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臘梅有些忐忑的面對婆婆、小姑子。女兒曉嘉先嚷嚷起來:“媽媽,媽媽,你屋裡的響聲太大了,我都沒睡好覺,”臘梅的臉騰地紅了,掩飾道:“乖女兒,那是大老鼠在搗亂,”接着狠狠瞪了老虎一眼。曉嘉嚇得一激靈。老虎心裡笑道:他媽的,有這麼大的老鼠嗎?而且還是一公一母。此刻,銀花臉也紅紅的,麻溜跑了出去。
一連三天,老虎帶着臘梅遊玩銀川的名勝古蹟。同時,給侍衛們也放了假,自由活動。從海寶塔、鼓樓、一直來到南關清真大寺,這座宏偉的建築,有濃郁的阿拉伯建築風格。其上層大殿一次能容納300多人同時做禮拜,下層有沐浴室、小禮拜殿,女賓禮拜殿,阿訇臥室,會客廳等。樓頂正中聳立一大四小綠色蒼隆頂,頂端新月高懸。殿前兩側各建十米高的宣禮塔,中部設一座5米見方的水池。整個建築佈局嚴謹,裝飾華麗,精緻典雅,宏偉壯觀。今天不是主麻日,也不是傳統節日,但是,依然有不少虔誠的教徒前來禮拜。
老虎10歲就離開家鄉,對於家鄉的名聲古蹟知之甚少。此時,老虎津津有味的解說着,甚至驢脣對不上馬嘴,但是,作爲唯一一名忠實的聽衆,臘梅仍然聽得如醉如癡。參觀完清真大寺。接着又來到承天寺塔,這座經歷了近一千年風雨的塔樓,高60多米,外13層、內11層的磚樓閣式塔,呈八角形佈局。登塔遠眺,古城全貌盡收眼底,景色令人神往,承天寺塔是遠近聞名的佛教聖地。塔上叮咚作響的風鈴,引起了女兒曉嘉的關注,老虎望着女兒專注的神情,不由猜想到,女兒大概對聲音格外敏感。
傍晚回到家中,老虎感覺很疲倦,吃完飯和母親閒聊了幾句,準備就寢。這時,一名侍衛匆匆進來稟告,說外面有人來拜訪。
來訪者絕對是個重量級的人物,寧夏總兵馬福祥。說起馬福祥其人,在整個西北可以說名聲遠播,稱得上封疆大吏。馬福祥生於1875年,6歲入清真寺誦經,8歲進私塾,13歲立志從戎。光緒16年完婚,娶雙城鄉紳女載德爲妻。這期間西北不穩,朝廷准許回民招兵買馬,鞏固地方。馬福祥與其兄馬福祿組建步騎兩營,馬福祿任督帶兼步營管帶,馬福祥任騎營管帶,號稱安寧軍。這期間爆發了幾場少數民族起義,兄弟二人,配合官軍,東征西討,勇猛異常,有力的鞏固了地方的安定,並得到了朝廷的首肯和嘉獎。不久其兄馬福祿記名總兵職,安寧軍編入簡練軍,正式劃歸朝廷。1896年馬福祥以鄉試第二名的身份,考取武舉人。
光緒23年義和團起,馬福祿、馬福祥受命率隊進入京津地區。八國聯軍從天津進攻北京時,兄弟二人率隊配合阻擊,在廊坊車站合圍侵略軍,兄弟二人命騎兵下馬設伏,步兵兩翼包抄,一場混戰,兄弟二人勇敢的衝入敵陣,喋血相博,敵人死傷甚重,乘火車倉惶逃跑。8月13日,敵軍抵達正陽門,兄弟二人率部力戰,混戰中其兄馬福祿不幸陣亡,馬福祥開始統帥餘部。8月24日京城失陷,慈禧挾光緒狼狽西逃,馬福祥率隊一路護送直至西安。到達西安後,又主動擔任宮廷侍衛,這期間,馬福祥與慈禧的貼身太監成了好哥們。9月清廷屈辱簽訂{幸醜條約},兩宮回宮,馬福祥隨駕護送直達京城。由此獲得慈禧的青睞,並且讚揚他忠君報國,馬福祥開始平步青雲。不久,馬福祥補爲甘肅靖遠協副將,奉命回靖遠駐防。
903年,馬福祥調任甘肅莊浪協鎮守使。1904年調任陝甘督標中協,1905年升任西寧鎮總兵,不久又兼阿爾泰護軍使。宣統元年{1909}部分新軍改編常備軍,分馬步四標,馬福祥任步兵第二標標統。潤二月,馬福祥兼任巴里坤鎮總兵。是年冬,常備軍改爲巡防隊,馬福祥任西部巡防統領,駐防蘭州。
幸亥革命爆發,馬福祥積極響應。民國政府成立,清帝退位後,馬福祥聯名通電承認共和。並且擔任甘肅臨時議會議員。袁世凱爲了籠絡他,與民國元年{1912}任命馬福祥爲阿爾泰護軍使,馬福祥不願離甘,未就任。同年5月又任命馬福祥爲西寧鎮總兵,但馬安良早有佔據青海野心,遂極力反對馬福祥任西寧鎮總兵。7月14日民國政府復令馬福祥以西寧鎮總兵兼署西寧辦事大臣,馬福祥仍未就任。8月21日袁世凱政府任命馬福祥爲寧夏鎮總兵,寧夏得黃河灌溉之利,素有“塞上江南”之美稱,正遂心願,馬福祥率領“昭武軍”13個營2500人赴任。
實際上馬福祥來銀川也沒幾天,逐項事務還沒安頓好,那天接到守城軍官的報告,確實有些意外,一箇中將師長到銀川省親,居然連點動靜都沒有。而且這個叫王義武的中將師長,是個地地道道的回民。在新生的民國政壇上,能當上中將師長,必定是一方顯赫的人物,可是馬福祥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馬福祥迷糊之餘料定這小子肯定會拜訪自己。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自己畢竟是一方地主,並且名聲在外,這點面子不可能不給。可是,第一天沒有來,第二天也沒有動靜,第三天馬福祥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派手下去打聽一下,這個叫王義武的是何方神仙,消息很快彙總而來,當馬福祥瞭解老虎的身世後,不竟大吃一驚,難怪這小子如此傲慢,原來其父是左寶貴帳下的一員大將,在銀川這一帶很有名望。當年其父英勇戰死在朝鮮,爲國捐軀。馬福祥在小的時候聽父輩們說過,並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立志從戎與此都有關係。馬福祥盤算再三,決定屈身前去拜訪。
說實在的,老虎在盧一鳴的薰陶下,幾年來靈魂深處發生了很大變化,壓根就不是傲慢之人。馬福祥來銀川上任之時,老虎還在路上。20年沒有家鄉的音訊,自己的母親是否背井離鄉,是否還健在,是他主要面對的問題,冒蒙省親的老虎,只能採取低調行事的辦法。可是,馬福祥卻想歪歪了。
天黑了,昏暗的油燈下,老虎見一個身材偉岸,十分健壯的男子,出現在燈影裡。來人口闊臉方,棱角分明。脣上一撮濃密的鬍鬚,恰到好處。一雙明亮的眼睛,即深邃又犀利,彰顯此人久歷官場的神態。老虎匆忙間起身相迎,來人雙手微微一抱拳朗聲說道:“敝人乃寧夏總兵馬福祥,數天前赴任,今聞王師長回鄉省親,榮歸故里,故前來打擾,失敬,失敬。”老虎回敬道:“久聞馬總兵大名,我輩回民的楷模,當世豪傑。總兵大人親自登門拜訪,在下惶恐直至,羞愧難當,失禮,失禮。”老虎一席話遞過去,馬福祥頓時有了好感,心裡想道,虎父無犬子,老子英雄兒好漢,一點不假。雙方分賓主坐定,銀花送上茶水。待銀花走後老虎問道:“馬總兵是何時來銀川上任的?”馬福祥小酌了一口茶水,捋了捋鬍鬚道:“8月21日接到民國政府任命,月底到達銀川,不過5日。”老虎尋思,自己是9月3日到達銀川,那麼他到銀川的日期應該是8月31日,僅僅相差兩天。老虎笑道:“馬總兵,實不相瞞,在下不知你就任寧夏總兵,更不知你來銀川赴任,不然的話我該早拜訪你,希望馬總兵不要介意。本來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無奈一進城門你的士兵就發現了我,可見馬總兵帶兵有方。”馬福祥見老虎一臉坦誠,話說的滴水不漏,一時吃不准他心中所想,接着說道:“王師長過講了,如果我的士兵不發現你的身份,恐怕你我今天無緣相見,那可是人生的一大憾事。”馬福祥說完,掏出懷錶看了看道:“時間太晚了,改日再敘,就此別過。”老虎起身相送道:“馬總兵,後會有期。”
當天晚上,一道無線電波直衝雲霄,飛向漆黑的夜空。
回到奉天的盧一鳴,此刻與張偉峰在南北貿易貨物中心一處密室,就奉天城外圍情報人員連續失蹤事件,正在緊急磋商。偉峰說道:“大哥,八月中旬到現在,外圍5名情報人員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大概日本人對我們有所察覺,採取了行動。這些失蹤的情報人員,一旦落入日本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盧一鳴問:“你是說奉天城有日本人的特工隊,”偉峰答:“是的,可是我動用了奉天城的全部力量,甚至找小山的特戰隊員幫忙,也沒有發現日本人的蛛絲馬跡,更別說他們的巢穴了。另外,你說的那個武宮正雄,經過一年的監視,完全是一個規矩的商人,沒發現有任何問題。”盧一鳴感覺事態嚴重了,看樣子日本人是有備而來,這說明某個環節肯定出了問題。這時,盧一鳴的貼身侍衛匆匆進來,一封經包頭、錫林浩特、遼源轉發的電報,交到盧一鳴手裡。看罷,盧一鳴把電報遞給偉峰道:“真是天隨人願,看樣子西北戰略要提上議事議程了。這個叫馬福祥的,最近就任寧夏總兵,你要儘快搞到一份他的詳細資料,交給老虎。”接着盧一鳴親自撰寫電文,並要求偉峰當夜發出去。
兩天以後,一個陌生人來到老虎居所,什麼也沒說,直接面見老虎,並且把一個信封交到老虎手裡。
第三天,老虎攜夫人臘梅回訪馬福祥。總兵府座落於銀川城西南側,是前清辦事大臣的府邸,幸亥革命後,舉家返京。馬福祥走馬上任便佔據此處,竊爲己有。
今天巧了,總兵府門前車水馬龍,熱鬧異常,有蒙族侍衛,也有滿營侍衛,幾座轎子有序的排列一旁,看樣子來了不少客人。老虎從馬上跳下來,隨手把繮繩交給侍衛,接着把臘梅從篷車裡扶下來。臘梅今天着棕色旗袍,外罩米色絨毛衣,更顯得雍容華貴,風韻獨特。霎時,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過來,甚至不少人張大了嘴巴,窮鄉僻壤的鄉巴佬,從沒見過如此新潮、美色的女人。此刻,臘梅大方的挽住老虎的胳膊,拾級而上,高跟皮鞋踩在臺階上,發出有節奏的響聲,是那樣悅耳動聽,撩人心扉。
馬福祥接到通報,親自到中門迎接,哈哈笑道:“今天早晨有喜鵲蹬枝吵叫,沒想到王將軍大駕光臨,幸會,幸會。”說完眼睛不由自主停在臘梅身上,竟然有些失態。老虎說道:“馬總兵如此高看兄弟,令人慚愧,今攜夫人前來告罪。”說完向馬福祥介紹了臘梅。臘梅見完禮,落落大方的點點頭。馬福祥彷彿清醒過來讚道:“夫人美貌勇冠三秦大地,隴原之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人,王將軍你好福氣呀。”說完邀請老虎夫婦進入客廳,早有丫鬟上前,引臘梅進入後堂,夫人之間一番親熱不必多說。此時,在客廳就做的一位客人,匆忙奔到老虎面前大聲嚷嚷道:“哈哈,王將軍還認得我嗎?”老虎定情一看原來是阿拉善旗扎薩克王爺塔旺扎布。老虎開口道:“呼和浩特一別,僅有月餘,哪有不識之理,王爺你何以在此?”塔旺扎布回答:“王將軍,你有所不知,自內蒙自治政府成立後,我榮幸就任西蒙古辦事大臣,眼下境內不穩,時有馬匪出沒,搞得我焦頭爛額。忽聞老馬就任寧夏總兵一職,駐紮銀川。我們是老相識了,一來祝賀,二來求援。沒想到在這遇到王將軍,真是有緣呀。”老虎笑道:“王爺,爲何不找自民軍幫忙?”塔旺扎布嘆了一口氣道:“蒙民自衛軍,其實就是德王的私家軍,固日佈德那小子我可不敢用,雲王不就是例子嗎?”馬福祥見二人談的熱烈詫異問道:“你二人何以相識?”老虎道:“月前在呼和浩特,蒙古王爺會盟,磋商組建自治政府之時,我與塔旺扎布王爺有過一面之交。”塔旺扎布接道:“各位有所不知,王將軍乃一員虎將。幸亥起始,王將軍親率500輕騎,僅用兩個時辰便攻佔呼和浩特,接着輕取包頭。其部下武器精良,彪悍勇猛,紀律嚴明。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王將軍帶兵有方呀。”馬福祥欣喜道:“怪不得閻都督這般器重你,原來如此。”這時候寧夏滿營將軍常連站起來道:“各位,這位王將軍是……。”馬福祥歉意道:“光顧着客套了,冷落了咱們的將軍大人不是。”接着他向雙方做了介紹:“這位是閻都督帳下,新近就任民國政府第87師中將師長王義武。這位是前滿營將軍、新近就任寧夏將軍的常大人。”二人相互見禮,常連道:“王將軍年輕有爲,前途無量呀。”老虎謙虛道:“常江軍過講了,民國初建,百廢待興,我輩得加緊努力、殫精竭慮纔是。”衆人有些驚訝的望着老虎,不由自主的點點頭。馬福祥暗忖,此人有如此胸襟,不可小視,久後必成大器。望着英氣勃勃的老虎,頓時心生結交之意。
下人上來稟報,宴席以準備好。馬福祥熱情的邀請各位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