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武帝目光流轉,明鏡似的目光從屋子裡的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南宮瑾的身上,繼續道:“你有想要保護的人不是嗎?她看上去很強大,你需要比她更強大。”
武帝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一番話並沒有得到端木延琮的回覆,倒是南宮瑾聽到武帝提到自己,心中有些熱血翻騰,可即便她目光熱切,端木延琮也只是和她對視了幾秒,南宮瑾看到那眼中的以前從未有過的悲切,所有的期待都化作了擔心。
武帝見端木延琮並不答他,也就不在多說些什麼,將心思放在了他已經呆了許久卻還沒來得及抽空細細看上一眼的玉和堂大殿上,他沉睡了很久,人間的許多事都變了,許多東西他看着都是格外新奇的。
面對端木的沉默,大家面面相覷,武帝的話讓他們無法反駁,但他們也沒有誰想逼着端木說出自己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端木延琮一席長袍,長身而立在窗前,遠視,窗外這時候正是殘陽如血,橙紅熱的雲霞染紅了整個玄天大陸的天際,美得不可思議。而端木延琮眉頭緊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彷彿再好的風景也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
南宮瑾看到端木延琮這幅模樣,心裡的擔心更甚,趁着武帝的心思落到了玉和堂新進的茶具上,南宮瑾緩步走到端木延琮身旁,伸手扯了扯端木延琮的衣角,輕聲喊了一聲:“端木。”
“嗯?”端木延琮應聲回過頭來,緊鎖的眉頭在看見南宮瑾之後也舒展了一些,語氣柔和的問道:“怎麼了?”
南宮瑾又回頭望了望武帝,看到武帝這會兒正品着下人新泡的茶,並沒有注意到這邊來,這才低聲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身上的封印,遲早都得解開,解開封印很多事情就方便了,按照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辦不到,武帝這樣的人,主動要求幫忙,你爲什麼不答應呢?”
“我……”端木延琮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可他與南宮瑾對視,南宮瑾的眼神太過清透,讓他無法隱瞞任何事,於是他只能臣服,嘆息一聲,還是緩緩的說起了緣由:“我說過,我的封印,解鈴還須繫鈴人,而我的繫鈴人,她叫白硌,她消失了,早在五年前,我的印記的封印,除了我母妃最開始的那一層,白硌後來還給我添了一層,普天之下,除了她之外,再無人能解。”
“白硌?”南宮瑾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似曾相識,仔細想想,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只好問問其他的:“消失了?那你可以再找到她嗎?”
不等端木延琮回答,大殿的另一邊便傳來了聲響。
“白硌?”本來品茶品得正專心的武帝也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南宮瑾這才頓悟武帝一直是聽着她和端木延琮的談話的,頓時氣結,狠狠的一眼瞪過去,卻只換來武帝一個欠扁的微笑,南宮瑾腹誹——你可是武帝,青春永在,容顏不毀的武帝,這麼跟一個小女娃計較真的好嗎!
“端木,世界上不會有憑空消失得一乾二淨的人,你若同意,翻遍整個大陸與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言歸正傳,武帝端着茶杯嗅了嗅,一股茶香撲鼻,果然有些東西額味道該怎樣就怎樣,時間也無法動搖半分,他又看向端木延琮。那眼神就像看到了耗子的貓,充滿了玩味。
他料定端木延琮會拒絕自己的提議,“白硌”這兩個字上邊兒,分明有許多的故事,那是端木延琮不會願意講出來的故事。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了。
“不必了,即便你翻遍整個大陸,你也找不到她。”果然,端木延琮看也沒看武帝,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找不到?”武帝失笑:“若是你有心要將她藏起來,我的確是找不到。”後半句話,武帝的語氣一改溫和,竟有些狠辣的味道。
南宮瑾素來和武帝嬉鬧,總覺着他是個溫柔斯文的人,雖早已想到他在世上活了那麼些年,必定有黑暗的一面,可親眼看到,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冷了下來,端木延琮的臉色隱約不太好,南宮瑾還沒反應過來,兩個人就已經有些劍拔弩張了,她倒不擔心他倆打起來,武帝還指望着端木,不可能傷他,她只是頭疼,這白硌究竟是何方神聖,單單一個名字兩個字,就讓一代武皇和帝王血脈針鋒相對了。
只是很快,這樣的氣氛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凝重的氣息,原本很是輕鬆的大家都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空氣中的氣流似乎變得沉重了,流動的速度都變得慢了,在場的人都感知到了一股力量漸漸迫進,目光也不約而同的投向了大殿門口的方向——有什麼人正朝着玉和堂來,這樣的念力,除了頂級的王者自身擁有的力場,那便只有某個大陸的玄皇刻意爲之纔會出現了,端木延琮目光一凜,如此這般,大抵是來者不善了。
隨着力量壓迫的增大,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徐徐的走進了玉和堂大殿,來人面中微帶怒色,卻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而那迫人的念力,也就是從他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他的身後還跟了另一個神色冷冽的男人,步伐穩重,身形穩定,也是一個難以對付的人物。
來人正是玄天大陸五個玄皇之一的印至,還帶着天玄,不請自來的拜訪自然是十足的惡意。
“喲,這不是玄皇印至嗎!念力多了你也省着點兒,我們玉和堂小門小戶的禁不住您折騰!”南宮瑾嘴巴比腦子快,看着印至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禁不住開口揶揄道。
印至斜眼瞪了南宮瑾一下,南宮瑾也是個急脾氣,張口就要繼續說下去,話剛剛到嘴邊,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視線。
看見來人面貌,端木延琮迅速收斂了情緒,將南宮瑾往身後護了護,面上是溫和的笑容,衝着印至朗聲問道:“敢問玄皇光臨寒舍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