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如風如夢消逝無蹤

李言承一直靜默不言,太傅一職自古以來都是虛職,沒有任何實權。他堅信李言承絕對不會讓自己在手握兵權的情況下去當太子的老師!真的不能拖了,他必須要儘快找到那遺詔才行。趁兵權還在自己手中,他必須要有所行動!

“皇兄,臣弟是粗人!只懂得領兵打仗,讓臣弟去教太子,豈不是把太子給耽誤了!”李言承語氣認真的回道。

“無妨,作爲皇子太柔弱不行!朕就是欣賞你身上的英氣!麒兒太貪玩,找一個太古板的師父是管不住他的!你是他的皇叔,他在你面前還是不敢太放肆的!”李明軒態度誠懇,彷彿太傅這一職除了李言承,誰都做不來!

“這,要不然臣弟只教太子習武如何?這太傅一職還是留給一些年長的學士吧!”

“四弟,你莫要再推脫了!翰林院那些學士,朕可是一個看不上!聽說洛城四大公子之一還有你呢?有你教麒兒,這太傅與太保不是都齊全了!”

“可是,臣弟還有兵權在手,軍中事務繁多怕是沒有多餘的時間啊!”

“無妨,你已在邊關鎮守多年,也該回來好好休息。都都這麼大的人,現在還連個正妃都沒有!等日後,讓皇后好好給你物色一個!”

北宮蘭煙擡頭對上李言承的眼睛笑道:“不知王爺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李言承從容自如,他微笑答道:“只要是皇后娘娘給臣弟物色的,臣弟都無可挑剔!”

“好吧!等本宮找到合適再同你說吧!”

北宮蘭煙感覺到李言承的注視慌忙移開目光,但願他不要犯渾,畢竟這裡這麼多人看着呢!

李言承此時憂心自己手中的兵權,根本無瑕顧忌感情之事。事已至此,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推辭,勢必讓李明軒更加懷疑自己。如果他直接下旨撤了自己的兵權就沒有可轉緩的餘地了。還不如先應着,等回去再做打算。

“四弟,太傅一職非你莫屬!如今邊關平定,又無內亂。這這軍中的事朕打算從今年的武試科舉中挑選幾人,然後再由洛彬調教一番。你年紀不小了,該退下來娶親生子了!”

李言承頭上冒出冷汗,遺詔還沒到手,他不能輕舉妄動!“皇兄,軍營瑣碎之事太多,等臣弟去了結完再談這太傅之事如何?”

“嗯,朕等你五日!”

李明軒毫不客氣的回道,想拖延也要有個期限才行。看到李言承的猶豫,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這個四弟果然野心勃勃!

“臣弟遵旨!”李言承說完呆呆的坐回凳子上,他看一眼北宮蘭煙,看到她眼中的釋然,李言承的心傷到了幾點,原來她真的變心了,她不想讓自己奪去李明軒的皇位。

太傅的事解決後,李明軒的心情格外好!今日多虧了安貴妃的提議,總算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皇甫敬,陸羽可有帶到?”李明軒在人羣中找到了皇甫敬,他大聲問道。

“陸羽已在殿外等候!”皇甫敬走出座位跪倒在地。

“宣!”

“宣,茶聖陸羽覲見!”

此時,門外一個身穿青色衣衫

的年輕少年翩翩走來。他剛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身上流動着一股飄逸如仙的氣質。而且遠遠就聞到一股茶香撲面。

安貴妃目光驚喜欲狂,沒想到多年以後他一點兒也沒變。

李青容輕輕在洛飛雪耳邊問道:“你知道皇上爲什麼要請這個陸羽入宮嗎?”

洛飛雪搖頭:“女兒不知!”

“因爲安貴妃!安貴妃喜愛茶道!這個陸羽也是當過她幾天師父的!皇上找了他來就是爲了討安貴妃的歡心!”李青容意有所指的對洛飛雪說道。

“母親盯着我做什麼?”洛飛雪笑道。

“傻丫頭,在這宮裡沒有聖寵你會寸步難行的!反正你也不喜歡這飲茶,不如跟母親回宮,母親好好和你講講這馭夫之術!”李青容認真的說道,她拉起洛飛雪就走,彷彿這件事刻不容緩,片刻都耽誤不得。

“母親,中途離席,皇上會怪罪的。”

“他那會看的到你!”李青容鄙視的看了一眼李明軒,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呃……”

洛飛雪被噎的說不出話只得偷偷和李青容離席回宮,洛彬看了她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安貴妃看到越來越近的陸羽急忙起身,如果不是雲裳急忙拉住她,她差點踩在自己的裙襬上。

“瑾慧,你慢點!”李明軒擔心的說道,他急忙拖住安貴妃。

“臣妾激動,臣妾和師父多年未見,沒想到還是皇上助臣妾達成了心願。臣妾很感動!”安貴妃目光閃爍,心裡難掩對李明軒的感激之情。

“草民陸羽,參見皇上!貴妃,皇后娘娘!”陸羽目若寒星,姿態優雅,像是一個得勝而歸的將軍,又像是一個乘風歸來的仙人。

“免禮,我大曆崇尚飲茶文化,臣民不管貴賤都極愛飲茶。今日能請到先生來,朕倍感欣慰啊!”李明軒相偕安貴妃慢慢走過去,他放低姿態去拉陸羽起身。

“師父!”安貴妃目光楚楚的喚道。

“師父這個稱呼草民不敢當,草民只是山野村夫,過慣了那些閒雲野鶴的生活,如果皇上和娘娘想聽茶經,草民定當細心講來,但是草民講完之後還請皇上以後不要讓草民入宮了!”

“師父放心,過了今日,我一定不會再去煩你。”安貴妃熱淚盈眶,當初自己學習茶道之時,這個陸羽就是自己的啓蒙師父。

“草民謝娘娘成全!那今日草民就講講這採茶,煮茶,和飲茶三大法則!”陸羽侃侃而談,絲毫不拘謹。

對於安貴妃這個徒弟,他最初還認爲她是那塊料,可是慢慢的他纔看出她的心性。茶道同做人一樣,需要心平氣和才能烹出好茶。現在的安貴妃被俗世矇蔽了雙眼,她即使在努力也烹不出那醉人的茶香。

“先生請,那裡是專門爲您準備的,在您走之前,讓徒兒再喝一次你煮的茶吧!”安貴妃走在前面爲陸羽帶路,想想覺得好笑。曾經未入宮時,她還曾想過同陸羽一起嚐遍天下名茶!

“娘娘吩咐,草民萬死不辭!”陸羽邁着大步朝那裡走了過去。看到烹茶所用的東西,他才知安貴妃的確

起用心良苦。所有的東西居然都是自己最喜歡的,從茶葉,水源,到煮茶的碳,以及茶具,沒一類都市自己建議她做的。

陸羽邊烹茶,邊講道:“凡採茶,在三月四月之間.茶之筍者生爛石沃土,長四五寸,若薇蕨始抽,凌露採焉.茶之牙者,發於叢薄之上,有三枝四枝五枝者,選其中枝穎拔者採焉,其日有雨不採,晴有云不採.晴採之,蒸之,搗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幹矣!”

“煮茶用的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沸如魚目,微有聲爲一沸,緣邊如涌泉連珠爲二沸,騰波鼓浪爲三沸。諸第一與第二第三碗,次之第四第五碗,外非渴甚莫之飲.凡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熱連飲之,以重濁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則精英隨氣而竭,飲啜不消亦然矣.茶性不甘而苦,荈也;啜苦咽甘,茶也!”

“ 蕩昏寐,飲之以茶.茶之爲飲,發乎神農氏!飲有粗茶、散茶、末茶、餅茶者,或用蔥、姜、棗、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揚令滑,或煮去沫。天育萬物皆有至妙……”

(以上三段內容,皆摘自茶經!)

陸羽分別用常州陽羨茶,湖州紫筍茶來烹製,煮好之後,他選取第一杯呈給安貴妃。其它的李明軒令宮女給一些位分高的妃子和大臣一一送去。

安貴妃顫抖的伸出手接過茶杯,她一直都想喝到師父烹製的茶,沒想到今日終於如願了。幼時因爲體虛多病,父母便將自己送到一處寺院清修,在那裡她遇到了作爲俗家弟子留在那的陸羽。他儀表堂堂,尤其愛鑽研茶道。自己因爲也喜歡飲茶就拜了比自己年長几歲的陸羽爲師!

後來,有了陸羽給她調養身子,她的漸漸康健。父母將她接回家中後,她漸漸愛慕上自己的義兄皇甫敬,有了婚約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陸羽。她曾多次去找都尋不到他的蹤跡!

她和陸羽相伴多年,一直都是自己煮茶給他喝,卻從來沒有喝過他的一杯茶。她覺得很遺憾,當年陸羽的不辭而別,她一直都想知道是爲什麼!

李明軒看到杯中的熱氣騰騰,急忙接過來在脣邊輕輕吹上幾口。之後他溫柔的說道:“這回不燙了!”

安貴妃感動的接過茶一飲而下,今日喝了他烹煮的茶,自己才知道,原來這個味道是會讓人上癮的!

陸羽看着當初膽小柔弱的女子變成現在這樣,他的心中說不出的酸楚和痛苦。她已有了良人,有了天下人的王來陪伴她,她還會缺什麼呢?那樣的柔情,連身爲男子的自己都羨慕不已。

“既然貴妃心願已了,皇上,請容許草民歸隱山林!”陸羽恭敬的低頭說道。她的美太耀眼了,真的讓自己不敢直視!

“多謝師父幫本宮了了這一心願,師父當年的恩情,本宮定會銘記在心!”安貴妃笑容燦爛,像是一個得了心愛玩物的孩子。

陸羽微笑出了蓬萊殿,這個心願當然也是自己的,如今他也知足了,此生縱情于山水之間,再無遺憾了!那個過去,就當是夢好了,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現在都是萬人之上了!遙不可及的夢,就讓它慢慢消逝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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