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智還沒回答,陳譽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一串長長的號碼:001213XXXXXXX。
接通了,還沒說話,裡面就傳來一聲熟悉而急切的聲音:“譽兒,是你嗎?”
這個世界上以這個稱呼和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賜予了他生命,給予了他最好的各種教育,從小到大在他身上傾注了半生心血,在最艱難的時候曾經自己獨自養育他,在輝煌的時候也沒有縱容他。
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跟這個人爭吵過,因爲他知道她愛他甚於自己,面對她的各種想法和安排,他幾乎從不拒絕,除了這一次。
一種複雜而深沉的感情從心底升騰而上,來到喉頭,化爲一聲簡簡單單又呼喚了千百遍的話:“媽,是我。”
話筒那頭傳來幾聲重重的呼吸,顯然是心情頗爲激動,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這段時間過得好嗎,媽好想你。”
聽到這句話,他心頭積蓄的情感就像滿閘的水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化爲暖熱的洪流沿着心房而下,流遍全身。在這短短的幾個字面前,這段時間所有的壓抑、思念、寂寞、灑脫在這一刻都恍若無物,輕如鴻毛,嘴裡自然而然的答道:“媽,我也想你。”
“譽兒,是媽不好,給你壓力太大了。”話筒那頭的聲音帶着喜悅、欣慰和內疚。
“媽,別這樣說。我只是想自己靜一靜,走一走,你別擔心。”他舒了一口氣道。
“我理解。今天才知道了你的消息,媽現在還在美國,本來要趕回去的,但思思說你情況很好,讓我不用擔心,我就遲點再回去。”
“嗯,我很好,沒事,你忙完再說。”他忙道,心想:範思思還是告訴了老媽,這小妮子……
彷彿知道了他的想法,電話那頭道:“譽兒,要不是我察覺到有情況,思思這丫頭還不告訴我呢,你長大了,媽不會像過去那樣老管着你了,但你去哪裡一定要讓媽知道,好嗎?”
陳譽點了點頭,道:“好的,對不起,媽。”
聽到他這樣說,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下,才應道:“乖兒子,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不用跟老媽說這種話。”
陳譽無聲的笑了笑,眼角有了一些潮溼。
“對了,有個消息跟你說一下,千柔知道你在江南市了,她過段時間可能去找你,你做好準備。”電話那頭的傳來輕鬆的語調。
陳譽一聽頓時像被雨淋了一身,呆了半響才道:“媽,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不是聽說她這段時間在專心讀書嗎,來找我幹嘛?”
“瞧你急得,沒錯,她在專心讀書,不然怎麼去江南省找你呢,好了,具體情況我不多說了,到時你就知道了,乖兒子,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叫思思吧,先這樣了!”電話那頭也沒有解釋具體原因,說了這兩句話之後就掛了,留下一臉複雜表情的陳譽。
朱智聽了半響,這時像算命先生一樣掐着指頭道:“阿姨打電話來了吧?是不是李千柔要千里尋譽哥哥啊?喂,譽哥,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千柔……”
陳譽道:“是不是你跟她透露的消息,從實招來!”
“譽哥,我是那種人嗎?!肯定是思思那小妞通風報信!回頭我幫你收拾她……”朱智臉上露出大義凜然的表情。
“算了,你專心的把這個案子破了就了不得了,到時別給我幫倒忙我就謝天謝地了!”陳譽道。
“放心,千柔如果真的來了,我絕對不會告訴她你跟奧斯卡校花這段孽緣……”朱智義正言辭的道。
“孽緣?!你從哪裡學來的這個詞,噁心到家了——我先不跟你計較,但你千萬別這麼長舌頭,會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的。”
“譽哥,這裡就咱們兄弟兩人,你老實說,對溫校花動心不?那天晚上有沒有來電的感覺?”朱智壓低了聲音道。
“豬頭,你到省公安廳真是屈才了,應該去主持那些相親節目的,要不去幹拉皮條的也肯定很火!”
“譽哥,這兩個都是我的理想職業啊,你怎麼知道的?!嘿嘿,你不承認就算了,唉,我要是有這種機會,肯定會好好把握,把校花追到手的!”
“可以啊,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歡迎加入奧斯卡學校的追花大軍!”
“不妥,兄弟妻,不可追,譽哥看中的女人,小弟萬萬不敢染指啊!”
“行了行了,先打住,別再拿人家姑娘家開玩笑了。”陳譽瞪了他一眼道。
“好,那我就不說了,哈,今天天氣真不錯啊!”朱智看出陳譽不喜,便馬上停嘴了。
“……唉,我們還是接着談談這個案子吧。”陳譽笑了笑道。
“好,譽哥,目前對這個綁架案我還是有點頭暈,線索不少,但都不深,感覺就像觸摸到了一些根鬚,但找不到主幹。”朱智摸摸下巴,想了想道。
“嗯,這個比喻有點意思。總結一下,目前主要有三方面的線索:第一是通過任貴安找到的麻將鋪,劉東林的這條線。第二是通過張奮鬥,以及你要去調查的保安公司那個保安關於那男子情況的描述這條線。第三是我另外一個學生提到的死去的那個綁架劫匪的線索。”陳譽緩緩道。
“對,是這樣的。”聽他一提醒,朱智的思路也清晰了起來道。
“目前這三條線索,第一條和第二條,吳所和你都在進行、即將進行調查,至於第三條線索,警方應該也在查吧?”陳譽繼續道。
“是,我聽吳所說過,但暫時還沒能從那個死去的劫匪身上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朱智補充了一句道。
“嗯,我也會通過那個學生進行調查,看能不能挖掘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我們分頭進行,力求找到交叉點和突破口,還原事情真相,找到劫匪和幕後操控者。”
朱智聽了連連點頭,又疑惑道:“幕後操縱者?”
陳譽點頭道:“你以爲這只是兩三個劫匪一時衝動綁架了要錢嗎?”
朱智摸了摸大腦袋,憋了一會兒,才道:“看不出來。”
陳譽笑道:“我也還看不出來,不過我猜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個是選擇的對象不簡單,有幾個人敢對這樣地位尊貴、關係龐大的商業巨頭的千金動手?!一旦動手必然會受到猛烈的追捕和打擊的!除非一定的背景和考慮。一個是劫匪的身份,目前爲止,查到的信息都表明,劫匪可能是從香港那邊過來的,這也值得懷疑。如果是普通的香港劫匪,沒必要來江南省綁架,在那邊隨便綁架一個不就行了,那邊的有錢人比這邊多多了。除非是這邊有人想動手,故意找那邊的人來執行。”
“譽哥,你的腦袋瓜子就是比我好用啊。”朱智歎服道。
“瞧你的腦袋瓜子比我還大,但這東西不用就越來越不好用,唉,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