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囚徒生涯2

東方玉看着桌上的飯菜唉聲嘆氣,直接把一旁的歸海無雙當成了空氣。歸海無雙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她有什麼動靜,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本公子一直都很奇怪,你從來沒見過我,也沒去過海靈島,到底是如何識破我的身份的?難道你東方玉真的如世人傳言一般,能掐會算無所不知?”

“我確實沒去過海靈島,”東方玉道,將那盤被戳得不成樣子的“菜”推到一邊,看着歸海無雙,幽深的眼眸中雲遮霧罩,“但是我孃親是海靈島出來的人,我又怎麼會什麼也不知道呢?再說,你不是還讓柳七給我送過令牌嗎?”

就是那塊半黑半藍顏色詭異的木質令牌,讓她知道自己被海靈島的人盯上了。她的孃親柳如詩當年在島上過得很不快樂,最後大着膽子偷了海靈珠跑出來,這在島上絕對是要受極刑的,然而後來被南宮絕追殺的沒有辦法,柳如詩擔心自己保護不了東方玉,一度動了讓她回海靈島的念頭。因爲她身上有聖靈花,在島上是註定要被培養成祭司的聖靈女。東方玉當時對這東西嗤之以鼻,很強硬地表示孃親如果拋下她她就自盡,柳如詩本就捨不得她,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跟她講了不少海靈島上的事情,說的最多的就是那個傳說中聰慧但狠絕的少主人——歸海無雙。

柳如詩身份不低,自然也見過歸海無雙,當時還匆匆畫了畫像讓東方玉辨認好爲以後做準備,東方玉本就記憶力驚人且驚訝於這人的好相貌,以至於多年過去了還有點印象,是以在映月樓見到歸海無雙會直覺有點奇怪,後來終於想起是孃親當年提過的少主,登時感覺詭異萬分——你說算起來都二十九歲的人了看上去還像十六七歲的少年一樣青澀稚嫩也就罷了,八歲時都能處理島中大事的少主竟然在天佑的小倌館做頭牌,她能不驚訝能不詭異嗎?

她本就注意不讓自己有任何被人察覺到身份的標記,連配飾之類都是隨意選擇毫無章法,自此之後更是小心謹慎,隔兩天就檢查下自己左邊鎖骨下形似花苞的東西,用遮瑕膏蓋得嚴嚴實實從沒人知道。當然,某個在她泡溫泉時從房頂上掉下來幾乎一覽無餘的人除外,但是他在東方玉的誤導下一直以爲那是個胎記,自然不會聯想到海靈島上去。

想到慕容洛瑾,東方玉心中掠過抹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她不知道被擄走後昏迷了多久,也沒辦法判斷到底失蹤了幾天,想來應該有五六天了吧,還不知道他該如何着急呢。洛瑾啊洛瑾,本姑娘可還在這裡等着你呢,你要再不來,收了你家玉佩的姑娘就只能給別人生孩子了!你怎麼還不來啊?東方玉想着,嘴角輕輕勾起,她現在沒有辦法逃走,就等他來救好了,這種確定被人關懷被人擔憂的滋味,嗯,也不差。

看她再次盯着空氣中不知道哪個角落發呆,歸海無雙笑出聲來,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帶出點魅惑的迴音,“說起那塊令牌,當時只是想請你過府一敘,並不知道你每月都會寒毒發作,不然,本公子一定不會請你去賞月的。柳七倒是不會辦事,不過話說回來,他應該是你的表哥吧。”

“你說柳七?”東方玉回過神來,疑惑道。

“不錯。柳如詩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祖父,是柳七大伯的義父,算起來,他的確是你的表哥,”歸海無雙慢條斯理地道,“如果現在要你認下他,你沒有意見吧?”

“當然沒有,”東方玉很配合地道,“如果你一定想認柳七做大舅子,我認下他自然沒有問題,方便聯繫嘛。”說着用一種很曖昧的眼神看着歸海無雙,眼中閃爍的八卦光芒毫不掩飾,清清楚楚地寫着“我願意爲你們打掩護絕對支持”。

歸海無雙:“……”

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哼,想做他妻子?這女人還不夠資格!歸海無雙心中微怒,當即一拂袖子緩步出去,對門口兩個守衛說了句“好生守着”就沒了蹤跡。

“無恥小人!”東方玉嘀咕着,都不忘讓人看好她,難道就不知道給送點能吃的東西過來嗎?在這樣下去只能看守屍體了好不好?

罵歸罵,作爲一個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俘虜,東方玉很清醒的知道現在儘可能必須保存體力,一邊不停告訴自己“生命比爲更重要老子當年蜥蜴毒舌血蝙蝠都生吃過還怕這麼碗粥不成?”,一邊閉眼咬牙憋着氣將那碗原本應該是海鮮高湯的“粥”往嘴裡硬灌了一半,掐着脖子嚥了下去,接着猛灌了一壺茶水,心中再次對柳七表示膜拜,能把那麼好的食材做成這樣,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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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玉爲了食物苦苦奮鬥艱難消化的時候,數日沒有睡覺的慕容洛瑾正在翻看摞了一桌子的各種資料,這是無憂請示了古靈後特意命人調過來的東方玉的資料,包括她以無影樓頭號殺手玉煞的名義殺了哪些人,以玉面修羅和東方玉的身份分別得罪了哪些人等等。慕容洛瑾越看越是心驚,他知道東方玉不是普通人,但從沒想過她會強悍到如斯地步,小小年紀就單挑血影樓幾大長老,還暗殺了不少江湖和朝廷上排的上號的人,其中有至少三分之一被她栽贓推到了其餘勢力的頭上,有的還引起了不小的紛爭。

這個小傢伙,真是狡猾到讓人沒話說。慕容洛瑾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想到他的玉兒不知道正在哪個角落受苦,心都揪成了一團,埋頭到那堆資料裡繼續看。突然翻到了不起眼的幾張被裁成小方塊的紙張,紙張因爲時間過久且保存不是太好,已經開始泛黃,上面密密麻麻寫着的娟秀小字很陌生,不是東方玉的筆跡,但字裡行間卻不斷提到一些東方玉的小習慣,語氣懇切言辭殷殷。慕容洛瑾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口氣,分明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交代,這是,這是玉兒孃親的手跡!

慕容洛瑾當即將同樣筆跡的紙張都找出來細細查看,半晌,已經乾裂的薄脣輕輕勾起,眼中泛起熾熱堅定的光芒,不管是誰,只要敢動他的玉兒,他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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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東方玉懶懶地靠在軟榻上,四十五度角仰頭,明媚憂傷地開始第N次對着房間一角的通風孔長嘆,老天啊,這都是什麼世道啊?不給她飯吃也就算了,怎麼能換了個房間這麼虐待她呢?這分明就是個高級點的渣滓洞嘛。

瞧瞧瞧瞧,從門到牀是十步,從左側牆壁到右側牆壁是十三步,絕對一點不多一點不少。沒有窗戶,只有個小小的通風孔保證她不會被憋死,且以東方玉在半飢餓狀態下尚算不錯的眼裡看,那裡的光線亮度永遠都是一樣的,讓她無從判斷具體時間,甚至連白天和黑夜都沒有辦法區分。

那扇窄窄的只容一人通過的門,每次有人進來時東方玉都會熱情無比的行以注目禮,可是不管她從哪個角度用哪隻眼睛怎麼瞅,那背景都是一片雪白的牆壁,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乾淨得讓人抓狂。

房間裡什麼都有——基本可以滿足一個正常人的生存需要;又什麼都沒有——所有能讓人娛樂的東西都被拿走只剩下單調的白色桌子,那上面光滑得蒼蠅落上去都會忍不住打滑。東方玉百無聊賴中用英文背誦詩歌自娛自樂,然後在白牆上撓出一道道印子,哼,你不讓我好過,老子憑什麼讓你好過?連你的東西都不能放過!

歸海無雙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東方玉在牆上勉強用指甲畫一個頭大身子小的人兒的情形,明珠光芒下,女子容顏絕美皎皎如玉,微微翹起的脣角顯示着她心情還不錯。歸海無雙眯起眼睛,心中有些小小的佩服。東方玉這種情況他沒有辦法對她用刑,人家已經寒毒加身冷熱交疊痛苦不已了,你再用刑也沒多大意思。可是他實在不願意看到她悠然自得平靜無波的樣子,遂採用了這種方式想用單調沉悶和未知的恐懼來折磨她,畢竟以前在海靈島上,被他用這種方法逼瘋了的大有人在。

只是現在,歸海無雙看了眼自娛自樂安之若素的某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女人果然不一般,也許就是這樣,慕容洛瑾纔對她死心塌地吧。這樣也好,聰明,堅韌,心智強大心性沉穩的女人,又是聖靈女之身,有資格爲他生下後代,正好也堵上那幫老傢伙的嘴。

東方玉畫完後,爲自己本就不長又被磨禿的最後一片指甲默哀一分鐘,然後回身看着送上門來聊勝於無可供娛樂的人道:“無雙公子,可你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歸海無雙道,心中卻想着問不問在你,答不答就看他的了。

“我一直很好奇,”東方玉倚在牆上,其實她也真的沒多大力氣可以站直,“你到底多大年紀了?有四十歲嗎?”

“混賬!”歸海無雙怒了,“本公子才二十九!”

“是週歲吧?”東方玉懶洋洋地擡起眼皮,輕飄飄地道,“是不小了,這個歲數,是本姑娘的二倍,慕容洛瑾的一倍半還多——”

“閉嘴!”歸海無雙怒道,下一刻又恢復成優雅嫺靜的無雙公子的模樣,語調淡然,“慕容公子是不會將這種小事放在眼裡的。”

“的確,”東方玉淡淡地道,“你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洛瑾喜歡的是女人,而你,勉強算是個男人。”說完看了眼歸海無雙即將維持不住的淡然表情,東方玉淺淺一笑,沒有絲毫歉意地道:“抱歉,我不該提醒你這麼殘酷的事實。無雙——公——子。”

歸海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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