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滿腔的怒火還沒發泄出來,冷不防陳譽說了一句話,就像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淋了他一個目瞪口呆:“離開你爸爸,你什麼都不是。所以,如果你再囂張,我相信,不久之後誰都可以欺負你。”
不知爲什麼,聽了這話,劉洋感覺到一種深層的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他用手指着陳譽道:“你小子胡說什麼,我爸爸是什麼人,他手裡握着的權力不是你能想象的!沒有人可以讓他倒下,包括朱智,你懂不懂?”
陳譽淡淡的道:“你確定嗎?——沒有人的權力是無邊無界的,也沒有人可以一直不倒。”
說完,他絲毫不理睬面有異色的劉洋,轉身走入了後門。
溫巨輪今天的心情就如同過山車一般,從高到底,從低又轉高。首先是劉琦追上門來讓他頗爲無奈,在劉洋轉入屋後之後,劉琦終於攤了牌:只要溫巨輪同意溫聽雨和劉洋正式確立男女關係,他就不追究東方新世界的事情。否則,他對這件事一定追查到底,絕不善罷甘休!
溫巨輪對這個建議當然是目瞪口呆,雖然憤怒,但一時又不敢把話說絕,怕劉琦在刺激之下真的做出了什麼瘋狂的舉動。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門鈴聲響起,然後意外的發現來訪者竟然是陳譽!
面對這個新省委書記的公子上門,溫巨輪的心情頗爲複雜,不過還是馬上開門邀請他進來。
劉琦自然不知道陳譽的身份,但也記得這個對他兒子屢次羞辱的年輕人。可惜不等他發飆。溫巨輪已經主動告訴他,溫聽雨正在屋後,並讓傭人把他領過去。
幾分鐘後,溫聽雨臉有喜色的從屋後進來,然後是一臉平靜的陳譽。
劉琦見狀。忍不住“哼”了一聲,道:“溫董,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你的門了?!”
溫巨輪雖然心情頗爲矛盾,但孰輕孰重還是能分得清楚的,馬上不悅道:“劉局,請自重!能來到我溫某人這裡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特別是陳公子這樣的貴客。”
劉琦不可思議的望着溫巨輪,那表情比看到一名奸商忽然熱衷慈善事業還要驚訝,他萬想不到他竟然會爲了一個小科長而呵斥自己!
“溫董,你說什麼。你說這小子是貴客?!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精神有問題了?!”劉琦毫不客氣的怒吼道。
溫巨輪板起面孔,對劉琦道:“劉局,如果你再說這種失禮的話,我溫某人就要請你先離開這裡了!陳公子身份的尊貴。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心中暗道:話說到這個分子。你要是自己還不醒悟,就別怪我了!
劉琦聽到這裡,果然停頓了一下,思考着溫巨輪那話裡的涵義,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陳譽。
不料就在這時,劉洋從後門快步走了出來,怒道:“他就是一個小保安科長,無錢無勢,不就是會巴結朱智嗎,他算個毛?!”
溫巨輪心中嘆了口氣。知道這對父子是沒救了。
這個時候,已經換好一身裝扮的溫聽雨從樓上輕快的走下來,看也不看劉琦父子一眼,甚至對溫巨輪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陳譽輕聲道:“走吧,譽哥。”
劉琦對溫巨輪怒道:“怎麼,聽雨要跟他一起走?”
溫巨輪兩相比較,知道女兒跟着陳譽離開會更安全,也會更穩妥,便道:“劉局,女兒的事情我管不了,也希望你不要有意見。”
劉琦陰沉的道:“溫董,你真的管不了嗎?——你可不要後悔!”
溫巨輪在省委書記的公子面子當然不肯再低頭,硬氣的道:“我溫某人做事從不後悔!”
劉琦怒極反笑道:“好,好,好!洋洋,我們走!”
說完用狠毒的目光再次掠過陳譽的臉龐,大步摔門而去。
溫巨輪苦笑了一聲,道:“陳譽,希望你別見怪,今天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也多包涵。”
溫聽雨來到了屋外,看見草坪上一輛藍色的大衆車,忽然眼睛一亮,道:“r36?”
陳譽笑道:“眼光不錯。”
溫聽雨輕笑道:“不,我眼光一般,不過早有耳聞譽哥有一輛彪悍的大衆r36。”
等車子開始慢慢的開動,溫聽雨才道:“譽哥,我爸爸現在好像對你客氣多了?”
陳譽道:“溫叔叔一直對我還不錯的,只是現在表露得明顯了一些罷了。”
溫聽雨卻搖頭道:“譽哥,不要言不由衷哦。我知道我爸爸的性格的,有些勢利,對有權有勢的人才會表現得這麼殷勤。原諒我做女兒的這麼直接,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子的。”
陳譽沉默了一下,道:“愛慕名利和權勢、金錢,這是人之常情。區別的也許只是程度不同,不是嗎?”
溫聽雨道:“說得也對,不過如果把這些看得比某些東西更重,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陳譽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剛纔溫巨輪似乎有將她的感情作爲交易的趨勢,所以應道:“我相信溫叔叔不是這種人。”
溫聽雨美麗的嘴角掛起一絲苦笑,道:“但願是我多心了。譽哥,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陳譽道:“什麼問題?”
溫聽雨道:“你除了是神州集團的少公子之外,還有什麼身份讓我爸爸看重嗎?”
陳譽沉默了一會,道:“你想了解嗎?”
溫聽雨卻微笑着反問道:“不方便告訴我嗎?”
陳譽緩緩道:“只是,我不大想提那個人的名字。”
溫聽雨道:“我理解了,譽哥,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時好奇。”
陳譽道:“其實身份有時候也像一個面具,可以遮擋人的本來面目,所以當一個人有了權勢、名譽、金錢這些東西之後,別人就更加看不清他們的本來面目了。”
溫聽雨道:“有時候也相反,有了這些東西之後,人的面具就少了,倒是真的流露出本來面目了。”
陳譽笑了笑,道:“跟你聊天很有趣,你不會簡單的附和我,而且會從另外的角度來質疑我的答案,但我聽上去卻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反而會覺得很愉悅。”
溫聽雨道:“因爲我們都沒有成見,只是自由的交流着一些想法,沒有誰要說服誰的慾望,自然就沒有了怕被說服的沮喪。”
陳譽點頭稱是,道:“這兩天在這裡悶不悶?早上我去了琴房,又去了你宿舍附近,被人誤會是去找你了。”
“有點悶。”溫聽雨又面帶驚奇的問道,“——難道你不是去找我的嗎?”
陳譽無奈的道:“是,所以我後來的回答就是:算是吧。”
“譽哥,爲什麼你的回答這麼無奈呢,難道這是一件很爲難的事情嗎?”
“恰恰相反,因爲太過榮幸,讓我心生畏懼……”
……
就這麼一路說說笑笑,在愉快的氛圍中,藍色的大衆車已經駛入了奧斯卡學校的大門。
陳譽道:“送你去宿舍吧。”
溫聽雨遲疑了一下,道:“好吧。”
陳譽道:“你是擔心別人看到不好嗎?”
溫聽雨道:“譽哥,是你擔心吧?我只是在想,我又沒有多少行李,走一走是不是更愉快?”
陳譽道:“ok,女士優先,我就陪你走一走吧。”
溫聽雨道:“在校道上亂停車不怕嗎?”
陳譽笑道:“不怕,這裡不會影響到別人,影響到的話校衛隊員會打電話給我的。走吧。”
說完,他乾脆的將車子停在了一棟教學樓的旁邊,然後幫溫聽雨拿了行李箱,朝着綵鳳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