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回頭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時,面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住了。
趙雙姝眉眼帶笑地看着她,笑着說道,“不愧是儀表姐,說話就是這般好聽,還能引經據典。”
“……”楊丹儀就只覺得自己臉上被她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疼。
這個趙雙姝,到底是幾個意思?
既然要和她比試,卻又誇讚她,難不成是見她說得太好,就萌生出了退卻之心?
若是如此,那還算是個有點自知之明的!
當着一衆夫子和班山長的面,楊丹儀只有裝出十分大度,皮笑肉不笑地道,“姝表妹過贊,我哪裡比得上姝表妹。”
班山長不願見她二人又起爭執,便就說道,“楊丹儀已經展示過,趙雙姝,你來吧!”
在汀蘭書院,除了七公主外,其餘人,班山長都是直呼其名的。
趙雙姝便就點了點頭,並未和楊丹儀過多計較,說了句,“既然儀表姐已經講了這樣大一長串的話,我是不及儀表姐有耐心,便就作一副畫吧!”
繪畫最是考究水準,世家貴女從小時候啓蒙開始,都是要請專門的女先生進府教繪畫的。
世家貴族,尤以繪畫爲雅事,倘若誰的繪畫能夠達到謝皇后的水準,必然會引來所有人的盛讚和追捧。
鄴都至今還沒人能超過謝皇后的繪畫水準,這個趙雙姝,竟然想在謝皇后的至交好友班山長面前繪畫,當真是班門弄斧!
楊丹儀就翹起了嘴角,等着一會兒看趙雙姝的笑話。
聽到趙雙姝說要作畫,便是班山長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少不得提醒她一句,“作畫需要用到充裕的時間,你如今只有半炷香時間,自然是不夠用的,還是換一樣吧!”
一旁的七公主默默地在心裡想着,半炷香時間按照他們那個時代來說,就只有二十分鐘。
要在二十分鐘的時間裡,畫出一副能夠得到認可,並且勝過楊丹儀演講的畫來,實在是不容易的。
哪怕是他們那個時代的繪畫大師,也不一定能夠做得到。
一時間,七公主心裡便就替她擔憂了起來,但並未張口勸她改變主意。
趙雙姝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婉拒道,“多謝山長好意,但學生心意已決。”
她就是要在半炷香的時間裡作出一幅畫來,狠狠地打楊丹儀的臉!
見她執意如此,班山長心裡便就對她略有幾分失望。
一個爭強好勝的學生並不可怕,反倒是件好事,但過於執拗,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這個趙雙姝,雖說是婉嬋的親生女兒,但從小養在裴曼娘膝下,只怕多少還是受到了些影響的。
班山長心裡想什麼,趙雙姝並沒有去管,也管不着,只知道她要開始作畫了。
……
學舍裡雖說沒有備好筆墨紙硯,但趙雙姝來書院之前就已經帶了,此刻拿了出來,平放在案桌上。
研好墨之後,趙雙姝便就提筆在紙上慢慢地畫起來,動作緩慢輕柔。
一衆少女見她開始作畫了,心裡都十分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會畫什麼出來,又能否超過楊丹儀。
可惜,趙雙姝是在高臺上作畫,她們就是伸長了脖子,也還是連邊邊角角都看不到。
但夫子們和班山長卻是可以隨意走動的,廉夫子正要上前去看呢,就被班山長給攔住了,與她說道,“作畫之時,最是需要平心靜氣,更不能有太多人打擾。”
廉夫子,“……”
山長,您怎麼就對這個趙雙姝這般關心呢!
可惜,這番話也只能在心裡說說而已,廉夫子是斷然不敢當着班山長的面說出來的。
高臺上的趙雙姝並未留意高臺下的動靜,只專注地畫着,每一筆都極爲認真,不敢有片刻分神。
……
半炷香時間就快過去,衆人幾乎是伸長了脖子在等,都想知道她到底會畫成什麼樣。
尤其是汀蘭書院的繪畫夫子穆夫子,從趙雙姝開始作畫的那一刻起,她心裡就一直都是癢癢的,等到現在實在是不容易。
終於……
“好了。”趙雙姝放下手中的狼毫筆,拿起畫紙輕輕地吹了吹,面上帶着滿意的笑容。
方纔作畫時緊皺着的眉頭,在畫完的那一刻,也鬆了開來。
穆夫子一聽到她說好了,立馬就朝她走了過去,上前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眸子瞬間就亮了起來。
書院夫子們都是彼此熟悉的,見到穆夫子這般,心裡頓時就有了數。
一直在心裡替她擔心着的班山長,此刻也放了心,眉目稍微柔和了幾分,大步上前。
趙雙姝輕輕地將畫放下,然後擡頭朝着班山長淡笑說道,“學生獻醜了。”
穆夫子一見她放下那幅畫,便就趕緊把畫給搶了過來,左看右看,看得極爲仔細,嘴裡還邊說着,“好,好啊!這幅畫畫得頗有些水準,倘若不是我看着你畫的,都要以爲這幅畫是出自一個高人之手了!”
光看這幅畫,絕對猜不到作畫之人是誰,實在是這幅畫的水準太高了!
穆夫子拿着畫喜不自勝,對着趙雙姝也是一通誇讚,看得衆人紛紛愣住。
趙雙姝到底畫了什麼?又畫得到底有多好?
竟然能令繪畫夫子穆夫子對她這般盛讚!
楊丹儀心裡更加緊張,生怕她的畫是真的很好,自己輸給她。
班山長見了穆夫子這般模樣,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呀,就是再喜歡這幅畫,也不至於拿着不放吧?”
先前她還以爲趙雙姝只是想出出風頭,沒想到趙雙姝小小年紀,竟然還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畫出這樣高水準的畫來!
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啊!
總之,班山長心裡對趙雙姝是極爲滿意的,也爲自己先前對她的誤會感到羞愧。
是自己小瞧了她了。
婉嬋的女兒,果然是不管在哪裡,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穆夫子就嘿嘿地笑了笑,看了眼班山長,說道,“山長你是見過皇后娘娘繪畫的,應當知道趙雙姝這幅畫的水準有多高!”
她們汀蘭書院簡直就是撿到了個寶啊!
看着穆夫子笑得這般高興,又說得這樣神乎,楊丹儀心裡是越來越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