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再繼續說下去,也確實沒個結果。
楊景安心裡頗有些失落,看着阿姝離開之後,在原地站了會兒。
忽地,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阿姝該不會是已經知道了他是男兒身這個事了吧?
除了這個可能,阿姝沒道理忽然就不肯理他了啊!
楊景安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只是冷靜下來之後,又搖了搖頭。
他從未在阿姝面前露出過破綻,就連平日裡午睡他都沒脫下過衣裳,即便是說話也都是儘量壓細了聲音的。
阿姝不可能知道他是男兒身,倘若真的知道了,必然是勃然大怒,哪裡會像是方纔那般臉色?
沒等他多想,芸枝就找了過來,說是嫺妃娘娘又吐了血。
楊景安不好再往下多想,只得趕緊回了香蘭殿。
……
春分時節原就更容易生病,何況嫺妃又是個多病的身子,這些日子病情總是反反覆覆。
楊景安雖說是穿越到這個身子裡來的,但嫺妃對他的關心卻是真的,他前世無父無母,早已把嫺妃當成了自己親孃。
乍然聽到嫺妃又吐了血,臉色都嚇白了,神色匆匆地進了香蘭殿。
浣衣正替嫺妃輕輕地拍着背,然後又扶着嫺妃躺在榻上,見了他進來,連忙福身行禮,然後才道,“殿下可算是回來了,方纔太醫已經來過,說是娘娘病情拖的日子太久了,恐有惡變。”
楊景安自然是聽得懂這個“惡變”的意思,就是他那個時代說的惡化罷了。
這可是在古代,要是母妃的病情真的惡化了,那就是很難救回來了的。
除非是在他那個時代,不過這是絕對沒可能的。
“請的哪個太醫?”楊景安連忙問道,然後又去看嫺妃,溫聲問道,“母妃感覺還好?”
可恨他沒有學過醫術,要不然此刻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嫺妃見到兒子回來,心情就好了不少,輕輕地咳了兩聲,然後說道,“我好多了,別聽浣衣說的,我並沒有大礙。”
浣衣就在邊上皺了眉頭,說道,“娘娘可別再瞞着殿下了。”
“浣衣!”嫺妃目露不悅地瞥了眼浣衣,見浣衣總算住了嘴,這才淡淡說道,“都說了我沒事,沒得讓寧姐兒替我擔心。”
可即便嫺妃極力否認,楊景安心裡卻是明白的,知道浣衣說的纔是對的,心裡便就更加擔心了起來,微微皺了皺眉,“母妃,兒臣知道已致仕了的江老太醫醫術十分高明,不如兒臣去請那位江老太醫回來吧?”
當時祁珺中毒,就是阿姝讓謝宛棠去請的江老太醫。
更何況,江老太醫畢竟是前太醫院院正,經驗都要更多一些。
聽到兒子要去把已經致仕了的江老太醫請來,嫺妃心裡雖然感動,但還是連忙拉住了他,低聲勸道,“不要去,寧姐兒,母妃這病並沒有大礙的,太醫都已經來瞧過好幾次了,也沒見有什麼事不是?”
“可是芸枝說,母妃又吐了血,此事便就不能再輕視了。”楊景安皺着眉頭,執意要去請江老太醫。
可嫺妃素來就是個不願麻煩別人的,更是覺得自己早已失寵,不可能請得來江老太醫,還不如不去。
“別聽芸枝說的,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就是個喜歡誇大了說的。”嫺妃搖了搖頭,可她才說完,就咳了起來。
楊景安連忙去替她拍背,嫺妃想要說話,卻是不停地咳着。
好不容易停了,嫺妃沒等兒子開口,就主動說道,“母妃每年到了春分時節,便就會如此,都是老·毛病了,過段日子也就好了的,不必要興師動衆的。”
楊景安心裡擔憂得很,面上答應了不去請,可心裡卻沒答應。
回頭他就親自出宮去請,他好歹也有個“七公主”的身份,江老太醫就是再不願意,想來也是不便推卻的。
嫺妃見兒子沒再說要去請江老太醫了,心裡這才放心,又問了他昨日考得如何。
“兒臣學業不夠優秀,倒是讓母妃擔心了。”楊景安並未隱瞞,只是真說起來的時候,面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別人是不知道,覺得他一個“天家公主”成績好不好都無所謂。
可他自己是知道的,他是個男兒身,卻連一羣女子都不如,這就很丟人了。
嫺妃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到底沒有去傷兒子的心,點了點頭,“無妨,你纔去書院唸書,這麼多年來也沒有學過什麼,比旁人落後一些也是正常的。”
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楊景安並未注意到嫺妃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失望,面上回道,“母妃放心,兒臣必定會努力的。”
就算不爲了別的,也得爲了以後能夠聽懂阿姝說的話,怎麼着也得更努力纔是。
嫺妃點了點頭,到底沒有再說這個事,然後就讓他留下來等着用膳了。
不過,楊景安還有事要去做,自然不可能留下來,便就找了個理由,然後溜了。
……
棲鳳宮。
趙雙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一擡頭就見到謝皇后送着孃親出來。
堂堂皇后相送,可見孃親的顏面有多大。
趙雙姝連忙斂去心頭思緒,上前朝着謝皇后行了一禮,然後便就朝孃親喊道,“娘。”
見到女兒安然無恙,寧國公主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笑着點了頭,“盧妃可有爲難你?”
當着謝皇后的面就這般問,趙雙姝卻是不大好回答的,只好說道,“盧妃娘娘只是問了女兒一些瑣事,然後叮囑了女兒幾句,並無他事。”
她今日進宮去了盧妃宮中這事,早已傳遍了後宮每一個角落。
謝皇后也是知道的,便就笑着問了句,“盧妃近來頗得聖寵,你這丫頭,怎麼會和盧妃牽扯上的?”
說話間,謝皇后眸子裡就已經露出了幾分不愉快來。
寧國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方纔是自己問錯了話,這種話應該回去問纔對,連忙張口說道,“她哪裡能是和盧妃牽扯上關係,原是盧妃對她心生好奇罷了。”
趙雙姝畢恭畢敬地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女與盧姐姐乃是同窗,盧妃娘娘是盧姐姐的姑母,只是對臣女好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