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六坐在黃包車上,又翻開了筆記本,這一頁上寫着"快腿張",眼前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在一棟私人別墅的二樓,三四個黑衣的保鏢都拿着槍,中間那個闊少爺看起來很緊張,大家盯着樓下走來的一個手裡拿着*的大高個,大高個走進了別墅,闊少爺擺了擺手,三四個保鏢就都拿着槍小心的下去了。
不久的時間,闊少爺臉上露出了微笑,這個時候大高個不知怎麼出現在了闊少爺的身後,把槍頂在闊少爺的腰上,大高個說:"臨死給你說最後一句話的機會。"
闊少爺哭了,喊了一聲:"媽!"
然後一聲槍響。
"咚咚咚!"
轉眼朱老六來到了快腿張的家,裡面傳來聲音"馬上就來!"
但是過了很久纔有人來開門,朱老六看見開門的是快腿張,身高一米八往上,腋下卻拄着柺子,快腿張見到朱老六之後忙說:"哎呦,朱哥怎麼來了?"
說着兩個人到了屋裡,朱老六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問:"阿力,你這又是怎麼搞的?"
快腿張說:"別說了,上次去玩兒……"
朱老六打斷他說:"啊?你又去賭?!你不是說再賭就剁手嗎?!"
快腿張說:"我本來就是去看看,但是看着看着我就覺得他們都不會玩兒,手癢癢了,我就尋思着玩兩把,沒想到居然贏了,我就又下注,你都不知道我手氣有多衝,連贏了好幾把,該死的,後來又都他媽輸裡去了。"
朱老六心情鬱悶,之後的話完全無心聽,只看見快腿張的嘴一張一合的,一個字也沒聽清。
轉眼已是一天的下午,天藍如海,雲白若雪,貓咪趴在教堂外的草叢中,如往日般靜謐。
教堂裡邊,強子的耳朵早已包好,他生氣的摔了早上供香的碗和那兩盤子土豆,並且撿起土豆一個又一個砸向耶穌像。
於水鬱悶的坐在那裡,說:"強子,你冷靜點好不好!"
強子吼道:"冷靜?你當然能冷靜了,我他媽少了一隻耳朵!"
於水說:"強子,接受現實吧。"
強子吼道:"當初我說不去不去,你非要去,現在好了,耳朵沒了!"
於水打開了一個小盒說:"耳朵在這呢。"
強子帶着哭腔吼道:"有什麼用!都不長我身上了!"
於水勸道:"強子,你想啊,貨出手之後我們就有錢了,大把大把的錢。"
強子哽咽着說:"於水,錢沒了可以再掙,耳朵沒了就再也長不出來了!"
於水勸道:"節哀,節哀。"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一聲貓叫"喵!"
然後朱老六推開門進來了,於水問:"你是?"
朱老六說:"貴人多忘事了吧,我是你六哥啊。"
於水說:"哦,哦,朱老六!"
朱老六說:"對對,朱老六。"
朱老六很快坐下,孫強仍舊在抱頭痛哭,朱老六問:"這位兄弟這是?"
於水連忙解釋道:"沒啥,剛收到家裡信,他老媽死了。"
朱老六連忙拍了拍強子的後背說:"哥們,節哀,節哀。"
很快朱老六和於水談起了生意,於水問:"不知六哥這次來有何貴幹啊?"
朱老六說:"是這樣,我有一筆生意給你,你做不做?"
於水問:"不知道是什麼生意?"
朱老六說:"你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你是做什麼的就是什麼生意。"
於水問:"不知道是什麼人?"
朱老六說:"什麼人你就不要管了,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於水喝了口水低頭不語,朱老六問:"怎麼樣,做不做?"
於水嘆了口氣然後說:"那就得看緣分了。"
朱老六伸出了手掌,說:"這個數。"
於水說:"我靠,大買賣啊,這小子命夠貴的。"
朱老六說:"明天中午十二點,百花紅歌舞廳收貨,皮膚黝黑,後脖梗有黑虎紋身,穿黑西服,戴黑帽子。"
於水說:"懂了。"
朱老六說:"千萬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不然我倆吃不了兜着走。"
於水說:"明白。"
後來朱老六指正在哭的孫強說:"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就不打擾這位兄弟了。"
朱老六剛走到門口,於水就將他叫住了"且慢!"
朱老六回過頭,納悶的的看着於水。
於水掀開了一個箱子,裡面整整齊齊都是槍械,於水說:"都是米國貨。"
朱老六走了過去,拿起一支槍仔細瞧了瞧,又放了進去。
朱老六點燃了一支菸說:"軍火的買賣不好做啊,我要一成。"
於水急眼了:"什麼?!我還得他媽的給你一成?"
朱老六這才噴了口煙,說:"高風險,高回報。"
煙霧中是朱老六模糊的臉。
轉眼又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約莫是十一點的功夫,教堂外面依然很寧靜。
屋子裡沒吃完的土豆絲被放在一個桌子上,土豆絲根根勻稱,看來刀工很好,教堂裡面於水換好了襯衫,調試着槍,這個時候強子拖着腿出來了,看着於水說:"用我去不?"
於水一邊調槍一邊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強子說:"人多好照應。"
於水看了一眼強子包着的耳朵和槍轟的爆炸頭,說:"算了,你造型太獨特了,容易暴露。"
黑貓看着將走的於水"喵!"的叫了一聲,然後跑過來咬住了於水的褲腳。
"去!去!"於水腳抖了幾下,黑貓仍然沒有鬆口,無奈之下於水給強子遞了個眼色,強子硬生生的給黑貓拽了回去,黑貓的爪子還往前抓着,不停的"喵喵!"叫着。
十一點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身上,於水披上西服外套,動作瀟灑,邁大步離開了。
黑貓見於水離開,對着強子回手就是一爪,強子的臉上平添了兩道抓痕,強子氣憤的指着黑貓"你他媽,你是不是找死!"
於是強子開始追趕,無奈黑貓動作靈活飄逸,強子不小心踩在昨天摔爛的土豆上,摔了個大馬趴,費了好大勁起身之後,感覺鼻頭酸酸的,一摸居然流血了,強子滿心是火,罵了句"我幹你老母!"
百花紅歌舞廳,臺上唱歌的舞女已經不是那個舞女了,但是比那個更加的年輕漂亮,唱着另一首莫名的歌"天涯啊海角,覓啊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啊咱們倆是一條心……"
於水有點懵了,因爲踏入現場之後有很多的穿黑西服戴黑帽子的人,他只好猥瑣的走到別人的身後看脖子,看到一個很壯的中年男人的時候,那男人一回頭問了句"你幹嘛?"
把於水嚇了一大跳,笑着連連擺手道:"沒事,沒事。"
男人罵了句"神經病!"便走開了。
此時的邵文已經在歌廳裡面了,他走到一個光頭的身邊,掏出了一盒駱駝香菸,裡面有三根菸的菸嘴是倒着放的,邵文拿出一個倒着放的煙,就那樣倒着遞給了光頭,光頭用手一推說:"不抽。"
邵文問:"貨帶了嗎?"
光頭問:"錢帶了嗎?"
邵文提起了手裡的包,拍了拍說:"美金。"
關頭拿來了包,要打開看,邵文說:"不用驗了,這裡人雜。"
關頭把自己帶的那個包遞給了邵文,說:"你也不用驗了。"
邵文走後,光頭掏出了一根菸,兀自點着了。
這時已經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爵士樂,隱約能看清歌女黑紗後的那雙迷離的眼睛,歌女扭捏着唱着:"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長夏開在枝頭上,玫瑰玫瑰我愛你……"
於水正沮喪的站在離門口不遠的位置的時候,突然看見眼前走過一個穿西服戴黑帽子的男人,後脖梗上果然有一個黑虎紋身。
邵文剛走出去,於水便在後面不遠處跟着,邵文上了一輛黃包車,於水上了後面那輛黃包車,車伕問道:"去哪?"
於水說:"跟着他!"
邵文的車拉的很快,於水的車緊急的在後面跟着,不久之後,邵文到了一棟樓樓門下面停了下來,於水示意轎伕也停下,於水隨手遞給轎伕幾個銅板,看見邵文進了一個樓門上了樓梯,於是便趕忙要起身追趕,這個時候轎伕叫住了他說:"錢不夠啊。"
於水問:"怎麼不夠了呢,以前不都是這個價嗎?"
轎伕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漲價了。"
此時的邵文已經進到了田震言的家中。邵文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放,說:"大哥,貨!"
田震言詫異的看着邵文,邵文問:"怎麼了?"
田震言問:"今天還順利嗎?"
邵文說:"非常順利。"
邵文看了一眼表又說:"大哥沒什麼別的事,我先走了,我還有個約。"
田震言擺了擺手,說"走吧。"
邵文走後,田震言揹着手站在牀邊,往外看着,愁眉不展,十分鬱悶。
於水掏了掏兜,一分錢也沒有了,臉上露出窘迫,說:"先欠着吧,通融通融。"
轎伕怒道:"怎麼?你想賴賬啊!"說着脫掉了上衣,活動這關節,渾身的關節嘎吱嘎吱的作響,於水無奈之下拔出了槍,槍口指着轎伕問:"你想怎樣?"
轎伕連忙告饒道:"大哥,大哥我錯了。"
於水問:"你還要不要錢了!"
轎伕連連搖頭說:"不要了不要了。"
於水把槍別在腰間,然後走開了,走向了那個樓洞,此時的邵文已經走出不遠的距離,邵文回頭一看,就看到了於水,然後又回頭走開了。
於水上了樓,看見那個房門沒關,心中竊喜,走到門前,看見了一個穿黑西服的男人站在窗邊,不遠處的桌子上放着那個皮箱子,再定睛一瞧,黑虎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