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陳朝功一扭頭拍門走了,留着一家人膩歪去。
莫瀟雲重新跟護士小姐取了飯菜來,考慮到小丫頭消化不良,暫時不打算讓她吃飯,交代她自己坐在沙發上玩耍,她忙着張羅某個巨嬰的早中飯。
陳子敬腿傷太嚴重,醫生叮囑一定要好好養着,否則運動神經恢復不好以後走路都會留下缺陷。
他也就仗着醫生的話,完完全全把自己變成一個廢人般的大老爺們兒,只用那雙漆黑深邃迫人壓力的雙眼,指使着女人爲他做這做那。
飯菜擺好了,莫瀟雲見他平躺着沒法吃,又去把牀頭調高一些,回來端起一碗蔬菜粥,舀起一勺放進脣邊吹了吹,完全是小時候給女兒餵飯時的模樣。
男人看着她紅脣微微撅着,一下一下吹氣,滿腦子想的都是剛纔那個被打斷的熱吻,越想越覺得渾身難耐鞅末日樂園。
“不吃。”於是,當女人把不燙的粥飯餵過來時,那人英俊冷毅的五官面無表情,薄脣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莫瀟雲皺眉,肩膀一塌,耐着性子,“又怎麼了?”
那人不語,只是臉色更沉,一雙冰眸盯着她。
何嘗不懂這個時時刻刻都在發
情的混蛋男人又在彆扭什麼,莫瀟雲咬着牙一肚子氣焰,可又想到他這身體——哎,計較什麼呢。
她回頭看了看沙發上的小丫頭,見她坐在那裡不知從哪兒摸來一張紙,折來折去玩的投入,她心跳開始加快。
男人盯着她眼神流轉一臉慌張的小模樣,只覺得秀色可餐,那股子欲忘越發強烈,正要伸手去拽她過來,她卻忽而主動靠近,親在他薄脣上——
她飛快後退,男人眼神一暖又迅速變得冷冽,伸手來抓,被她擋回去:“孩子還在呢,別鬧了,親過了趕緊吃飯!”
陳子敬眼神盯着她不動,張開口吞了蔬菜粥,皺眉不滿,“太清淡。”
“你還受傷着呢,當然要以清淡的流食爲主,這樣身體好吸收。”她回答,又颳了一勺送過去。
那人又不動,她氣得瞪眼。
“太清淡,不下‘菜’怎麼吃?”男人一本正經地提問。
什麼啊?!
敢情把她的脣當作下飯的菜?!
莫瀟雲臉紅紅,真是從來沒就見過這樣不要臉的男人!
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冷峻剛毅霸道*的冷酷男人哪裡去了?爲什麼她此時看到的就是一個無理取鬧幼稚可笑粘人難纏的巨嬰呢!
又是心虛地瞄瞄女兒,飛快上前去一吻,陳子敬算準了時間準備咬住不放,還是被她迅速逃過。
“別胡鬧!乖……啊,張嘴。”
某人:“……”
哎,受個傷真不方便。
有個小丫頭,有時候也蠻礙事的……
下午,陳子敬跟小丫頭都睡着後,莫瀟雲才抽出空去處理一堆爛攤子。
公司那邊,她是通過正常程序招聘進去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就算要離職也得按照正常程序來,提前提出申請,交接手上工作。
進了公司,見整棟樓的氛圍都不對勁兒,同事們看向她的眼神也是說不出的複雜。除了平日裡跟她關係好的幾個同事淡淡地打了招呼外,剩下的人都是瞅她一眼就走開了。
回了秘書辦,這才明白爲什麼公司裡的氛圍不對勁兒了。
居然有公檢法的工作人員在調查取證。
堂堂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突然成了國際通緝犯,試圖綁架自己的秘書逃出國外,事情敗露後慘遭軍警海陸空幾路圍追堵截最後葬身大海——這樣驚悚勁爆的消息自然是賺足了眼球,當然,也使得凌風股價大跌,公司深受打擊。
如今檢察人員又天天來公司走訪調查,更是鬧得人心惶惶,不少員工都擔心公司破產失業女神天然呆。
小助理看到莫瀟雲終於出現了,抱着文件上前來,“雲姐,你是來上班還是辭職啊?若是你辭職走了,我也想走人不幹了。”
莫瀟雲見公司幾位高管都在接受調查,臉色沉重,安撫小助理說:“調查只是一時的,只要公司沒有問題,就不會有事。你安心上班就好了。”
“好吧。那個,你女兒沒事吧?聽說席總綁架了你女兒……”
那天馬路上的劫持槍戰太轟動了,怕是全城都在議論着這件事,同事們會知道也不足爲奇,莫瀟雲笑着道謝:“她還好,多謝關心。”
見會議室的門打開,幾位高管陸續出來,莫瀟雲拍拍小助理的肩膀,迎上前去。誰料還未來得及關心幾句,副總就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怎麼來了?”
她一愣,這,她爲什麼不能來?
另一位高管道:“要不是你,公司好端端的也不會出這種事,現在天天都有人來公司裡調查,弄得整棟樓都戰戰兢兢的,股價更是一瀉千里——”
“我——”莫瀟雲真是一頭霧水,這事她分明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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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反倒成了她是“罪魁禍首”。
沒人願意聽她解釋,高管們個個憤憤瞪她一眼,氣恨恨地走了。
辦案人員隨後出來,看到莫瀟雲點了下頭:“陳夫人——”
莫瀟雲賠以一笑:“那個,我跟陳子敬不是夫妻,叫我莫小姐好了。”
民警點點頭,安慰道:“本來凌風總裁不出這事,凌風不會被調查,有些問題可能就這樣掩蓋過去了。他們是遷怒於你。”
“凌風真查出問題了?!”莫瀟雲一驚。
另一位民警笑了下,似嘲若諷地說:“咱們國家的這些企業不跟當官的是一個樣兒,只要深查,有幾個是能全身而退的?不過,凌風這些是經濟違規,只要及時配合整改,查漏補缺,罰罰款就過去了。”
可如今凌風受這麼大的打擊,股價跌的那麼慘,再面臨一筆罰款,恐怕往後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陳子敬這邊早已經在第一時間安排了律師全權受理這事,警察在這裡也不方便詢問莫瀟雲什麼,雙方簡單地聊完幾句點點頭便分開了。
莫瀟雲回到自己的格子間,還沒想好該做些什麼幫助公司渡過難關,誰料人事部的主管已經找來了,遞給她一紙文件。
“莫小姐,公司決定解聘你,這是通知。至於違約金,稍後財務會劃到你帳上,你今天就收拾東西走人吧。”人事主管一副公式化的口吻,命令一般。
被解聘了?
莫瀟雲一驚,盯着那張蓋了章的A4紙看了又看,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難道公司上下就沒有一個人覺得她是受害人不該爲此事埋單嗎?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把她炒了!
虧她這麼長時間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如今就是這樣的下場?!
倒不是擔心自己離了這裡找不到工作,她只是不服氣,倏地站起身盯着人事部的主管,語調生硬地問:“張經理,請問解聘我的原因是什麼?”
那三十多歲沒結婚沒戀愛的老女人抱着雙臂,駕着黑框眼鏡的臉龐一擡,下巴都要翹上天:“這是公司董事會的決定,你衝我發火有什麼用?有本事找董事會去妖夫逼上門!”
“不過,你去找了也沒用。以前有席總罩着你,如今席總不在了,你還以爲你能有過去的風光?”
本來不說這句話,莫瀟雲還不明白此舉的用意,此時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員工職位是憑能力贏來的,我有真才實學,受上司重用又怎麼了?我一直覺得凌風的用人機制很公平,如今看來——呵呵。走就走,反正這個地方留給我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了。”
如果他們是因爲公司被調查的事遷怒於她,那倒也說得過去了。可現在看來,怕是公司有人早就看不慣她一個新人後來居上,又或者是這個老女人嫉妒她,才趁此機會趕緊把她趕走吧!
秘書辦不少人都圍觀着,莫瀟雲再有硬氣也還是覺得有些難堪。
從當年大學畢業踏入社會,她的工作態度和作風,在哪裡都是備受領導讚譽的。
當年她不得已離開江城的公安崗位時,連黨委領導都找她談話希望她能留下來——而如今呢,她居然被公司開除了!
人事部主管還未離開,保安竟然已經上來了,站在莫瀟雲旁邊等着。
她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瞥了眼辦公室,見不少同事都是冷眼旁觀甚至嘴角含笑的表情,她心裡也禁不住冷哼。
越發覺得這個地方噁心,巴不得早點離開纔是。
抱着儲物箱走出格子間,小助理迎上來,怯怯喊了聲:“雲姐。”
莫瀟雲頓住步伐,看着她笑了下,“我收回剛纔的話。這家公司,似乎也沒有你留下的必要了,想走就走吧。”
人事主管盯着她:“莫小姐,你能動作快點嗎?”
本來不催的話,莫瀟雲就打算走了,此時一聽這話,她一股子彆扭勁兒上來,乾脆將儲物箱重重放回桌子上,摸了手機出來看一眼,“違約金還沒到帳,我怎麼知道你們付不付,萬一我走了你們食言怎麼辦?”
想不到被反將一軍,那老女人氣得一梗,瞪着她摸了手機出來打給財務。
足足等了五分鐘,莫瀟雲就昂首挺胸地立着,也不管身後那些人的議論,等着手機銀行到帳的提醒。
叮咚一聲,手機響起,她低頭瞥了一眼,冷豔的嘴角勾了勾,“效率還可以。”收起手機,抱起儲物箱,大步邁出格子間。
“保安!”老女人一喝,兩名保安跟上去。
莫瀟雲轉身定住,冷沉着臉的模樣帶着一股子殺氣,叫那兩名保安嚇得一愣,“離我遠點,惹我動手就不好了。”
公司早有人聽聞她會功夫,而且那天馬路槍戰也有路人拍了視頻發在網上,點擊率頗高,大家都被莫瀟雲跳車的舉動驚呆了,直呼這是現實版的好萊塢大片——至此越發認定她一定是“武林高手”。
保安忌憚她,真得不敢再跟着,整層樓的人就這樣看着莫
瀟雲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了公司。
可坐上車,她凌厲的氣焰全消,耷拉着肩膀一臉無精打采。
盯着那張紙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氣憤。
那時候進這家公司時,還做了好一番職業規劃呢,想象着以後朝事業型女強人的路子發展,誰知道如今老總變成了劉煜那個大壞蛋,她也被炒了魷魚。
這些東西搬去醫院不合適,莫瀟雲就先回了趟家,順帶着收拾了幾件女兒的衣服帶着星際痞艦娘。
回了醫院,她沒去看陳子敬,先拐去另一層樓看望官格和蔣夏。
蔣夏這次受傷真的不輕,人躺在牀上,整條腿都被吊着,動彈不得。他住的也是VIP病房,房間裡有一個保養得宜的中年婦人守着。
她敲門進去了才發現有人在,再退出已經不合適,視線落定看了看,心裡估摸着那人應該是蔣夏的母親,便笑着點點頭:“阿姨,您好。”
蔣夫人起身,盯着到目前爲止唯一一個來看兒子的女性,頓了下,明白過來:“你就是那個小女孩兒的媽媽?”
想着蔣夏接連受傷都是拜自己所賜,莫瀟雲心裡愧疚,臉上繼續陪着笑,“阿姨,是我。對不起,我們母女害蔣夏受傷了,讓您也跟着擔心。”
蔣夫人面色淡淡,盯着她看了又看,明顯的不怎麼歡迎:“聽說小夏這幾年住在校外多虧了你的關照,如今也算是報答了,挺好。”
呃,這話裡的敵意太明顯了,莫瀟雲笑容僵住,看向蔣夏越發覺得愧疚。
“媽,您說什麼呢!我跟瀟雲是校友,更是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話。”蔣夏朝向自己的母親,語氣有些重。
眼看着蔣夫人的面色越發不悅,莫瀟雲趕緊圓場,“蔣夏,別這樣對阿姨說話,你確實是因爲我跟莫莫受傷的,我心裡挺愧疚。醫藥費什麼的,我已經全部付了,你安心住院,好好養傷,等身體徹底好了再出院。”一邊說着一邊對他擠眉弄眼,叫他不要跟自己母親較真。
聞言,蔣夫人又有話說:“醫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一直住着還以爲是享受麼?”
“媽!”
莫瀟雲陪着笑,“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蔣夏能儘可能地養好傷。”
蔣夫人不說話,莫瀟雲尷尬得緊,頓了頓再開口:“那個,小丫頭沒人照顧,我過來看看蔣夏,既然您在這裡陪着,那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見。”
說着轉身時給蔣夏送了個口型,“下次再來看你。”
“不送。”蔣夫人關注着兒子的吊瓶,看都沒看莫瀟雲一眼。
等到病房門關上,蔣夏發飆了,“媽,您怎麼能對我的朋友這麼不禮貌?”
蔣夫人疾言厲色,“我怎麼不禮貌了?我沒說你算好的!你一個要學歷有學歷要身份有身份長得又英俊高大的男孩子,放着那麼多漂亮女孩兒你不追,你跟一個有孩子沒男人的女人糾纏到一起是什麼意思?你別以爲我不懂,我是你媽,你心裡想什麼我一清二楚!告訴你,從今以後跟這個女人斷絕來往!你看看她那一臉狐媚相,還拖着個孩子,能是個好女人嗎!”
蔣夏又煩又惱火,“她怎麼就狐媚相了?她連個妝都沒化,清清爽爽素面朝天的,人家天生麗質不行?我看她比看你給我介紹的那些名媛千金舒服多了!”
“兒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真看上這個帶着孩子的女人了?我跟你說,我和你爸爸都不會同意的!”
蔣夏煩死了,偏偏動不了又不能走人,乾脆一扯被子把自己腦袋矇住,“我要睡覺!別吵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這話你今天非給我說清楚不可!出院了你就給我搬回家住,別想再跟這女人攪在一起!”
“你再逼我我立刻跟她求婚去你信不信!”
“你——你這個混小子——你真是要氣死我啊小白萌一臉!”
從蔣夏病房出去後,莫瀟雲本就陰霾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今天,她成了人人喊打的醜小鴨呢。
公司裡被人驅趕,朋友這遭人敵視。
慢吞吞地轉回了陳子敬的病房,她推門進去,父女倆正坐在牀上玩耍,不知道聊着什麼,小丫頭終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見消失了半天的女人回來,陳子敬不冷不熱地扭頭看了眼,“去哪兒了?”
她喘了口氣,僵硬地笑了下,“去公司看了看,又回家給莫莫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來,莫莫,別跟爸爸擠一塊兒,爸爸渾身都是傷,碰不得。”她朝女兒拍拍手。
小丫頭聽話地起身,扶着媽媽的胳膊跨步過來,被莫瀟雲抱下牀。
病房裡悶了一天,小莫莫說要出去走走,莫瀟雲準備陪着她一起去,衛東推門進來了。
“東哥。”莫瀟雲抱起耍懶不肯走路的女兒,剛直起腰看到衛東,打了聲招呼。
“這會兒去哪兒?”
“
我帶莫莫下去走走。”
衛東笑笑點頭,哄着小丫頭喊了聲衛叔叔,幫她們開門又關門。
“子敬,你家裡來電話,知道你出事了,估計晚上要過來。”那晚打鬥,陳子敬的手機早就不見蹤影了,現在衛東成了他的特別助理兼私人醫生。
牀上的男人眉頭一皺,“他們來幹什麼。”
這話說的。怎麼講也是一家人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來看看。
正欲坐下,衛東瞥見牀邊地下躺着的一張半開半折的紙。
“這是什麼?”他彎腰撿起來,展開,看了眼,眉目一沉,遞到陳子敬面前。
“什麼東西?”陳子敬皺眉,看他一眼,才轉回視線落在那張紙上。
是莫瀟雲被公司辭職的通知。那會兒在車上她看了看隨便一折塞進了休閒褲的兜裡,兜太淺,她抱女兒時不小心就褥掉了。
“這幫人膽子不小,連我陳子敬的女人都敢欺負!”粗略一瞟,陳子敬的臉色泛起冷厲,眉眼一斜,“朝功呢?”
“估計還在談南邊的開發案吧。他最近收性不少,幾個案子都辦的挺漂亮。”衛東斜睨一眼,意識到什麼,“怎麼,你不會就因爲凌風辭退了你女兒的媽,你就要把人家公司搞垮吧?”
陳子敬一挑眉,極霸氣地說:“有何不可?以前看在她還在這破公司混的份上,我寬容一回。現在她都被炒了,還留這公司幹嘛?不過,比起搞垮它,我更想把它收爲己有,換個老闆。”
“換你女兒的媽去當老闆?”
陳子敬冷然一笑,“也不一定。可以我做老闆,她是幕後的股份持有人。“
“嗯,這樣你一輩子給她打工。”衛東明白過來,點點頭,“以前覺得你情商不高,如今看來,討女人歡心方面你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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