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餘剛送走了十星番的三人,和蘇羽兒交談之時,忽然有人插話。 江餘側目看去,就見一個老者已經出現在了自己和蘇羽兒的面前,江餘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來的人,正是琴魔魏無寂。
看到魏無寂到來,江餘還是十分的意外的,慌忙向前走了幾步,躬身一禮,道:“見過魏前輩。”
“羽兒,這是琴魔前輩。”江餘回身對蘇羽兒說道。蘇羽兒落落大方,來到琴魔面前,盈盈一禮,而後站在江餘身後,並不多說話。
琴魔滿意的點點頭,江餘有點納悶的問道:“魏前輩怎麼會來我這裡。”
魏無寂捻鬚道:“遊歷之時,我常聽旅人提及,牧雲城被你治理的井井有條。所以就想着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會碰上這樣的事。
聽到魏無寂所說,江餘一嘆,道:“那也是無奈。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魏前輩這邊請。”說話間,江餘招呼魏無寂前往客廳。同時讓蘇羽兒去準備一些招待客人的東西。
魏無寂跟着江餘,閒庭信步,魏無寂四處看看,不住的點頭。他看的出來,江餘府上沒幾個人。對一個城主來說,這已經不是用勤儉可以來形容了,根本就是寒酸。可是魏無寂也發現了,剛纔和江餘在一起的蘇羽兒,頭上和身上的裝飾,可以說都是價值連城的。那些飾品的價值,有的怕是買下這棟城主的宅子都夠了。而府中的其他侍女的裝束,也都不俗。由此可以看出來,江餘不是窮,而單純是不喜歡排場和架子而已。
“不知道小兄弟打算怎麼面對這樣的危機呢?”魏無寂在客廳坐定後,喝了口熱茶後,問江餘道。
“能戰則戰,能守則守。”江餘應聲道。
“少年人,有這樣的銳氣是好的,可是這樣的做法,卻並不聰明。”魏無寂搖搖頭道。
“前輩指教。”江餘問道。
魏無寂想了想,道:“小兄弟何妨就借這個機會,脫離神武宗的控制呢,獨立於一方,以小兄弟的修爲,便是十星番想要和小兄弟你交手,也要掂量掂量纔是。”
聽魏無寂的話,江餘道:“前輩的意思是,讓牧雲城脫離神武宗,也不投靠十星番是麼?”
魏無寂聞言,點了點頭。江餘聞言,思酌片刻,似是自言自語一般,道:“向前走,可能是死路,向後走,也未見得是活路。前輩這是讓我賭一把對麼?那我就賭他一次好了!”江餘所說,其實便是他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他硬撐下去,得不到聖壇的絲毫支援,牧雲城是擺脫不掉被十星番給磨掉的命運的。而如果宣佈獨立於神武宗之外,十星番未必會買賬,而若是神武宗過了這個劫數,恐怕也饒不了自己。但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可以把牧雲城徹底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機會,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
聽到江餘所說,魏無寂哈哈一笑,道:“少年人,果然有膽魄。”魏無寂說完這話,想了想又道:“若我沒料錯,十星番的人,未必會死心,可能會去而復返。”
聽到魏無寂這般說,江餘初時不信,但仔細一想,心說或許真有的這個可能。就在他和琴魔談天之時,就聽外面有人道:“江兄弟,我來了。”
江餘聞聲,說話的正是袁平,剛纔走掉的副番主。
“前輩,你真神了。”江餘笑對魏無寂,而後站起身來道:“我出去看看,前輩稍待。”江餘說話間,走進院落之中,來見袁平。
“袁兄不是剛剛離去麼,難道落下了什麼東西麼?”江餘笑問道。
“這……”袁平剛要說什麼,就見江餘一擺手,道:“如果袁兄還是勸我加入十星番,我覺得可以免開尊口了,咱們不是一路人。”
聽的江餘拒絕,袁平眉頭一皺,道:“我十星番看江兄弟人才難得,所以才……”
“人才難得?”江餘看着袁平,道:“袁兄,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我不想說什麼假話,也不想聽假話。什麼人才難得,這種話只能拿去騙鬼了。我想十星番是搞不清楚我哪裡弄來的仙谷,所以纔對我有些舉棋不定吧,若是知道仙谷的由來,十星番可以自己弄到仙谷了,我想江餘怕是一文都不值吧。”
袁平聽的江餘的話,握扇子的手緊了緊,其實江餘都說到點子上了。十星番從江餘手上獲取仙谷的同時,又不斷的派人在牧雲城附近,幾百裡之內的大部分藥田之類的,都搜了個遍,希望找到那仙谷的種植的所在,可是尋找了許久,也沒找到那仙谷所在的位置。結合之前江餘憑空將那許多人變走的戲法,十星番差不多猜測出江餘可能是有類似如意袋一樣的空間法寶,可以前往其他的小世界。只是那法寶究竟是什麼,他們還無從得知,更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這也是爲什麼十星番不肯放棄江餘的原因。
江餘一句話,點中了要害,讓袁平無言。江餘繼續道:“袁兄,咱們是朋友,話我就直說了。我已經決定,讓牧雲城脫離神武宗的控制。獨立於外,你們與神武宗之間的爭鬥,我不會再涉及。至於仙谷交易的事,可以照舊。”
聽到江餘說出這樣的一些條件,袁平想了想,道:“如果是我來做主的話,我願意一直不打牧雲城的主意,和江兄弟你一直和平共處下去。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這事情我也無法做決定……”
聽得他一番說,江餘點點頭,道:“袁兄的苦衷我懂。那就勞煩袁兄傳話了。如果貴番番主不同意的話,那麼兵戎相見,十星番也別想在這裡討得任何便宜。”
和袁平商量已畢,袁平再度告辭而去。而江餘,則返回客廳之中。琴魔魏無寂坐在客廳之中喝茶,外面的話,他是聽的一清二楚。
江餘再度坐下後,琴魔微微笑,道:“小兄弟膽魄過人,謀略也不差。我唯一沒想到的是,那名滿天下的仙谷,竟然是出自小兄弟之手。”
“那只是晚輩運氣好而已。”江餘應道。江餘與琴魔雖說是一見如故,但面對魏無寂,他也絕對不會提及仙谷的來歷,便三兩句話,就把仙谷的事給敷衍過去了。
琴魔似乎來這裡真的只是路過而已,和江餘聊了一陣子,便說走就走了,便是江餘想挽留,也沒有機會了。
“那位前輩走了?”蘇羽兒端着一些水果進來,看着空空的作爲,問江餘道,江餘點點頭。
“這位前輩好奇怪,若說真的來看你,怎麼說走就走了。”蘇羽兒有些納悶的自言自語。江餘卻聽進心裡去了。他心頭忽然一驚,道:“糟了!羽兒,我出門一趟!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江餘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個和琴魔有仇的女子,那個名叫素娥的。江餘還深刻的記得,琴魔在素娥的居所外面,曾經說過一句話,那句話的大概意思便是,琴魔有未了的心事,心事了結後,便去素娥那裡領死,了結恩怨。琴魔身邊總帶着一個小孩子的,而如今到了這裡,卻沒看到那個小孩子。就說明琴魔多半心願已了,來到這裡,絕對不是爲了看自己,而純粹是爲了找素娥領死的。
江餘自然不會坐視琴魔就這麼去送死,所以他出門之後,直奔昔日碰到素娥的那片竹林,到了以後,卻只見到一地的竹葉,江餘一路疾馳飛進樹林,尋得素娥的住處,卻只見到琴魔一個人站在那裡,仰望着天空,動也不動。江餘要接近的時候,卻見琴魔身影一閃,很快就消失在竹林當中。
“這是怎麼回事?”江餘納悶不已,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竹林之內竹葉蕭蕭。江餘小心的打開竹林之中的房舍,發現裡面的桌子和牀,上面都有厚厚的一層灰,應該是許久沒有住了。
“素娥走了……”江餘推斷出這個結果,自己也嘆了口氣,心說雖然不知道素娥去了哪裡,但她不在了,琴魔前輩也就不用死了。如此,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江餘不知道琴魔去了哪裡,無奈之下,也只得返回自己的府邸之中。因爲江餘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籌謀獨立!
想從神武宗之外獨立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最起碼現在來說,還不到火候,如果江餘現在回去宣佈獨立,估計手下的人會因此直接跑一大半兒以上,不用十星番來打就散夥了。
和江餘料想的差不多,袁平回去後,一連幾天,都沒有再派人來給自己送任何消息,也就是說,十星番等同是拒絕了自己的要求。
天恩大陸那邊打的熱鬧,而荒州這邊,打的也是有聲有色,果然和十星番說的一樣,歐陽麟等人,果然背棄了神武宗,改爲效忠不修宮,調轉姿態,成了十星番和不修宮的先鋒炮灰,協助他們攻擊五蘊道和三王院。五蘊道和三王院的精銳,全都在神武宗的手裡,留下的人,哪裡是十星番和不修宮的人對手,十星番向北推進的速度,平均算起來,幾乎一天就是幾百裡以上。若不是還要停下來整頓和佔領。估計兩天不到,就能打到牧雲城城下。而江餘得到情報,在牧雲城周圍的十星番的人,也開始逐步南下接應,留在牧雲城附近的十星番的人數已經很少了。
十星番拼命進攻,江餘也沒閒着,也是全力在備戰,江餘決心在牧雲城附近,給十星番和不修宮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十星番不肯接受自己的條件,原因就兩個字!
驕狂!
不斷取得的勝利,讓鹹魚翻身的十星番忘了本,變的驕狂而不可一世起來。自然也不會把自己這個小城主的話放在心上,便以爲他們可以征服一切,大兵壓境,自己就會立即屈服。
除了備戰以外,江餘還很擔心雲清和玉冰塵他們在外面的雪仙教,畢竟十星番大兵壓境,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任何他們覺得不順眼的人,便都會直接碾平。可是從每次送回的信來看,江餘發覺雲清她們那邊活的還挺自在,除了向自己這邊送信不太安全了以外,和平常沒什麼太大區別,而且按照雲清的回信來看,雲清的教衆之中,竟然還有十星番的人,所以有什麼風吹草動,她也可以第一時間得知,雪仙教的滲透能力,可見一斑。
過了差不多十多天,這一日清晨,江餘忽然接到消息,聖安城被圍了,戰鬥已經開始了。江餘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就讓全城進入防禦姿態,所有城內可以佈置結界的修士,統統各司其職,整個城市的結界全面展開,覆蓋牧雲城周圍數十里的範圍。實行全面戒嚴。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聖安城是距離牧雲城最近的一座城市,城主還是個新來的,這樣的城市,是無法抵禦十星番多久的進攻的,可能連六個時辰都頂不住。而十星番的下一個目標,就必然是牧雲城了。
江餘正在部署屬下的那些人如何結陣,如何防禦的時候,有傳令的士兵來到江餘面前,半跪於地,道:“十星番派了使者過來,要見城主大人。”
“哦?叫他過來。”江餘說道。
那傳令兵聽到江餘的話,有點爲難,道:“城主大人,他……他讓您過去。”
“十星番也太猖狂了,哪裡有這樣的規矩。”
傳令兵的一句話,江餘還沒怎樣,在江餘身邊一向沉穩的樑總管也都壓不住火了。
江餘拍了拍樑總管的後背,道:“樑大哥何必動氣呢。”回頭對那傳令兵,道:“帶路。”
江餘跟着那傳令兵,來到城門口,就見在城門口的驛樓下,一個盤着二郎腿,正在喝着守門人的茶的人,正在東張西望着。顯然,這就是十星番的使者了。
看到十星番的使者如此,江餘也不氣惱。來到那使者面前,那使者看了江餘,也不行禮,看看江餘身邊的人,便道:“你就江餘,江城主?”
“正是,有什麼指教?”江餘笑吟吟的問道。
那人將茶水喝了下去,而後看着江餘道:“這是我們歐陽星主給你的信,勸你早早投降,若不投降,就把你這一城都殺盡了。”
“歐陽星主?歐陽麟?”江餘猜測道。聽到江餘說出這話來,那使者立即跳了起來,道:“大膽,我們星主的名諱是能你提的麼。”
聽到這話,江餘哈哈大笑,看着那使者,道:“我還在好奇,十星番怎麼一夜之間,就變的如此的不堪,原來是混入了你們這些雜碎。”
“你敢罵人!”那使者似是氣急。看他的樣子,江餘冷冷一笑,道:“罵人?小子,你是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吧,在大爺的地盤撒野,知道什麼後果麼?”江餘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道:“把他給我拖出剮了,腦袋給我掛到南門上去。”
江餘身後的人領命,一起撲上去,那使者見狀不好,轉身就要跑,江餘擡手就是一道氣劍,將那使者的腿打穿了一個窟窿出來,撲上去的兵卒,立即就將他給捆了起來。那使者眼見江餘是玩真的,也是嚇壞了,開始大聲的求饒:
“城主大人,是小的有眼無珠,以後再也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他求饒的聲音很大,可是江餘卻充耳不聞,對他而言,始終堅信的一條真理,那就是敢做就有死的覺悟,一個人做了什麼事,就要爲自己做的事可能產生的後果負責。
日漸黃昏,太陽快要落山了,就在牧雲城的人都覺得有些懈怠的時候,忽然有人高呼道:“來了!”
一聲呼喊,就見遠處煙塵滾滾,大地爲之轟鳴。而看到那煙塵後面的東西的時候,牧雲城之人,無不驚駭!
獸奔!
千獸奔騰!
就見在地平線的那一端,數以千計的各種妖獸,狂奔而來,這些妖獸有大有小,大的高逾百丈,小的也有數十丈,噴火吐冰,一路猛衝猛撞,牧雲城外圍的燃燒結界,很快就在這些妖獸的衝擊下,直接垮了下來。
想也知道,這是十星番的第一波衝擊,來的這些妖獸就是負責衝陣的,換言之,就是用來死的。誰都清楚,十星番自己是不可能同時驅使這麼多妖獸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不修宮的人帶來的這許多的妖獸。
負責守護外圍的牧雲城守軍,面對這些蠻不講理的妖獸,真的是一點脾氣都沒,不管仙術還是武技,都很難傷到這些妖獸,不過是區區第一輪衝擊,牧雲城的外圍守軍,就折損了大半。而牧雲城的人,也明白了爲什麼其他幾個城那麼快就被攻陷了,這麼多不怕死的妖獸,是無論如何都擋不住的。
就在牧雲城人人驚懼的時候,忽然有人發覺,在南門最高處,他們城主江餘所在的位置,多了兩個女子,一個穿藍,一個穿白。藍衣的是魅兒,而白衣的,則是羽兒。他們是今天江餘賴以守城的重要人物。
“可以開始了!”江餘對羽兒和魅兒說道。蘇羽兒點點頭,從袖中抓出一把化蛇丹,一手將其丟在半空,另外一手催動靈氣,暴風仙術瞬息而成,強大的暴風,直接將那化蛇丹卷爲粉末,狂風一吹,幾乎在那些妖獸身邊,都吹了一遍。
驅使這些妖獸的人,都是不修宮的人,他們多數都藏在妖獸的身上,忽然而來的暴風,讓向前衝擊的妖獸停頓了一下。但那暴風只是一瞬間而已,他們正打算再次突進的時候,就聽牧雲城方向,傳來清脆的笛聲。那笛音婉轉悠揚,十分的好聽。而吹笛人,正是魅兒。
“搞什麼鬼?”那些驅使妖獸的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而伴隨那笛音的,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之間,就聽得不修宮的人一聲慘叫,從妖獸身上跌下來。原來他們的妖獸竟然忽然發生了異變,竟然變成了巨大的蟒蛇,一個一個的妖獸跟着異變,而地面之上,原本沒有妖獸的地方,也有無數的大蛇拔地而起,每條蛇的腦袋,都和城樓一樣大小,如此讓人驚懼的奇景出現在眼前,誰不害怕?
牧雲城的衆人不知原因,嚇得四處躲藏,直到他們發現,那些蛇只是在攻擊十星番的人,方纔穩住了陣腳,他們也終於意識到,指揮那些蛇攻擊的人,正是站在南門上的吹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