的甲冑在抵禦所有危險的同時,也把所有善意和溫暖拒之門外。
這是連他的孟迦寧“妹妹”都懂的道理。
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
“真的假的?你確定這種話是從孟迦寧嘴裡說出來的?”白瘦男生一臉吃驚,眉毛拱得老高,“那小妖精不過上了一年大學,連腦子都二次發育了哈哈哈哈。”
“閉嘴啦,你老是喜歡損他,”炘宏拿出手機,對着車窗外的橋景照了幾張照片,然後邊翻着照片邊對身側的白瘦男生喃喃道,“寧寧還說我現在的毒舌都是跟他的鄒姐姐學的,你還不要好好反省反省?總這麼刻薄。”
“呿”,鄒鳴祐努了努嘴吐了這麼一個字,然後笑着問炘宏,“你最近過得還好嗎?小男寵們都還聽話?”
“能怎麼聽話?他仨每週能和我聊一次就算很乖了,”他怨憤地瞥了瞥鳴祐那對又長又翹和女生一樣的睫毛,“你倒是單身很久了哦,要不要我介紹漂亮小妹妹給你呀?”
“沒興趣,介紹給我做小閨蜜倒是可以,”他的大眼睛翻起白眼來倒是種風趣,畢竟不是孟迦寧翻白眼的那種讓人驚悚,“那現在,寧寧就是第三個知道你那些事的人了咯?誒我說,你怎麼敢全都告訴他啊?他是個大嘴巴誒!”
“當然沒有全都告訴他,我這一次主要是通過我的事情教育他,讓他懂點事。”
“結果你自己反而被他教育了?”鳴祐歪了歪腦袋,“他沒說錯,你爲了保持你的女王形象,那就可能真的得不到幸福了。”
“你好煩哦,說了不想談這個。”炘宏嘟起嘴責怪鳴祐,然後嘆了口氣,目光低垂下來,兩人陷入了沉默。
“這次回來呆多久呀?”鳴祐突然發問。
“就...正常暑假時間咯,假期作業前幾天就完成了,大學作業本來就不多,不過倒是有幾本書要看完,我等有空了再開封吧,我看書速度奇慢。”
“哈哈,你寫起書來倒是快得很,”鳴祐調侃道,“下一站就到了,啊~我還是第一次到這家酒店吃飯誒,莫名激動。”
“我也是,誒!對了鳴祐,我都忘了問,這次同學聚會是誰組織的?微信羣的記錄實在是懶得翻,但我就是好奇,以往同學聚會都是大家AA制,這次突然成請客了,還是在那麼高逼格的酒店,想知道是哪個土豪這麼有心誒。我猜,應該...班上的土豪也就只有那姓江的了吧。”
“你猜錯了,哈哈哈,那姓江的就從來沒請過客好嗎?真沒見過這麼摳門的土豪。你再猜猜是誰。”
“提醒我一下,男的女的?”
“是女的...哦不,人家可是個真漢子~”鳴祐一臉“循序善誘”的表情,瞪眼張嘴,簡直可以用來做表情包了。
“想起來了!是那個...候...玉...什麼來着?”炘宏撓頭。
“侯克珏!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