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濟回來過?”莊重從思緒中脫離,擡頭問管事和尚。
“是啊,禪濟師叔一個月前回來了一次。不過呆了兩天就走了,然後給你留下了這封信。”管事和尚回答道。
“就呆了兩天?”莊重眉頭一皺,卻是沒料到禪濟一走十幾年,回來卻只呆兩天。“那他回來是做什麼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聽其他師兄弟說,禪濟師叔是回來道歉的,順便也正式獲取下山資格。”
“道歉?”莊重不禁想到了十幾年前,禪濟卻是將酒葫蘆一摔,甩着袖子就下了山。
當時禪濟還留下一句讓清平寺衆人都甚是尷尬的話,他說:“跟這一羣禿頭們生活,忒無趣!老子下山快活去也!”
如此,就直接打開山門,進入了塵世。一去十幾年沒有消息,當時禪心大師聽說後,只是看了看山腳,就沒任何表示了。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禪濟師叔竟然還會回來!還是回來道歉!想來是這十幾年的紅塵遊歷,也讓禪濟師叔悟到了不少東西,此番回來大概也是求個心安吧。不然他也不會正式獲取下山資格了。
“那他拿到下山資格了嗎?”莊重又問。
“誰曉得啊,反正師兄弟們都傳,說住持跟禪濟師叔打了一架,不過兩人關着房門,到底誰勝誰負也不知道。第二天禪濟師叔就下山去了,住持也沒阻攔。”
“那就是禪心大師批准他下山了?難不成禪濟師叔這些年已經進步到這種程度,竟然可以勝過禪心大師?”莊重愣了下,奇怪的道。
清平寺規定,想要下山就得經過住持批准。如果住持不同意,也可以挑戰住持,只要打得過禪心大師就能自由離去了。禪濟師叔通過這種方式下山而去,那肯定是戰勝禪心大師了。
那他的修爲已經到了什麼境界?暗勁巔峰?還是化勁?或者說化勁之上?
莊重搖搖頭,他實在猜不到。因爲他連禪心大師的境界都摸不準,又怎麼去猜禪濟師叔的境界呢?禪心大師每次教導莊重,都是隻比莊重多使一分力,堪堪壓過莊重。即便後來莊重踏入暗勁,禪心大師仍舊能隨心所欲的控制着這種度。
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莊重深知想要完美掌控這個“度”是多麼的困難,不止要在境界上壓制莊重,還得對功夫有着無比精深的理解。
禪心大師能做到,禪濟自然也能做到了。所以禪濟說的“揍莊重”,是完全成立的。
“媽蛋,都這麼高武功了,竟然還想着欺負我!有沒有點節操!”莊重忿忿的吐槽着禪濟師叔。
“好了,沒事了,我回去了。”莊重跟管事和尚告別,回到了清平觀裡面。
而方寸大師已經休息完畢,重新變得神采奕奕,正跟喬可可不知說着什麼。
喬可可一看見莊重回來,不由臉頰一紅,停止了說話。
“咦,這妖女竟然臉紅了,難道他們在說我什麼壞話?”莊重狐疑的想到。
“回來了啊,那孩子怎麼樣了?”方寸大師問莊重道。
“禪心大師收他爲徒了,法號謹晦,小安安卻是得到莫大機緣啊。”莊重回答。
“哦,那老傢伙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不行,他收那娃娃爲徒,老道我也得收!這件事情上老道我堅決不能被他壓住!就這麼決定了!”方寸忽然一拍大腿,說道。
“不是吧?你跟着湊什麼熱鬧?小安安現在就夠鬼精靈了,你還要教他東西,那還有治嗎?不行,我堅決反對。”莊重頭疼的道。
小安安跟禪心大師學點功夫,再讓方寸教點道術,那到時候豈不又是一個莊重誕生了?
莊重絕對不允許別人copy自己!
“莊重,你不是在嫉妒吧?你怕小安安超越你?怕自己到時候拿小安安沒辦法?”喬可可鄙夷的問道。
“笑話!我會嫉妒一個小屁孩?就是給他十年,他也別想超越我!何況是倆月?哼,反正就倆月,你願意教就教吧。”莊重不屑的一揮手,同意了。
喬可可跟方寸不禁“耶”一聲,擊掌慶祝。一老一少連個正形也沒有。
莊重翻個白眼,懶得理會兩人了。
“行了,在這住一天,明天我們就回明珠,我後天還得去香江呢。”莊重說。
去香江的事情,莊重早就跟喬可可說了,理由則是要跟王翦去香江參加佳士得的夏季拍賣會。
“你去香江?”聽了莊重的話,方寸大師卻是臉上閃過一抹訝異,問道。
“是啊,怎麼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方寸慌忙否認道。
但是知父莫若子,莊重卻從方寸的表情裡嗅到了什麼東西。
不過礙於喬可可在場,莊重也沒揭穿,而是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是夜,三人吃過一頓齋飯之後,喬可可則被安排在了清平寺的客房,莊重卻是依舊睡在以前的房間,就在太極丹爐的側方。
入夜已深,莊重躺在牀上,正要入睡,卻忽然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陣輾轉反側的聲音,是方寸大師尚未入眠。
“師父似乎有心事?”莊重自言自語着,想了想,披衣起牀,走出了房間。
“師父,睡了嗎?”莊重敲敲方寸的房門,問。
“莊重啊,沒有,進來吧。”裡面傳出方寸大師的聲音。
莊重依言推門進去,卻見方寸大師已然坐起,見莊重進來,道:“怎麼?有事情找師父?”
“呵呵,恐怕不是我有事情,而是師父你有事情。”莊重一笑,拉了個凳子坐下,若有深意的看着方寸大師,道。
“我……我能有什麼事情?小兔崽子別亂說。”
“你能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我,二十多年了,你有什麼想法我還不知道?”莊重不屑的道。
“小兔崽子!”方寸不由抽了莊重一個爆慄。
卻是變相承認莊重的話了。
“說說吧。”莊重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架勢,催促方寸道。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爲師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是你師孃。”方寸大師目光有些迷離跟悲傷,看着窗外的如水月色,靜靜道。
“師孃?”莊重一愣,卻是沒料到方寸大師爲這般事情而睡不着。
方寸大師其實在年輕時候是結過婚的,據方寸大師自己說,莊重的師孃可是一個大美女,方寸大師跟莊重師孃恩恩愛愛,只可惜六七十年代的風波中,方寸大師因爲一身玄學的原因被打倒,師孃也因此跟方寸大師分離。
本來莊重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師孃是很看不上的,因爲那種風波就離開師父,那種女人有什麼可惜的。
不過及至後來莊重才知道,當時卻是方寸大師故意毆打、辱罵師孃,才導致師孃氣不過離開他的。方寸大師卻是不願意連累到師孃。
“難道……”莊重心裡一動。白天他提到香江的時候,方寸大師表情有點不自然。難道師孃現在就在香江?
“沒錯,據我所知,她後來去了香江,一直沒有回來過。而我從那場風波中脫身後,卻是窮光蛋一個了,也看透了塵世,這纔沒有再想着去打擾她。唉,本來我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哪知道你白天提起香江的時候,還是在我心裡掀起了波瀾……”方寸大師嘆口氣道。
“既然想見,那就跟我去香江找師孃唄。”莊重勸道。
“算了算了,說不定你師孃早已有了家庭,我一個老道士何必去擾亂人家清淨呢?再說,香江那麼大,誰又知道她在哪裡生活?如今是生又是死?”方寸大師搖了搖頭。
“得了,老傢伙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這是想要我先去給你打個前站啊,等我打探明白師孃下落,你好親自出馬是不是?”莊重沒正形的對方寸大師道。
“兔崽子,有你這麼說師父的嗎?”方寸大師不禁再次給了莊重一個爆慄。“不過,若是能知道她一些近況,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事了。要知道這件事鬱積爲師心中幾十載,一直消不下去啊!”
方寸大師嘆口氣,看着外面的月亮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