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汐看得出來，蕭越澤眼底，那是錐心噬骨的失望。
那種失望幾乎將念淺汐整個人吞噬了，讓念淺汐無處可逃。
蕭越澤盯着念淺汐，念淺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聲道：“你想要我說什麼？”
“你想對陌雲暖做什麼？”蕭越澤冷聲問。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語氣已經慢慢變了，從之前一口一個親暱的雲暖，到了現在一口一個陌雲暖，冰冷而生疏。
念淺汐輕笑道：“我做什麼？你認爲我會對陌雲暖做什麼？我本來就不熟悉。”
蕭越澤沒說話。
念淺汐就說了下去：“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欺騙而已，所以才拍下來那段視頻，甚至陌雲暖……她有多少事情是騙你的，我都不清楚。”
蕭越澤的瞳仁慢慢緊鎖。
念淺汐不爲所動地說了下去：“我之前還在萬事雜誌社的時候查到過一些事情，陌雲暖當年根本就不在B市，她怎麼會那麼巧救下了工地上面的你？”
蕭越澤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我沒有想要說什麼，我甚至根本就不在意你們的以前和現在，但是……”念淺汐盯着蕭越澤，一字一頓道：“我可以不介意，也可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這樣繼續過我一個人的生活，你可以嗎？”
“你……”蕭越澤臉色極爲難看：“你是在威脅我？”
“怎麼會，我何必呢？”念淺汐啞聲苦笑道。
“但是你想想看，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我和陌雲暖同時救過一個小男孩，而且都傷了手，現在只有她那麼幸運，而我……”念淺汐頓了頓，忽然發現這個話題一點都不適合和蕭越澤聊下去。
蕭越澤的臉色極爲凜冽，盯着念淺汐的眼神就像是要將念淺汐生吞活剝了似的。
“抱歉。”念淺汐先道了歉：“我不該談這個的。”
“你是說，陌雲暖她假扮你？”蕭越澤冷着臉問。
念淺汐一怔：“我沒有……我只是說很巧合。”
“念淺汐啊念淺汐，你果然很不一般。”蕭越澤輕笑一聲，伸手摁住了念淺汐的脖子。
他的動作並不大，卻讓念淺汐陡然緊張起來，眼神驚懼地盯着他。
她瑟瑟發抖的樣子讓蕭越澤慢慢彎起脣角：“陌雲暖喜歡繪畫，你也是，但是她沒有放棄，難道你要說……她的手傷也是假扮的嗎？我帶她去醫院檢查過。”
念淺汐不知道自己剛剛爲什麼要提起陌雲暖這件事，就像是一塊石頭，始終壓在心頭。
可是她明明知道，這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現在……卻已經是覆水難收。
蕭越澤盯着念淺汐，冷着臉道：“說話。”
“我不是故意的。”念淺汐啞聲道。
“是麼？”蕭越澤的手勁慢慢加大，再加大。
念淺汐終於控制不住地低聲咳嗽起來。
“蕭越澤，你放開我。”
“我放開你？”蕭越澤蹙眉：“你之前就問過我幾次陌雲暖救我的事情，原來是在這裡等着。”
“我不是……只是因爲
我之前做你的專題，所以查過幾次你們的往事……”念淺汐有點狼狽地解釋道。
或許因爲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念淺汐查起這些來異常地敏銳。
更重要的是……
那天聽到陌雲暖說過的話。
念淺汐總覺得陌雲暖對自己有莫名的敵意，這種敵意不像是普通的情敵，反而像是陌雲暖在擔憂着自己壞了她的好事一樣。
“你不覺得陌家很想要巴結你嗎？也許陌雲暖根本不是喜歡你，只是爲了接近你而接近你呢？”念淺汐認真問。
她明明那麼狼狽，在自己的手下，隨時都可能被自己失手掐死。
可是念淺汐的眼睛卻是那麼亮那麼亮，像是小松鼠一樣。
蕭越澤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淡淡道：“念淺汐。”
“你離開的時候那麼果斷，我以爲你是不一樣的，看來你也不過是如此而已。”蕭越澤冷冷道。
念淺汐一下子怔住：“你……”
“你想要挑撥我和雲暖的關係，”蕭越澤看向念淺汐，眉頭微微皺起：“我說過我不喜歡雲暖，你又何必用這些手段？”
念淺汐睜大眼睛：“我不是在挑撥啊，你自己睜開眼看看，陌雲暖對你到底哪裡好……更何況我本來就是無所求的，你那些東西我根本就不想要，我只是不想要讓你……”
念淺汐失聲，差點就說出了真心話。
可是她看得出來，蕭越澤眼底的厭棄只是越來越深了。
他看着面前的自己，就像是在看向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個一見就生厭的陌生人。
念淺汐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對啊，蕭越澤是好是壞，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自己這樣說來說去，只會讓蕭越澤覺得自己還有依戀吧？
念淺汐咬住下脣，輕聲道：“其實我只是看在我們相識一場，不想讓你被人騙而已，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真的和我沒什麼關係。”
“抱歉，是我多事了。”
“蕭少，從此以後山高水長，我們還是再不相見的好。”
念淺汐看向蕭越澤，輕輕伸手，試圖去掰開他緊緊扼住自己脖子的手。
可是蕭越澤沒有動，他死死盯着念淺汐的臉，像是要將她看清了一樣。
念淺汐笑笑，眼底滿是疲憊：“蕭少還想如何呢？”
蕭越澤默默鬆開手，看着念淺汐因爲陡然嗆進去的空氣不適地咳嗽起來。
念淺汐咳嗽了好一會兒，這才安靜下來，看了蕭越澤一眼淡淡笑了：“蕭少，如果沒什麼事情了的話，還請蕭少就不要再來打擾了。”
“然後你呢？和亦初辰過美好的二人生活嗎？”蕭越澤忽然問。
念淺汐微微一怔，有點詫異地看了蕭越澤一眼，這才道：“我的個人生活，以後好像也和蕭少沒什麼關係了吧？”
“你是我的人。”蕭越澤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一日夫妻百日恩這種說法早就過時了，蕭少果然很天真。”念淺汐愉快地笑了。
“所以你真的打算和亦初辰在一起？”
不知道
爲什麼，看到念淺汐的釋懷，蕭越澤比看到什麼都不悅。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這種可怕的控制慾，讓他自己都開始緊張起來。
念淺汐疑惑地看了蕭越澤一會兒，搖搖頭：“暫時不會，但是也不排除以後有這個可能。”
“也是，你們兩個挺適合的，昨天就是亦初辰在幫你拍攝吧？多好，狗仔夫婦。”蕭越澤口不擇言地冷笑道。
念淺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聲道：“蕭少，我們以後應該是再無瓜葛了不是嗎？那麼您何必要這樣詆譭我和學長？”
她和學長……
多麼親密啊。
明明幾天前，這個小女人還在自己的房間裡，給自己做好了一碗粥。
而現在她離自己還是這麼近，卻一口一個蕭少地說着，彷彿下定決心要和自己劃分界限一樣。
“哦，對了。”見蕭越澤沒有要走的意思，念淺汐連忙將那個信封遞給蕭越澤，不怕死地看着蕭越澤冷峻的臉色，笑笑道：“這是您給我的東西，房產證，還有這個……我不需要的，我有自己養活自己的能力。”
蕭越澤沒接。
念淺汐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之前就說過，我不是因爲什麼接近蕭少的，我只是想要做個專訪，只是沒想到，只是一個專訪而已，卻陷進去了這麼久。”
蕭越澤死死盯着念淺汐，這個小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練就了這一口巧舌如簧的本事。
讓他恨不得伸手將她掐死。
他看向念淺汐的手，看到她手上不太看的清楚的傷疤，忽然心底一動，淡淡問：“你的傷……”
“啊，你說這個？”念淺汐一怔，下意識用袖口想要遮住。
蕭越澤一把將念淺汐的手拉過來：“畫畫不行了？”
“也沒什麼，反正我也沒有那麼想要繼續了。”念淺汐低聲道。
“我可以找大夫幫你看看。”蕭越澤脫口而出。
“你也給陌雲暖找了不是嗎？應該治不好了，我也習慣了，不礙事的。”念淺汐想要將手抽回來，她和蕭越澤這樣的關係，實在不適合再有什麼親密接觸了。
蕭越澤卻是沒動，只是靜靜看着念淺汐的眼睛，他的嘴脣翕合幾次，最終還是頹然地鬆開了手。
念淺汐垂眸笑笑，一言未發。
良久，蕭越澤方纔開口道：“念淺汐，我不是因爲陌雲暖的事情……”
“啊，稍等。”念淺汐忽然道，手機響了，在寂靜的空氣裡面顯得尤爲突兀。
蕭越澤只好看着念淺汐滿屋子找手機，最後從旁邊的茶几上將手機丟過去：“這裡。”
“哦，抱歉，這個房間學長剛剛幫我裝修過，我還不太適應。”念淺汐一句話，蕭越澤臉色更黑了。
念淺汐渾然未覺，接起電話笑問道：“喂。”
蕭越澤不耐地等着。
就看到念淺汐忽然雙手握住了電話，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你……你說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情？”
“怎麼會……”念淺汐不敢置信地看向蕭越澤，眼底滿是驚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