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希望早日跟光復會上層聯繫,並能順利接上頭,以便能及時跟這位冶金工程師談判。
這下終於出現了。
但是,哪個人呢?
顯然,這只是個信使,應該會留下一件信物,也就是今後的聯繫方式。
陳天華鷹隼般雙眼,飛快地掃視辦公室的各個敏感位置。
這房間空間不大,設施簡單,二個木書架,一張辦公桌,沙發,花壇,還有幾把椅子。
果然,在書桌邊上的幾本書籍中,找到了信物。
一本他常看的書中,夾着一張紙條。
這位信使很聰明,也很職業,她沒有把信物放在顯眼處,怕被有人進來發現。
但主人經營翻看的書籍,一般人不敢隨意翻動,也用不上打掃灰塵。
而夾入主人每天必看的書籍中,也好讓主人能及時發現。
很聰明,還真是個做間諜的一把好手。
陳天華暗自讚歎,同時,還有些激動地慢慢打開字條。
映入眼簾的是,紙條上面那短短的一行字:今夜,紅袖書寓,鸞蓉。
字跡娟秀,明顯是女子手書。
紅袖書寓?這是個什麼鬼地方,好像不是什麼茶館酒樓的名號嘛。
陳天華一下子變得懵然無知了,這還真有點孤陋寡聞。
“飛鴿,讓雪狐、銀狐和白狐都過來,有事相商。”他走到門口,對走廊上警戒的侍衛隊長低聲命令道。
“是。”
飛鴿低吟一聲,隨即指令一侍衛跑步前去四號樓通告。
調查科除了行動隊和警衛,但凡做情報工作的成員,都有一個代號,只有大本營高層和這五名貼身保鏢知道。
而在外隱蔽潛伏的間諜線人,其代號更是高度機密。
許雲媛,明珍和於鳳,分屬三隻狐,雪狐、銀狐和白狐。
這時,別墅樓道上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應該是調查科的三隻美豔狐狸來了。
三人進屋關上門,然後不由分說端坐在沙發上,靜等BOSS開口。
陳天華將手中字條拿給她們三人傳閱。
首先得搞清楚這字條內容和含義。
關於紅袖書寓,負責外勤聯絡的於鳳她清楚,她告訴大家說:紅袖書寓是南京路上一處非常有名的高檔青樓。
在上海灘,但凡冠以書寓的,就是最高檔次的青樓,其次是大三堂,幺二等等。
而鸞蓉,應該是這家紅袖書寓裡的姑娘,也是陳天華這次去紅袖書寓,需要見面的第一人。
至於是否是最終的約見人霍山,或是光復會的其實人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能找到這裡來的,說明光復會對陳天華及其上海辦事處的情況瞭如指掌。
這個光復會可不簡單呵,各種人才應該不少,能輕易進出這個有警衛喑哨的福開森公館。
“光復會既然是蔡鶴卿先生創建的,也許他們早就注意上大少爺了,因爲他們也需要同盟軍,以前沒有主動聯絡,那是大少爺早就出任清政府的三品官員,他們變得拿捏不準了,而此時的光復會在三年前,就已被朝廷列爲非法組織,成員遭受全國通緝。”
許雲媛一語道破。
陳天華一邊將字條放入蠟燭裡焚燒掉,另一邊點頭稱是,“雪狐分析得很透徹,鶴卿先生對我比較瞭解,所以他一直認爲我是光復會需要爭取的人物,只是在等待恰當的時機,這次,咱們主要發出聯繫信號,他們顯然同意見面。”
“可光復會爲何要將第一次見面地點,約在青樓呢?”銀狐明珍提出了疑惑。
“是啊,在上海可以約會,卻又安全的地方不要太多呵,茶館咖啡店,酒樓酒店都行呀,偏偏選個風月場所,有點大剎風景。”於鳳也開口呼應道。
“這個不足爲奇,越不是約面洽談的場所,就越不會引起人們的懷疑,也就越安全。”陳天華咧嘴一笑輕言道。
“以職下直覺,這家叫紅袖書寓的青樓,十之八九是光復會的一個秘密聯絡站,大少爺要去,還得小心爲妙。”許雲媛反應很快,她馬上又有了一個新的判斷。
陳天華對許雲媛的進步都看在眼裡,樂在心中,他滿意目光瞥了雪狐一眼,沉聲道:
“這事我心中有數,咱們這樣來安排,半個小時之後,由飛鴿一人駕駛馬車,送我前往紅袖書寓,銀狐和白狐帶上十幾個特勤隊員到紅袖書寓四周盯哨,看看有哪些動靜,或行跡可疑人員進出。”
“明白了大少爺,職下這就去安排。”明珍和於鳳應允着起身告辭。
盯哨跟蹤這可是技術活,得提前準備,包括化妝和場景設計等等。
“行…去準備吧,過程中注意安全。”陳天華起身送別至樓梯口,再回轉。
“夫君,還是雲兒陪你進去吧。”
當屋裡只存下她們兩個人時,她改用暱稱,這是陳天華允許的。
只見她的芳軀微顫着,步步生蓮般走了過去,如漂鳧在水的一株蓮花。
她是有些擔心,不知是擔心夫君的人生安危,還是別的什麼,連她一時都想不明白。
“荒唐,這怎麼可以呢?!”
陳天華想都不想就給予否定,語氣上還略顯慍怒不悅。
對她提出如此低智商的建議,他萬萬沒有想到,雖說有些擔心安危,難道她去了安危就降低了嗎?
相反,危情繫數暴增。
“夫君,你把小龍他們四個護衛一起帶上吧。”
“不用,這成何體統,反而把事給搞砸了,他們留在這裡保護你。”陳天華拍了拍她的玉手,對着嫣然一笑,淡然道。
這女人一旦有了私心雜念,嚴重影響判斷決策,頻出餿主意。
“來夫君,先喝杯清茶,暖暖身子再看。”
許雲媛深知自己又錯了,可她眼睜睜知道夫君出入青樓,去會青樓女子,她心裡宛如五味雜陳,很不是個滋味。
她自知是個醋勁很大的人,這是她的致命弱點。
只見她眨着媚絲眼,外穿墨綠色束腰短襖,嫵媚動人,扭動着水蛇腰就靠了過來。
她現在面對陳天華時,比五個多月前沉穩又自信多了,她乾脆一步到位地暱稱陳天華爲夫君,不知是想過一下嘴癮呢?還是盼着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