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陰風暗涌,厚重的窗簾被吹得獵獵作響,房間裡一片凌亂,像經過一場劇烈的搏鬥般的痕跡。
邢末慵懶怠惰地坐在沙發上,任憑陰森森的風將他的髮絲吹得凌亂一片,額前的劉海沒有經過整理,整片頹廢地蓋在眼瞼上,倒是掩去了他臉上的幾分銳氣。
他的手臂垂放在身側,指尖在沙發上,若有似無地敲着一些節奏。
而就在他不遠處,出現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
無數根柳樹枝交織成一個繭,緊緊地將什麼人關在裡面,但從葉縫間的縫隙上望裡面望去,卻什麼也望不到。
驟然間,那個柳葉的繭裡,發出一陣暴跳如雷的吼聲:“大少爺,你再這麼做的話閻王不會放過你的!”
指尖如蜻蜓點水般在沙發上快速地敲了幾下。
那個翠綠色的繭忽然瘋狂地旋轉起來,帶着破空之勢升到半空中,而每條柳葉好像都被付諸了生命力一樣,越纏越緊,越織越密,讓裡面慘痛的吼叫聲越來越瘮人。
“大少爺
!邢大少爺
!!”那人口口聲聲悲切的嚷着邢末,隨着他的吼叫聲,整個繭劇烈地晃動起來,好像那人在繭裡奮力掙扎一般。
“細鬼,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只要我再動兩下手指,那些柳葉就會把你勒得灰飛煙滅,到時候就算是閻王也無能爲力了。”
“大少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鬼差,求你放過我!我不想灰飛煙滅啊!!”
“我說過,只要你們誰敢來動我孩子和妻子一根頭髮,我都不會放過你們,是不是我的話還不夠清楚,還是你們都聾了?”
“是閻王交代的,我們這些做小的也無可奈何啊!閻王說了,天界有天界的規定,靈界有靈界的法則,我們不能隨便讓你們這些凡人破壞了法則啊!”
“是嗎?那就讓閻王親自過來和我談!”一聲冷冽的話音一落,邢末頓時眼睛一眯,指尖再次一拈,那顆綠色的繭一瞬間“嚓”的一聲勒到了極致。
“啪
!啪
!啪
!”不斷崩斷的柳葉枝清晰地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夾雜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悲鳴,在一瞬間,“轟”的一聲猶如爆炸一般,整個繭就在這麼剎那間炸成了碎片。
瑟瑟的陰風驟然間戛然而止……
細鬼的悲鳴聲如同空谷迴音般,漸漸地,漸漸地也平靜了下來……
遍地都是柳葉碎片,房間裡一片狼藉不堪。
邢末若無其事地攏起雙臂,十指相交放在膝蓋處,對着門外一直靜候的男人喚了一聲:“司徒,進來!”
說罷,房門果然被人打開了。
司徒凡款款從房外走了進來,關好門,還沒開口說話便先是注意到這滿屋的髒亂。他邊走着,便默默無言地將經過的橫七豎八的傢俱先擺放回原處。
看着他的動作,邢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別弄了,你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休息的時間也不夠,讓下人去收拾就好了。”
拿着碎裂的花瓶的手陡然一僵,司徒凡揚起睫毛複雜地看着沙發上的邢末。
邢末一怔,隨即即刻整了整臉色,恢復以往如常的冷漠,問他:“錄像發過去了沒有?”
“嗯!”司徒凡收回目光,繼續低頭整理着倒落在地上的書籍和文件。
邢末站起身來,走到司徒凡的面前彎下腰,從他的腳邊撿起一個酒杯。
司徒凡直起身子,看着邢末旁若無人般脫下自己的外套,解開襯衫前襟,敞露出一片緊緻結實的皮膚,然後走到小吧檯裡去倒了一杯烈酒。
“要喝嗎?”他邊倒酒邊低聲地問。
“不了,謝謝。”司徒凡刻意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邢末的身體,繼續埋首收拾東西。
邢末呷了一口透明的酒液,走回沙發上坐下,靜靜地說道:“估計只剩下三天的時間。”
“嗯?”司徒凡一邊掛着掉落下來的壁畫,一邊疑惑地應了一聲。
手上的壁畫很沉重,在牆壁與他的身體中間又隔着一張精緻的白色儲物桌,司徒凡吃力地整個人傾在桌前,桌沿抵着自己的小腹。因爲不斷攀舉的動作,他的襯衣無意間被扯高,露出了小腹上一大片白皙的皮膚。
邢末灌了一大口烈酒,正打算繼續他剛纔說的話題,斜眼一瞥,卻無意間看到司徒凡那頎長的身姿,還有裸露在衣衫外的那一片細膩白嫩的皮膚。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從他的小腹打量至他的臉上。
因爲努力想將壁畫掛上去,司徒凡高舉着雙手,仰着臉,鬢角上出現了些濡溼的痕跡。
他的側臉精緻得如同精雕細琢出來的瓷像,每一寸,每一分都似乎挑剔不出任何的瑕疵。他的頭髮剪得利落卻不失柔和,偏長的劉海拂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髮梢流水般柔順地在鬢角處收尾。他的耳朵也很漂亮,偏薄的耳廓上清晰可見一條條細細的血管,透着光彷彿有層淡淡的粉色鍍在上面。
他的睫毛很長,漆黑漆黑。被眼鏡的覆蓋下,卻好像失色了幾分。他的鼻樑筆挺卻不會有任何突兀的弧度,淡色的兩片脣瓣看起來柔軟單薄,在呼吸間,一翕一合,莫名地給人一種性感的誘惑。
邢末驟然尷尬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暗暗在心裡怒斥自己居然會莫名其妙地被司徒凡吸引住了目光。
司徒凡跟了他兩年多,他對他之間,只有仇恨,只有主僕關係,儘管每天每夜都處在一起,他卻沒有如此認真專注地去看過司徒凡的臉。
他沉怒地走回小吧檯,丟下酒杯,直接拔開一瓶烈酒的木塞,仰頭就往自己的口裡灌了進去。
稍稍偏頭看到邢末毫無分寸地灌着烈酒,司徒凡習以爲常地扭過頭去,輕輕說了一句:“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
他腳尖一蹬,總算將壁畫掛好了一半,就差另外一邊掛上掛鉤就完成了。
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輕淡的弧度,卻無疑烙印在了邢末那雙充滿火色的眼睛裡。
胃部有種沸騰作涌的辛辣感,酒精讓他的雙頰蒙上一層微淡的緋紅,他銳利的雙眸微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斜對面的男人身上。
其實,他可以怒喝一聲,讓司徒凡別弄了,滾出去……
但是……
他放下喝光了的酒瓶,靜靜地走過去,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走到司徒凡身後,司徒凡還沒有任何察覺。
但是……他在這個時候,卻做不到……
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忽然間圈住了司徒凡的腰身,司徒凡一驚,手上一震,壁畫剎那間重新跌落了下來,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
“大少爺……”司徒凡驚詫地喘着氣,失措般還沒來得及放抗,整個人就被壓在那張桌子上。
腰間的雙手肆意地在他身上游移,他的耳廓,忽然傳來了一道道急促火熱的呼吸聲。
“呃……大少爺……”司徒凡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邢末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將自己抱住壓在桌上。
大少爺大少爺的叫,真煩!
邢末在他的背後,壓着他的脊骨,還沾着酒液的雙脣忽然間吻上了司徒凡的脖頸。他討厭在這個時候聽到男人的聲音,於是,他騰出在腰間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一下子伸到司徒凡的嘴裡,堵住了司徒凡的喘息。
“唔……”粗糲的指尖驟然壓在他的舌頭上,司徒凡緊閉着眼睛難受地發出悲鳴。
指尖上沾着司徒凡的溼潤唾液,溫溫熱熱的感覺讓邢末覺得其實也並不會很反感,於是,他好像很享受般更加肆無忌憚地吻着司徒凡。
“少……”司徒凡一說話,嘴裡的手指就緊緊地壓住他的舌尖。指尖上帶着濃烈的酒氣,讓司徒凡很不適地想避開。
忽然,邢末將司徒凡整個人翻了過來,從正面將他壓在桌上。
“閉嘴!”他一聲冷嗤,然後鬆開在司徒凡嘴裡的手,轉而一把扯下司徒凡的眼鏡,扔到地上,再拽起司徒凡的劉海,迫使司徒凡必須仰面和自己對視。
司徒凡對視着邢末那雙充滿野性暴戾的眸子,彼此的瞳仁裡的眸光激動得顫抖,他不是沒想過有一天他能和邢末發生關係,但是他從沒想過這麼突然。
邢末一言不發地看着他,胸口劇烈起伏,像在竭力壓抑着什麼一般。在毫無預兆下,他低下頭,狠狠地覆上了司徒凡的雙脣。
……
房間裡酒味甚濃。
此起彼伏的喘息像兩頭互相撕咬的野獸的低鳴聲。
不管是脣上的廝磨,抑或身體的糾纏,司徒凡都只能感受到一個字:痛。
邢末不帶一絲感情的溫度,將他的脣瓣咬得滲血,將他的衣服撕得粉碎,沒有一絲憐惜地侵佔着屬於他的一切,他卻無能去反抗。
儘管司徒凡知道,此時此刻的邢末,和平時的邢末,依舊一如既往地對他沒有存在任何感情,只是任意妄爲地想如何對自己就如何對自己。不管是命令,還是折磨,還是懲罰,都沒有附帶任何一絲奢侈的感情。
司徒凡在那人的身下,痛苦地緊緊抓着那人的手臂,在這一刻,就算那人當他只是玩具抑或寵物都好,至少他現在是和那個男人融合在一起,這麼奢侈珍貴的一刻,就算一瞬即逝,他也滿足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