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地點就在多寶閣的地下。
誰也沒有想到,多寶閣之下會別有洞天,竟然開闢出了一個足以容納數萬人的大賣場。
入口的大門就在多寶閣內,入口前,十來名後天六重的護衛,身上的氣息強烈震盪着,監視和維護着入場的秩序。
在這些護衛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沒有任何人敢鬧事。
從身邊人的竊竊私語中,安然聽出了這次拍賣會與往次的不同。
以往的拍賣會,是不限定人數的,只要交納了入場費,便可以進入。
這次入場卻增加了限制,除了入場費提高出一萬真元石一人外,另外還限定了修爲。
後天境武者可以隨意進入,但是煉體境的武者,只能進入一萬名,超過的,必須出示一定的財力證明,才能夠被允許進入。
安然和雲烈都用幻心訣變幻了容貌。
安然一襲青衫,袖擺和裳袍之下綴着金絲,美如冠玉,星眸低垂,執一把摺扇,雙眸帶笑,儼然是一名翩翩美少年。
雲烈依舊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寬額薄脣,俊美冷峭的面容變得極爲普通,雙眸半遮半掩中,斂去了一身的冷然和霸氣,然後縱是這樣,走在安然身邊,也沒有被壓去一絲光彩。
不得不說是冤家路窄,兩人走進會場時,正好看見被攔在外面的李若倩一行。
後者正一臉趾高氣揚的指着攔着自己的護衛大罵:“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攔住我!叫你們管事的出來!”
那護衛冷着臉,面無表情,“管事沒空理會閒雜人等。”
閒雜人等?這話真是對李若倩的極大諷刺。只見她面色鐵青,大喝道:“放肆!我可是大皇子的人!你們多寶閣,竟然敢藐視大皇子!”
大皇子?安然腳步慢了下來,眼中掠過一道光。他就是站在李家背後的人?
那護衛不不卑不亢:“既然是大皇子殿下的人,那麼就請您出示財力證明,我們看過,自然就會放你進去。”
就這一句話,堵得李若倩口都開不了。
是啊!你既然是大皇子的人,代表他來參加拍賣會,不可能身上沒錢吧?人家多寶閣又不是要搶你的錢,看過了就放你進去了。
這話合情合理,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
可是李若倩是有苦說不出來啊,大皇子給的錢,都是郭老收着,誰也不知道他放哪,如今他昏迷不醒,自己的空間袋又被人偷了,幾名護衛能湊出多少錢?出場費倒是勉強夠,可是要證明自己財力,她去哪找錢?
好在她身上還有大皇子給的那張多寶閣的黃金卡,可也要在拍賣會上才能用啊!
她一橫心,索性就在大門外鬧騰了起來,非讓護衛去找管事。
知道她後面的人是大皇子後,安然就沒想留下來看她怎麼仗勢了,提步錯過他們就往裡走。
誰知剛剛走沒兩步,就被李若倩一下叫住:“站住!”
安然怎麼會理她,腳步不停的往裡走着。
“攔住他!”見她裝作沒聽到,李若倩一身的怒氣頓時爆發了出來。她本來就看安然面熟,那日自己空間袋被搶,對方也是這麼拿着一把摺扇!
實際上安然早換了一副面貌,不過李若倩那日根本就沒看清楚人影,因此半是遷怒半是篤定,朝左右喝道:“就是他偷了我的空間袋,你們還不快攔住她!”
幾名護衛剛要行動,安然後天一重的強大氣息赫然爆發,她轉身,厭惡的盯了李若倩一眼,轉而看向多寶閣門前的護衛,冷聲道:“任由這樣的瘋婦在會場大門口大吵大鬧,這就是多寶閣的檔次?”
瘋婦?!這樣的形容,讓李若倩渾身發抖,“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
她纔剛剛叫到這裡,幾名多寶閣的護衛已是冷着臉圍了上來:“這位小姐,請離開!”
說罷也不管李若倩說什麼,手段強硬的將他們請離。
安然冷冷的看着,帶着一身殺氣直接進了會場。
再待下去,她只怕忍不住要動手了!
雲烈站在地下拍賣場大門口,見她冷着臉進來,一身殺氣毫不收斂,淡聲道:“不高興的話,殺了就是了。”
安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按下心頭躁動的殺意,“赤虹璃重要,其他的,先忍忍。”
安然當然想殺了李若倩,後者對她的設計在前,生死鬥又使詐差點害了她性命,更別說以前對原身的欺辱了!
可是她後面站着大皇子,安然就是要殺她,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更何況,她還要先拿到赤虹璃!
這關係到母親的性命,絕不容有失。
因此,安然一再的忍了下來!不然,照她的手段,十個李若倩也死了!哪輪到對方在她面前囂張!
雲烈蹙了蹙眉:“你的顧忌太多了,對修煉沒有好處,日後進階先天,不能斬斷雜念。”
安然抿了抿脣,自然知道他指的什麼,不過,她倒是不太擔心,溝通天地之力,對於她強大的靈魂力來說,並不能造成阻礙。
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她轉開了話題,道:“我們坐哪?”
“有人會領我們過去。”
雲烈說罷,便有侍者上前,安然出示了黃金卡後,侍者立刻恭敬的將兩人領到了一個單獨的石間裡。
整個地下拍賣會是一個大大的橢圓形,深達百米,無數的石凳圍着正中心的,十米長寬的紅色臺子擺放着。
四周的石壁中懸空開闢出百來個房間,高高在下的俯瞰全場,供有身份的貴賓使用。
安然和雲烈進入的是最高處的,最大的五個石屋中的一個。
和外表的簡陋相比,裡面的擺設卻是極盡奢華,長長的紅毯從門口一直鋪到了中間的梨花木榻上,榻邊的長几一字排開,上面擺放着各式珍果和佳釀。
一進門,四名妖嬈嫵媚的侍女便扭着腰迎了上來,嬌聲喚道:“大人。”
“奴婢們服侍大人就坐。”
幾名侍女說着就往安然和雲烈的身上貼去。
還不等她們靠近,雲烈已經冷冷的斥喝道:“退下。”
他的面容普通,可是冷冷的一喝中卻帶着久居高位的威嚴和煞氣。
只一聲就把那些侍女嚇得花容失色,再不敢多說什麼,紛紛退出了石屋。
出了門,她們才面面相覷,不知道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換作平時,怎麼也要婉轉相求,求得對方留下自己啊!
要知道,能夠被多寶閣奉爲上賓,招待在石屋的人,不是身後勢力龐大,就是修爲高深抑或是財力極爲雄厚。
無論對方是哪一種人,她們這些侍奉在石屋裡的,若是能討得對方一二歡心,得到的好處簡直無法想象!自己耗費心力奪得這侍奉的職位,不就是爲的這個嗎?怎麼被人一個眼神一喝就出來了?
幾名侍女面露懊惱,可是出都出來了,也不敢再敲門去打擾,只得鬱郁結伴離去。
安然二人才在石屋內坐下,樓下也已落座了大半。
“叮噹”
一道道清脆的鈴聲響起,拍賣場的中央,寬敞的紅色拍賣臺上,一名老者微笑着走上臺,對着四周一拱手:“哈哈,小老兒鍾鐵不才,爲此次拍賣會拍賣師,諸位稱我一聲鍾管事便可,今日承蒙在場的各位賞臉,老夫先在此處代我多寶閣,謝謝諸位的捧場啦!”
老者臉龐圓潤,面色十分和善,呵呵的笑聲,在雄渾元力的包裹下,響徹在整個巨大的拍賣場中。
不少煉體境的武者,光是聽着這笑聲,都覺得兩耳嗡鳴,十分難受。
好在鍾鐵只是無意爲之,很快就收住了笑聲,接着說一些客套話,他的話語絮叨,若是在平時,肯定無人買賬,鬨鬧着快點開始拍賣。然而此刻,全場一片鴉雀無聲,俱都老老實實的聽着他說話,竟是沒一個人敢出半點聲!
“先天強者。”石屋中,安然盯着那名老者笑眯眯的臉,聲音緩而輕的說道。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拍賣會,多寶閣派出的拍賣師,竟是一名先天強者!
不少人,都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待確認了這一事實後,拍賣場內隱隱的響起一些抽氣聲和騷動。
先天強者那是什麼?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那是揮手成雲,覆手爲雨的神仙!對大多數的煉體境和後天境的武者來說,那是要用一生來仰望,卻依舊可望而不可及的強者!
這樣的一個人,含笑出現在你面前,對你和顏悅色,溫和交談,這衝擊力不要太大了!
而有些腦子轉得快的人,更是直接想到了更深的一層——這次拍賣的東西要有多珍貴,才需要出動一名先天境的強者當拍賣師?而多寶閣的勢力又有多雄厚,才能指使得動這樣強者?
多寶閣入駐天香帝國並不久,也就這三四年間突然就冒了出來,而後遍地開花,一開始並不是沒人打過它的主意,可是一次次的失敗後,天香帝國內的一些大勢力也看出了對方不太好惹,在與之達成了一系列的協議後,便成了合作和互相扶持的關係。
因爲其一直以來行事低調又不溫不火,從不貿然出頭,各勢力對它的實力認識一向很模糊,到了今天,纔算是得以窺見它實力的冰山一角!
只是這認識,來得未免太突然了一點。
“有趣。”最高處的第一個石屋內,一名青年漫不經心的舉杯,饒有興致的看着場下。
他上身微仰,雙手搭在軟榻上,瞳色深灰,臉部鐫刻般的五官分明,長髮鬆散的綰着,墨發縷縷的垂落在雙肩、腰背,顯得極爲狂放不羈。
“希望別太無聊了。”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青年慵懶的伸臂,任由跪坐的侍女爲自己斟滿酒,側首看向另一榻上閉目冥思的少年,“你說是吧?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