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諾剛剛醒來眼神還有點迷茫,沒看清墨靈犀的長相。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清楚眼前人之後,雲諾臉上剛剛的柔弱瞬間被冷冽取代,猛地伸手扣住了墨靈犀的脖子。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都驚住了,這是怎麼回事?雲諾怎麼會要殺墨靈犀。
“唔……”墨靈犀被扣住喉嚨無法說話,只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向雲諾發起疑問。
而云諾則一手扣着墨靈犀的脖子,一手撐在牀榻上,勉強讓自己坐起來,狠厲的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與我這般相似?誰派你們來的?許元修?”
看到墨靈犀被掐的幾乎要透不過氣來,遊笑天立刻就要上前,可雲諾忽然發狠道:“別過來,你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掐死她。她可沒有內力傍身,我即便此刻體力不濟也可以用內力震碎她的喉管。你們要試試麼?”
墨靈犀有些想翻白眼的衝動,這是親媽嗎?
沐雲初看墨靈犀臉色發紫,也擔憂不已連忙開口道:“雲諾夫人,我們不是你的敵人,我們只是路過此地。”
雲諾看向沐雲初微微凝眸到:“你怎麼知道我叫雲諾?還說你們不是許元修那個王八蛋派來的?”
沐雲初也噎住了,他怎麼知道,這要從頭解釋啊。
“雲諾夫人,我們真的沒有惡意,靈犀她不會武功,你再掐下去她一定會死的,你先放開她,我們好好說話可以碼?”沐雲初苦口婆心的勸導着。
雲諾看了看一臉擔憂的沐雲初,又看了看真的快背過氣的墨靈犀,不知怎麼忽然感覺她手上這個女孩此刻難受的樣子讓她很心疼,雲諾連忙就撒開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墨靈犀不停的咳嗽這,沐雲初扶住她,不找痕跡的給她渡了一點真氣,讓她舒服了很多。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雲諾還是十分戒備。
墨靈犀很想說,你是我孃親啊,可是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腦海中凌知秋的聲音打斷了。
“任何改變歷史的行爲都會導致考覈失敗。”
一句話簡明扼要,四個人都在腦海中聽到了。
遊笑天見狀嘆口氣,開口道:“我們只是過路人。”
雲諾明顯不信,仔細打量着墨靈犀繼續問道:“那你爲何與我這般相似?”
墨靈犀感覺一股酸酸的感覺爬上鼻翼,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還是遊笑天開口道:“大千世界,人有相似有何不可,樹葉還不片片都很像?”
雲諾皺了皺眉,雖然不信遊笑天的話,但是遊笑天這話又讓她無力反駁。
雲諾把目光轉向看起來比較老實的沐雲初開口問道:“你如何得知我閨名的?我雲英未嫁,你爲何稱呼我爲夫人?”
沐雲初淺笑一下,從地上撿起一個玉牌遞給雲諾看:“在下看到玉牌上刻着諾字,再加上這是雲家村,大家都姓雲,所以便稱呼夫人爲雲諾夫人了,若是在下說錯了,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遊笑天砸吧砸吧嘴,竟然有些佩服沐雲初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雲諾接過玉牌,滿臉迷惑。這是她的嗎?
墨靈犀認得那個玉牌,青色的玉牌,是聖醫學院先生所用的玉牌。可是看雲諾的表情,怎麼好像沒見過這個玉牌?
難道雲諾失憶了?
想到這個可能墨靈犀連忙開口問道:“你懷有身孕了,你可知道?”
雲諾猛地擡頭,手上的玉牌也摔在了牀上,懷孕?怎麼可能?誰的孩子?
雲諾猛地站起身,雖然身形晃動還有些虛弱,可氣勢卻很攝人。
“是誰?誰在姑奶奶睡覺的時候佔了我的身子?哪個王八蛋?!”雲諾做出拔劍的動作,卻發現身旁無劍可拔。
墨靈犀看雲諾搖搖晃晃隨時都快暈倒的樣子,連忙開口道:“你先冷靜一點,你自己也會醫術,你自己看看,然後回想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雲諾被墨靈犀說的愣住了,忘了什麼?她忘了什麼?
她明明記得前一刻還在落霞峰上戰鬥,隨後她就從山峰墜落懸崖了,本以爲會死,結果醒來就在這裡了,現在這些人還告訴她懷孕了?
她忘了什麼了?
“啊——”雲諾感覺一陣頭疼,隨後無限黑暗襲向大腦,雲諾再次暈了。
墨靈犀連忙上前扶住差點摔倒的雲諾,伸手摸向她的頭部,才發現枕骨的地方有好大一個包。
“看來她是撞到頭,失去記憶了。”墨靈犀擔憂的說着。
遊笑天無奈的搖搖頭:“她似乎是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你看她說起自己名字的時候也很明顯是有印象的。”
墨靈犀撿起落在牀角的玉佩,開口道:“可能是忘記了關於我爹的記憶。”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一轉眼衆人已經在雲老爹家住了七日之久。
這七日裡雲諾醒來了兩次,可身體過於虛弱讓她每次清醒都只能喝點補藥就又沉沉睡去,好在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第八日的時候,雲諾徹底甦醒了。
醒來之後雲諾變得沉靜了許多,她已經確定這四個漂亮的不像話男女不是她的敵人了。只是對於身體內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生命,還是讓她有些無措。
“我想……我一定很愛這個孩子的父親。”雲諾無意識的說了一句話,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正在給她喂粥的墨靈犀聽的。
然而墨靈犀的手還是抖了一下,一勺盛滿的粥都落回了碗裡。
雲諾看到墨靈犀的異常,還以爲墨靈犀不信,開口問道:“你不信嗎?”
墨靈犀笑笑:“那你爲何這樣說呢?你都不記得孩子的父親是誰了。”
雲諾嘆口氣:“會想起來了。”
雲諾摸着小腹,她已經瞭解過自己的身體了,腹中的孩子她用了畢生功力的六成,還有大量的珍貴的藥材,才能啓動家族秘法,將孩子封印住。這樣纔沒讓她在這麼虛弱的情況下影響到胎兒。
而她封印這個孩子的初衷,雖然記不得了,可她現在想想,應該是想等找到孩子的父親,再將孩子生下吧。
孩子的父親,會是什麼樣呢?
“嘶……”一抹刺痛襲向大腦,雲諾忍不住按住太陽穴。
“別想了,別去想了!該記起來的時候總會記起來了的。”墨靈犀心疼的幫雲諾輕輕按着頭上的幾處穴位。
恰到好處的力道,和準確的落指位置,讓雲諾的頭疼漸漸舒緩了。
看着近在咫尺與自己相似面貌,雲諾溫柔的笑了笑:“我總感覺和墨姑娘很親近,或許前世裡我們是姐妹不成?”
墨靈犀胸口一悶,很想說我們是母女啊,但是她知道這裡是幻境,她不能說,墨靈犀只能淡笑着開口道:“又或許,我們前世裡是母女呢?”
雲諾撇撇嘴,對這個說法不甚滿意:“別以爲我懷孕了你就能佔我便宜,我還年輕着呢,可不想有你這麼大一個閨女。”
墨靈犀苦笑一下。
雲諾想了想又開口道:“不過你這名字倒是好聽,墨靈犀,淡墨千山,心有靈犀。你的父母應該也是十分相愛吧。”
墨靈犀幾度哽咽,怕被雲諾看出什麼異常,轉身來到雲諾身後,繼續給她按着頭上的大穴,柔聲道:“嗯,他們……很相愛。”
呼啦啦,一陣風將房間的窗戶吹開了,桃花香的甜膩被傍晚的春風吹了進來。竟然已經是人間四月天了。
與墨靈犀的耐心相比,藍鳳奴明顯焦慮了許多的,她和這三個人始終感覺格格不入,尤其是看到遊笑天對墨靈犀各種維護之後,她更是覺得一刻都待不下去,可這第八層的考題卻始終沒有明說。
到底要考什麼?
就在藍鳳奴消耗掉自己最後的耐心,準備與三人告別先離開村子的時候,雲大壯和雲老爹匆匆從外面跑進了院子,平時他們也是傍晚回來,但是都會帶着耕種的農具,今日這是怎了?怎麼這麼急切。
“雲老爹怎麼了?”沐雲初先開口問道。
雲老爹急切的說着:“沐公子啊,求您幫幫我們吧,村子裡四個娃娃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忽然間全身發起了紅疹子,這天也晚了,來不及趕去羅家村了,那四個娃娃現在都發熱抽搐了,沐公子您是個會醫的,給娃娃們瞧瞧行不?”
“我出去看看!”墨靈犀聽到雲老的話也連忙從雲諾的房間裡出來。四個人立刻跟着雲老爹來到了一戶村民家。
發病的就是他家的兩個孩子,和隔壁鄰居的兩個孩子。
墨靈犀先不着痕跡的碰了一個孩子的手,發現沒有中毒,微微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要靠沐雲初了。他的中醫要比墨靈犀好的多。
沐雲初把着脈,臉色越來越難看,一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沐雲初纔開口道:“衆人都出去,離開這個房間,立刻燒開一壺醋,將房間裡薰一下,再把房前屋後都用醋灑上。村中若是有艾葉,就尋一些艾葉點起來熏熏這院子,若是沒有儘快讓人去買一些來。”
“我開一個方子,先讓人連夜買藥材,剛剛接觸過這兩個孩子的人都要喝一碗。”
墨靈犀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伸頭看着沐雲初寫下的藥方“連翹三錢,柴胡二錢,葛根二錢,生地五錢,當歸錢半,赤芍三錢,桃仁八錢,紅花五錢,川樸一錢,甘草二錢……”
靈犀中頓時咯噔一下,這是……這是是防患鼠疫的藥方啊!
這幾個孩子竟然染了鼠疫!
衆位老實巴交的村民都有些緊張,沐雲初不想造成恐慌,只說這病有傳染性,但是短時間不致命。
村民們聽不致命,便都鬆了一口氣,各回各家了。
大部分人散去之後,沐雲初纔對身爲村長的雲老爹開口道:“雲老爹,這是鼠疫!治不好的。”
衆人感覺大腦一陣轟鳴。
鼠疫!
墨靈犀也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鼠疫是真正的瘟疫了,不是她之前見過的瘟毒,鼠疫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也只能是防患於未然,根本無法治療!
墨靈犀幾乎是瞬間就想到墨元正當初給她說的雲家村瘟疫的事情,看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村民開始大規模的打殺村裡的動物,到處都是艾草和薰醋的氣味,靜謐祥和的村莊一夜之間變得緊張起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研製出能治癒的方子才行,沐大哥開的那個方子只能預防而且並不是人人都有效,要因人而異。”墨靈犀開口道。
衆人都認同,可這是鼠疫啊,這是讓人聞風喪膽從來都沒留下過活口的鼠疫,到底有什麼藥能剋制?
十天過去了,最初染病的那幾個孩子早已經夭折了。
雲老爹含淚下令把四個孩子火化之後深埋了,然而即便是這樣,那幾個孩子的親人也開始相繼染病。
他們除了做一些不知道對自己有沒有用的防範措施之外,束手無策。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盛產一種草藥,叫做鳩尾花,有人曾告訴過我,這種草藥可以抑制鼠疫。”雲諾的聲音忽然想起在四人的身後。
正在討論草藥的四個人紛紛轉過頭看向雲諾。
“是誰告訴你的?”藍鳳奴皺眉問道,這人醫術未免太高了吧?她從未聽說有人治癒過鼠疫,就跟別提什麼鳩尾花了。
若是真有辦法治癒,那怎麼會沒有人把這種良方傳出去?
雲諾的表情僵了一下,是誰告訴她的?她試圖回想,可是那種頭疼的感覺又要襲來。
墨靈犀見雲諾皺眉,連忙上前一步開口道:“不要想了,我相信你!鳩尾花是嗎?你知道它的樣子麼?繪下來我們去找!”
對於墨靈犀這種毫無條件的信任,雲諾感覺心中一暖,當即就尋了紙筆將鳩尾花的樣子畫了出來。
墨靈犀將鳩尾花的樣子給雲老爹看了看,雲老爹召集了全村老小來看這種草藥,終於在大家集思廣益之後,確認了鳩尾花就在村子往西的一片平原裡見過。
“那片平原叫紅土原,不過這個季節可不是去紅土原的好時候啊!”雲老爹擔憂的說着。
墨靈犀疑惑,雲老爹看口氣繼續說道:“紅土原地面土壤疏鬆,冬季行走方便,這開春的季節,土壤混着冰雪融到一起,變得異常泥濘難走。”
聽到是泥濘難走,四人倒是都沒太在意。可是接下來雲老爹的話卻讓四個人都變了臉色。
“泥濘難走的平原,還有很多能陷進去人的地方,可是也看不清啊,紅土原我們是很少去的,除非村子裡收成不好鬧了饑荒,纔會去各處尋點吃的。”
能讓人陷進去的地方,墨靈犀一下就想到沼澤。若真是沼澤那確實很麻煩。
可是他們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即刻起程!”墨靈犀開口道。
遊笑天有些猶豫:“醜丫頭,你就不要去了,你陪着雲諾夫人在村裡吧,我們……”
沐雲初打斷了遊笑天的話:“一起去比較好。”
看到沐雲初的眼神,遊笑天才意識到,他們這是要通過第八層的考覈啊,若是醜丫頭不去,會不會就這樣被淘汰了?
墨靈犀也知道自己是一定得去的,而且是他們四個人都要去。
墨靈犀把解毒空間裡凡是能跟鼠疫有關的藥材都留下來給了雲諾。
“你們放心去吧,這裡交給我,早去早回!”雲諾淡淡說道。
——
紅土原的西南方,自古以來就是一片死地,無人敢進,萬獸絕跡,飛鳥不至。
而墨靈犀一行人已經將紅土原的陸地範圍都找了個遍,時間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
“我們要進沼澤地了,那是最後的希望!”墨靈犀擦了一把臉上油膩的汗,開口說道。
沐雲初從懷中拿出一方乾淨的帕子,遊笑天見狀連忙解下腰間的水壺用清水把沐雲初的帕子浸溼,然後沐雲初遞給了墨靈犀。
墨靈犀接過來表示感謝之後就開始擦臉。
三人這樣的互動早已習慣成自然。可看在藍鳳奴眼裡一日比一日刺眼。
她不想去羨慕墨靈犀什麼,也不想去嫉妒她什麼,因爲她覺得自己沒有比任何人差過,自然也不比墨靈犀差。
無論是相貌還是醫術或者武功,她都是頂尖的,這種頂尖在過去的日子裡沒有讓她有優越感,同樣也沒有危機感,就好像十分平淡的一個客觀事實。讓藍鳳奴根本不在意,也不屑與人較量高低。
可當這種客觀事實逐漸被打碎的時候,藍鳳奴才發現,原來她是在意的。
墨靈犀的樣貌生的好,雖然她自己也不錯,可卻沒有墨靈犀談笑間的小女兒風情,一顰一笑都透着清純的吸引力,而她則是習慣了男裝,做不出那些俏皮的表情,也做不到回眸一笑百媚生。
墨靈犀醫術也好,雖然她的醫術也很高,可不可否認,在藥塔中若是沒有墨靈犀,她或許早就被淘汰了。
她唯一可超越墨靈犀的應該就剩下武功了吧。
可如今藍鳳奴卻覺得武功這種東西在某些情況實在是累贅。就比如此刻兩個如此優秀的男子都一路上對墨靈犀多加照顧,反觀她自己,一個孤家寡人。就連上山下坡都沒有人扶一把。
就因爲她太強了,所以就不值得被照顧嗎?
藍鳳奴心中怨氣鬱結,她不喜歡這樣斤斤計較的自己,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尤其看到遊笑天對墨靈犀寵溺的微笑時,藍鳳奴就胸口被什麼堵住一般,悶的難受。
“進沼澤吧!”藍鳳奴冷冷的留下一句話之後就先一步走向那片澤地。
“等……”一下。
後面的話墨靈犀還沒來得及喊出來,就聽見藍鳳奴一聲慘叫:“啊——”
“拉住她!”墨靈犀話音未落,遊笑天已經伸出手拉住了藍鳳奴的手,用力往上一帶,藍鳳奴就被遊笑天拉回的陸地上。
墨靈犀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藍鳳奴怎麼樣了,就被藍鳳奴此刻的樣子,引得一陣乾嘔。
就連沐雲初和遊笑天兩個大男人也忍不住犯起了噁心。
就剛剛掉下去那麼一瞬間的功夫,藍鳳奴身上爬滿了通體發紅,鼓着肚子的螞蟥,脖頸一下全都是,密密麻麻一大片。
還有好多隻蟲子已經從她衣襟兒領口鑽了進去,
“藍姑娘!快把衣服脫了!”墨靈犀高聲驚呼道。
藍鳳奴也被自己一身的蟲子弄懵了,她可能也是剛剛掉進這沼澤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怕蟲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自處。
“用內力震開啊蠢女人!”遊笑天忍不住開口叫罵道。
藍鳳奴猛地擡頭看向遊笑天,大眼睛裡滿是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