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莎小姐很奇怪,宋提查從WC出來,他老實多了,雙手抱着頭靠在椅背上,兩眼發直,聽憑車開得哪裡去。她眼睛餘光觀察過他,他木雕一般,像是心事重重。跟他做髮型,他也沒反對。任髮型師,給他做了一個很時尚的青年頭,只是罕言寡語,一下子覺得他成熟多了。
泰莎小姐真的很生氣,宋提查就是個孩子,他的心思沒辦法捉摸。不高興,毫不留情面地跟你爭吵;有心事了,就悶不作聲,誰說話也不搭理,像是誰欠了他債沒還似的耷拉着一個腦袋。
班家府第也是泰國傳統建築。上高坡,城牆、大鐵門、裡面大花園,隨處可見佛像。主建築是多重飛檐翹頂的硫璃瓦建築巍峨雄偉,走進去才知道堪比皇宮。巨大的四方紫檀木柱子,顯出原始花紋的瑰麗。走進去,是原木的自然芬芳
地面鋪着毛絨絨的厚地毯,穿着馬褂長裙的男僕侍立廊柱下面,穿白色裹裙的女僕躬身合掌給客人祝福:“吉祥如意。”
大堂莊穆森嚴。頂上高掛水晶吊燈。供着佛祖像,瑞香嫋嫋,奇香撲鼻。大堂內井然有序地設着坐榻。宋提查被管家引到了客位上就座,素察還沒有進大堂。泰莎小姐一句話也沒說,自顧自上樓去了。
管家命人給客人上茶。宋提查裝腔作勢地品着茶,他纔不懂怎麼優雅地品茗。管家輕聲說:“小宋先生,老爺、班太太下樓了。”
宋提查趕緊站起來,合掌行禮:“老爺、太太,吉祥如意。”
宋提查飛快地瞟了一眼,班鍾大老
爺估計五十開外,穿着壽紋唐裝,脖子上還有一圈紅花;他的太太估計三十開外眉間點着硃砂,披着紗麗,手臂上戴着金圈,是印度服飾,應該是泰莎的繼母。泰莎摟着老爺子的手臂,一家人親親熱熱地走下樓。
“小帥哥,吉祥如意。”班鍾笑容可掬。果然儀態萬方,原來貴族是這樣謙和,微笑。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他讓你感覺到,他不必珠光寶氣,他骨子裡就是尊貴高雅。
“小兄弟,果然儀表堂堂。”夫人啓朱脣,發皓齒,口吐蘭音。
“宋提查,謝謝老爺、夫人的恩賜,感激不盡。”宋提查不得不說一些謙遜的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冠冕堂皇的話,他也會說,只不過說出來,心裡像吞了一隻蒼蠅,胃不舒服。
“聽說,爲了泰莎,你還受了傷。可痊癒了?”班老爺慈眉善目,說話很體貼人,語氣相當和緩。
“讓老爺擔心了。只是皮外傷,消消毒就行了。只是——”宋提查故意欲言又止。
“小兄弟,在坐的都是自家人,你有話,儘管說,不用客氣。”班老爺看來對宋提查很有好感,將他基本上圈入了自家人。
“大小姐可能受了點精神刺激。老爺可要多擔待。”
泰莎簡直想掐死他,他可是睚眥必報,誰精神有問題還難說呢。可是在老爺面前,她只能默不作聲。
“這也是我一直放心不下的。莎莎啊,平時任性,這次受點挫折,對她的成長應該有好處。精神方面,她有好老師幫她輔導。今天看
她的精神還蠻好的嘛,一點看不出受挫哦。我看,她受點磨難,受點坎坷,受點挫折,是件好事情,這樣才能更深刻的認識社會,認識人生。這些可是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學不到的。”班鍾老爺很健談,心情好,語語自然也多。
“爸,你跟他談教育。他才最需要教育。他不過初中文化,你說那麼深奧,他聽不懂的。”泰莎小姐要殺殺宋提查的銳氣,不要以爲她礙着面子,他就可以整她。
“哦,你們談得怎麼樣了?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我最不喜歡搞家長制。我先要聽你們兩個的意見,再做決定。”班鐘樂呵呵地說,其實他的話已經表明了他的觀點,他要是不同意,他肯說這樣的話嗎。
“爸,我還以爲素察開玩笑的?你真說了那話?”泰莎小姐大吃一驚。
“爸那時也急嘛。”
“你急,你急也不能,也不能拿女兒的終身大事,作賭注嘛?”泰莎嬌嗔地說。
“我還有兩種方案,一種是託付終身大事;還有一種,我願意支付高額酬金。既然你們彼此都說不到一塊,那就支付酬金。”班老爺出了一道選擇題。
“宋提查,你選啊?”泰莎小姐妙目瞪着他,語氣生硬。
“班老爺,請聽我說。我救人,真的不是貪圖報酬。我也是班家的員工,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大小姐。至於婚姻大事,還是要以感情爲基礎。至於酬金,我要是爲了錢,那老爺也太看輕提查了。”宋提查說出了一番大道理,比你們讀書人更加重情重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