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並不是那些坐在公路上等着被抓的波蘭士兵中的一員。因爲他有馬,可以騎着逃走。所以在裝甲邁爾的車隊往布拉希河大橋狂奔的時候,他已經帶着少數騎兵和軍官過了這座德國人在上一次世界大戰前修建的非常堅固的大橋。而且還在大布拉希河東岸遇上了一支讓他感到沮喪的援兵——一個槍騎兵營!
德國人數不清的坦克很快就要到達了,而波蘭人卻只有老掉牙的槍騎兵。
“將軍,我們屬於格日莫特-斯科尼茨基少將的濱海騎兵旅,”一個騎兵少校對看上去非常狼狽的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說。
“根據集團軍司令部的命令,我們濱海騎兵旅加上第9步兵師的步1營和炮1營(第9師所屬第9炮兵團1營)組成了一個哲斯克戰術集羣,奉命前來增援您的第15步兵師。”
濱海騎兵旅是波軍的精銳部隊,擁有第8騎步槍營、第16槍騎營、第18槍騎營、第11騎炮營、第91摩托化高炮連和第81坦克連還有第81自行車連。因此是濱海集團軍司令部手中的一張王牌,如果不是圖霍拉森林吃緊,還不捨得動用呢。
可是他們還是來晚了,圖霍拉森林已經被突破,第15步兵師也傷亡慘重,快要全軍覆沒了——其實就算早來也沒有用,一個騎兵集羣怎麼可能是坦克集羣的對手?
“可是我只看到了槍騎兵,其他人呢?”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看着幾百號手裡拿着長矛的騎兵,腦海中突然浮出了“荒唐透頂”這句話。現在是坦克、飛機稱霸戰場的時代了,而波蘭陸軍居然還有“槍騎兵”這樣落伍的兵種。最可笑的是,把“槍騎兵”當精銳的波蘭陸軍一直以來自我感覺都非常良好,以爲是世界第二陸軍——僅次於法國。
“將軍,我們在路上遭遇了空襲,”那名槍騎兵營長說,“我們營沒有怎麼挨炸,就先趕來了,其他人還在後面,很快就會到了。”
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心說,原來德國空軍都懶得轟炸你們!
“將軍,我們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反擊?”槍騎兵營長看着狼狽的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有些不確定地問。
“反擊?”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一聲苦笑,擡手指着背後的大橋,“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把橋炸了吧。”
“炸,炸橋?”騎兵少校怔了下,“可這裡是布拉希河啊!”
他接到的命令是去增援圖霍拉森林一帶的第15步兵師,現在怎麼要炸布拉希河大橋了?
“我知道,但是德國人很快……”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耳邊突然聽到了“轟轟轟”的底層的馬達轟鳴聲。他扭頭往西看去,只見布拉希河對岸的空中出現了淡黃色的煙塵,而且越來越靠近大橋。
“德國人來了!他們來啦!”突然有人驚恐地大喊,“上帝啊,我們跑不掉了。”
“德國的坦克要來了,咱們趕緊跑吧!”
帶頭喊叫的是個和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一起逃亡的騎兵,非常年輕,一臉的恐懼好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他的叫喊很快就招來了一記鞭打,是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將下的手。
他擡起手裡的馬鞭,指着大橋對身邊的人們說:“看來來不及炸橋了。但是既然我們的援兵就要到了,那麼我們至少應該爲了波蘭堅守這座大橋!”
“爲了波蘭!”
“爲了祖國!”
一羣還不知道德國坦克厲害的波蘭槍騎兵紛紛舉起馬槍大聲呼應。
不過他們手中的長槍在大部分時候卻是不起作用的。這些槍騎兵在大部分情況下,也會下馬作戰,不會傻乎乎拿着長槍去捅坦克的——實際上這個濱海騎兵旅也是一個擁有坦克和摩托化部隊的半機械化騎兵旅,但是和德國的裝甲部隊相比,還是太落伍了。
……
裝甲邁爾乘坐的輪式裝甲車又一次開足了馬力,在公路上面狂奔起來——在二戰初期,德國的坦克並不是最好的,但是他們的各種輪式裝甲車的確很不錯,數量多,裝甲厚,火力猛,而且跑得很快。現在裝甲邁爾乘坐的這輛6輪車可以在公路上跑出65公里的時速,而他的連隊中其他的8輪車則能跑出90公里的公路時速。
現在他甩開了坦克和半履帶車,和一個摩托化偵察連一起,在公路上以接近50公里的時速狂飆,很快就衝到了布拉希河大橋的下面。
“停止前進!”裝甲邁爾現在也學乖了,知道不能冒冒失失往橋上衝。
“全體停止前進!”他對着通話器大吼,“3號車上去偵察一下,小心一點,發現情況立即縮回來。”
“明白!”3號車長施瓦茨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
裝甲瓦爾則又一次推開頭頂上的艙蓋,從座位上站直了身子,端着望遠鏡觀察。
只看見體型龐大的裝甲車緩緩向橋面上駛去,橋上沒有人,也沒有別的車輛,對岸除了一片小樹林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麥田。突然,樹林裡面閃出三道火光,3號車彷彿被什麼東西猛撞了一下整個兒抖了一抖,接着邁爾的耳機裡就傳來了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然後就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是施瓦茨的聲音:“上帝啊!中彈了!我們中彈了!一定是37mm炮,啊,小漢斯被打死了……”
“是37炮!媽的!樹林裡有埋伏!快開火!全體開火!”裝甲邁爾大聲吼叫着下令,可是他的話音未落,耳機裡面有傳來了一聲巨響,之前大喊打叫的施瓦茨頓時沒有聲響。
又要失去幾名兄弟了!
裝甲邁爾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3號車完了!輪式裝甲車畢竟不是正面裝甲厚達50mm的四號坦克,怎麼擋得住37mm炮?可是這裡怎麼會有37mm反坦克炮?波蘭人那裡的37mm炮可沒有德軍裡面那麼多,一般只有團級、營級部隊纔會有。
“給師部發報,”裝甲邁爾說,“我們被擋在布拉希河大橋了,大橋完好,約有一個營的敵人守在河對岸,他們有幾門37mm反坦克炮……”
……
“大將閣下,”曼施坦因放下手中的電話,“第4集團軍報告,第19裝甲軍已經推進到布拉希河西岸了,而且布拉希河大橋基本完好,看來今天下午古德里安將軍就能渡河了。”
“河對岸有波蘭人嗎?”赫斯曼雙手撐着地圖臺,低聲問。
“大約有一個旅級集羣,”曼施坦因說,“是空軍偵察發現的……是一個騎兵集羣,還有一些TKS坦克。”
“知道了,”赫斯曼點點頭,一個旅級騎兵集羣根本擋不住第19裝甲軍,況且還有空軍的俯衝轟炸機和攻擊機助戰。“不過一個騎兵旅改變不了什麼,濱海集團軍就快完了。他們的戰線很快就要崩潰了。”
他的目光在地圖臺上遊動,很快就落在了濱海集團軍以南的波茲南集團軍上面。
“濱海集團軍殘部應該會向東南撤退,而波茲南集團軍沒有遭到打擊,估計也會在側翼遭受嚴重威脅的情況下東撤。這樣濱集團軍和波茨南集團軍有很大機率會在維斯瓦河西岸會師,甚至還會有部分羅茲集團軍的部隊加入,從而形成一個比較龐大的集羣。”
赫斯曼頓了頓,又說,“必須防止該集羣退入華沙,這會對我們解決波蘭問題構成困難。現在應該考慮將之殲滅於華沙城外的計劃。”
曼施坦因看了一會兒地圖,緩緩點頭,“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由於我們採取的是南北大鉗形攻勢,在中路的兵力非常薄弱,無力殲滅波茲南集團軍,用於攻擊羅茲集團軍的兵力也不足……”他想了想,又說,“南線的主力是第8集團軍過於薄弱,很有可能成爲壯大後的波茲南集團軍的攻擊目標!不,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必然的。因爲北線的第19裝甲軍攻勢極爲迅猛,波蘭人一定不會選擇硬碰。而南線的主力第10集團軍、第14集團軍又太靠南邊了。波蘭人唯一的勝算就是攻擊第8集團軍。”
“埃裡希,你有什麼計劃嗎?”赫斯曼抱着胳膊問。
曼施坦因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有了……可以讓第10集團軍在抵達華沙附近後,立即抽調一個師級裝甲集羣北上加強給第8集團軍。同時,在第19裝甲軍完成第一階段任務突入東普魯士後,就把第10裝甲師抽調出來和第4集團軍預備隊中的第23師、第218步兵師、第207步兵師組成一個新的戰術集羣,沿維斯瓦河向南挺進。”
“很好,”赫斯曼看着曼施坦因,“埃裡希,我就任命你當這個戰術集羣的司令官。你在東線總部的任職就到9月4日爲止,9月4日把工作移交給隆美爾少將。”
“遵命!”曼施坦因非常興奮,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他可以指揮一個集團軍級的集羣去圍殲一支波蘭大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