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來了？
趙雙姝頓時就沒了睡意，連忙披衣起身，說了句，“在哪兒呢？”
許是禪意嗓門兒太大，禪心倒是被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見姑娘和禪意走了出去。
嗯？這麼晚了，難道還能是有人來了不成？
想了想，禪心到底也快步跟了上去。
……
班山長和姜暖是騎馬來的，原是應該很早之前就到了，但因爲是趕夜路，四周黑漆漆的，並不能看得太清楚。
好幾次班山長還差點摔了，髮髻早就亂得不行，身上也有好幾處是被割破了的。
比起班山長，姜暖顯然也是沒好到哪裡去的，見了趙雙姝三人，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
“見過清河郡主，”姜暖上前給趙雙姝行了一禮，又笑着說道，“鄴都如今傳遍了郡主和六皇子定親的事，想來很快就要成親了。”
清河郡主已經不小了，再過一年多就要及笄，六皇子倒是還不着急，可架不住寧國公主着急啊！
要是寧國公主想讓清河郡主早些嫁人，清河郡主就是再想完成學業，只怕也是不能了的。
天家和尋常百姓人家可不同，規矩繁多不說，成了皇子妃以後，就是絕對絕對不能再進書院唸書了的。
每日都要進宮請安，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嫁人之後就要被催着生兒育女，到時候又哪裡來的功夫折騰學業？
說起來清河郡主這樣有才的一個少女，可到頭來也躲不過尋常女子的宿命。
“姜暖，不得胡說！”班山長就不高興了，這一路上她都刻意把這事給忘了，就是不願想起這些糟心事來。
趙雙姝倒是並未不快，只頗爲淡定地說了句，“師父別怪姜暖，姜暖也是一片好心提醒，不過徒弟如今還小，就是及笄都還要一年半，成親就更晚了。”
更何況六皇子如今也還小，身爲皇子，那自然是要念書的，到時候等六皇子結業了，她也結業了。
她並不曾擔心過自己不能繼續唸書這事。
班山長一聽，覺得也是，心裡那口氣就長長地舒了出來。
“說得倒也是，想來六皇子也要轉入飛鶴書院，少說也要個四年才行。”班山長就笑了笑，不擔心了。
等到四年後，雙姝也已經結業了，這四年內她必定要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
趙雙姝沒再說這個，迎着班山長進了營帳，看了眼禪心，吩咐道，“去沏杯茶來。”
班山長不知緣故，連連阻止，“不用了，雙姝，我趕路過來，原就已經有些疲乏了，若是再吃茶，豈不是要沒法睡了？”
哪知趙雙姝卻朝她輕輕一笑，隨即就對禪心說道，“那就熬一盅銀耳枸杞羹來。”
禪心，“……”
這個時間點，喝點水也就可以了，何必還要讓她去熬什麼銀耳枸杞羹？
禪心心裡微有些不悅，但到底沒敢多說，畢竟如今姑娘還不是六皇子妃呢。
走出營帳後，禪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些日子她總有些心神不寧的。
原本見到七公主變成了六皇子，姑娘又得了賜婚的懿旨，往後她就是皇子妃跟前的大紅人，她原是應該滿足了的。
可六皇子醒過來那一刻，又是換上了男裝的，看得她眼珠子都移不開，從耳根子紅到了耳後。
六皇子實在是太迷人了！
英俊瀟灑，待人又溫和親切，身份還那麼尊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的，可她心裡就是控制不住。
她怕被姑娘發現端倪，白日裡當值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一到了夜裡她就無比犯困，可偏偏這又是不能說的。
姑娘的性子和讓人不同，是那種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要是知道她竟然對六皇子有想法，必定不會饒了她。
禪心心裡害怕不已，可又覺得不甘心，便就想着暫且壓下，等以後姑娘成了六皇子妃，身懷有孕的時候，身邊總需要提攜個人承寵。
總不可能就讓六皇子一直等着吧！
想着想着，禪心臉頰就有些滾燙滾燙的，到底不敢再往下想，飛快地熬羹湯去了。
……
營帳裡。
趙雙姝將禪意和姜暖都屏退了下去，定定地看着班山長，久久纔開口，“是徒弟不好，竟還要勞煩師父親自過來一趟。”
班山長就擺了擺手，笑着說了句，“這有什麼的？蓮山離鄴都又不算多遠，要不是因爲走的夜路，我早就到了。”
聽着師父這般鬆快的語氣，趙雙姝只覺得心裡莫名有些難受，但還是笑着點了點頭，說了句，“師父原是應該提前告訴我的，我也好讓人過去接師父，這荒郊野外的，就師父和姜暖二人，萬一遇上了毛賊可怎麼辦？”
雖說師父已有三十幾歲了，但鄴都城外可不是鄴都城裡，白日裡就都不安全，更別提夜裡了。
哪知班山長卻像是半點也不害怕似的，搖了搖頭，“姜暖會功夫，雖說比不過你藺夫子厲害，但也算是不錯了的。”
小小毛賊，根本就不是姜暖的對手。
“……”趙雙姝頓時就沒話說了，這不是姜暖會不會功夫的問題，而是師父沒把自己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
說起來，她這輩子能夠有這麼個師父，實在是她的幸運。
“好了好了，不與你說笑了，”班山長忽然就正色了起來，輕聲問道，“我聽說晚娘下旨替你和六皇子賜了婚，你心中可是不願意的？”
別人或許不理解，但班山長卻是知道自己徒弟的，絕對不是那種貪圖名利的人。
什麼六皇子妃，她徒弟纔不稀罕呢！
哪知……
“我沒有不願意，師父不必爲我擔心。”趙雙姝搖了搖頭。
她確實沒有不願意，她只是一開始知道七公主是六皇子的時候，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覺得憤怒而已。
後來冷靜了下來，六皇子又處處給她賠禮道歉，處處低頭，她心裡其實早就不氣了的。
她只是，不知道該以什麼姿態去面對六皇子而已。
二人已經定了親，以後會成親，可二人以前畢竟是同窗，她也一直都把六皇子當成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