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外人眼中,百人誦經頂多算是一個場面宏大。
不過在有道行的風水師感知中,那就不一樣了。
莊重站在法壇前,即便沒有開啓風水眼,也能感覺到一道道的氣息從人羣擴散出去,投入到江水之中。
而江中原本籠罩着一股陰霾黯淡的氣息,被百人誦經的力量一衝擊。那股氣息就緩緩的開始消散,就像是濃霧,被微風吹拂着,一點點的露出縫隙。
嗡嗡嗡嗡……
誦經需要連續兩個小時,這對於法師們的耐力也是考驗。
而據莊重估計,浦江裡面百年來累積了不少怨氣,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化解的。
而且這些法師的信仰之力不夠純粹,信仰力量很有可能抵達不到江心,將最濃厚的那塊怨氣化解。
“還是得自己出手啊。”莊重感嘆一句。
緩步走到法壇前,將法壇上面的桃木劍撿起。
然後又拾起一張黃表符籙,思量一下,莊重決定用威力最大的天師符籙。
這是龍虎門歷來掌教們用的手段,以前都是隻傳掌教,自從百年前戰爭爆發後,玄門式微,這種不傳之秘也就流傳了出來。被方寸收集到,一併傳給了莊重。
莊重取過一塊約莫拳頭大小的硃砂石,將平整的一面朝上。然後手指在法壇的三牲血中沾了沾,忽然運指成風,刷刷刷,在硃砂石表面上刻下一行陰文。
血紅硃砂石裡,一道道的刻痕被血液充滿,逐漸的滲透進石頭裡面。
刻完,莊重將硃砂石掉轉,左手符籙,右手硃砂,咔嚓一下,印在了黃表符籙上。
陰文變陽文,呈現在符籙上的卻是一張威威煌煌的天師符。
這就是天師符的製作方法。不過還算不上真正的天師符。
真正的天師符需要用龍虎山的天師寶印來印製,莊重這個只能算是一個山寨版本的。但是真正的天師寶印早就在戰爭年間消失了,卻又去哪裡尋找?
據說是被日本人給搞了去,從此就消失在江湖中。
“是天師符!”
有個垂目誦經的法師偶然擡頭,看見了莊重手裡的符籙,頓時渾身一震。
這種符籙可是沒幾個人能畫得出來,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會畫,可算把這法師給驚到了。
一傳十,十傳百,一會功夫,所有法師都知道了。
個個眼巴巴的看着莊重手裡的天師符,既有震驚,又有嫉妒。
要是他們也會這一手,早就飛黃騰達了,哪裡還能淪落至此唸經?
“不要停!”
衆人看莊重,經文自然就停了下來。江面上的怨氣緩緩蠕動,似乎有重新聚攏之勢。
莊重一聲斷喝,頓時將衆人驚醒,慌忙重新垂目靜心,再度唸誦起經文來。
莊重則走到江邊上,左手掐劍訣,將天師符夾在兩指間,右手桃木劍,微微顫動。
猛然吐氣開聲,天師符被扔起在空中,桃木劍一閃,將天師符穿在劍身上。
莊重左手兩指併攏,橫抹過劍身,驀然對着江心一指。
只見穿在劍尖上的天師符無火自燃,一道熊熊火光恍若火龍,噴吐着火舌竄出數尺。
在場所有法師只覺身心一頓,然後重新恢復正常。好像時間在剛纔那一刻停滯了一般。只是恢復之後,他們卻怪異的感覺到一絲疲憊,不知從何而來。
他們卻是不知道,剛纔莊重激燃天師符的時候,暗中藉助了他們的信仰力量。
否則只憑一張山寨天師符,根本不可能到達江心的怨氣處。
有了信仰加持的天師符,火光明滅不定,一閃一閃,一張小小的符紙竟然足足燃燒了有一分鐘。
這已經十分不符合科學規律了。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整張符籙燃燒完後,在場所有人,包括看熱鬧的建築工人們,似乎都聽到了一聲低沉的龍吟。
然後就見莊重劍尖所指之處,原本鬱結着濃郁霧氣的江心,陡然炸開一塊。
好像是烈日跳出,將濃霧給瞬間驅散了一般。
“好……好厲害!”
一干法師們瞠目結舌。
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是法師們卻是知道。這是莊重利用手段轟開了怨氣,怨氣被轟散,霧氣自然就淡了。
下面只要他們利用經文加持,不斷的洗刷,一個小時後就能完全淨化掉此處的怨氣。
莊重這一下,足足省卻了他們一個多小時的功夫!
法師們目瞪口呆的看着莊重,全都發覺自己之前實在是太小瞧這個年輕人了。
這人的道行恐怕根本就不輸於雲從陽啊。
“愣什麼?繼續唸經!”莊重耍了一個漂亮的劍花,背身收劍,緩緩往法壇走去。
背影瀟灑,步履沉穩,一派宗師氣度。
而且莊重表情拿捏到位,那種張揚而不囂張,牛逼而不傻逼的神態,簡直傾倒萬千少女。
“哦,哦……”被莊重斥責,百餘名法師非但沒有感覺不快,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一般,慌忙重新誦起經文來。
莊重一系列手段,卻是已然在這些人心中建立起了權威,此刻就算再有人慫恿,這些人也不會給莊重搗亂了。
放下法劍,莊重看看法壇。
上面卻是還有九盞化煞燈。
於是莊重躬身唱喏,隨後入意、送表、贊詠天尊、諷經、宣疏、迴向、伏願,一一照科行事。
從天尊座前的燭火中請出一朵九陽真炎,依次將九盞化煞燈給點上。
按照九宮方位,將化煞燈擺放在了岸邊。
九盞燈火跳躍,似乎加快了化煞的速度,法師們也覺得精神一震,誦經更加賣力起來。
終於,一小時後,江心處籠罩的那團陰氣終於消散不見,卻而代之的是晴好陽光、波光粼粼。
這代表着怨氣已經基本被化乾淨,以後怨氣就不會影響到西江商業中心了。
“累死了,收工!”莊重伸個懶腰,重新恢復那個土鱉模樣。
讓衆法師又是一陣大跌眼鏡。
“對了,那九盞化煞燈不要動,讓它們燃過今晚。”莊重又對幾個保安囑咐道。
江面殘存的一些怨氣,卻是需要用化煞燈來燃盡。
“好來!大師儘管放心!兄弟們一晚上不合眼也會盯着的。”保安隊長拍着胸脯打包票。
莊重點點頭,走了。至於紅包,那是喬正聲之前早交待了的,錢都是喬正聲出的,但是名頭卻落在了莊重身上。
法師們收到紅包,一個個眉花眼笑,對莊重感激不已。卻是不知道這是莊重鳩佔鵲巢。
此時的工地上,熱鬧過去,只剩下江邊的九盞化煞燈燃燒着。
化煞燈旁邊,是一個打着盹的保安。
保安隊長說的不合眼看着,卻是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