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言還在急救室裡進行手術,冰冷的大門將手術室與外面隔絕開。顧少遲手掌那醒目的已經乾涸的血跡還沒洗去,他貼着門口,試圖往那一小塊玻璃的透明處向裡看,可惜隔了簾布,什麼也望不見,卻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已經整整一個小時。
顧熹微坐在家屬席的那一排座位上,看着哥哥卻不敢出聲說話,只能坐等靜言脫離危險,安全送出手術室。顧少遲抱着靜言過來時,她清楚地看到哥哥眼裡噙着的淚花,醫生要將程靜言送進急救室時,他還緊緊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你若是再做出耽擱救治病人的行爲,她肯定失血過多而死!”主治醫生大聲吼他,強行拖開他的身體,纔將兩人分離開。
江漓處理好傷口徑直走出治療室,醫生在後面追着喊道:“江先生,我們還需對您進行一次全身的體檢……”
“不用了。”江漓舌尖微微抵了下乾燥的脣瓣,“我還得去看朋友。”
每走一步,腹部的疼痛就加深幾分,直到手術室前,他不得不在顧熹微旁邊停下來坐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稍微緩釋着痛楚,他問:“程靜言情況怎麼樣?”
顧熹微偷偷瞥了眼顧少遲,發覺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邊,雙眼一直盯着那扇看不穿的門,纔敢小聲回答:“子彈幾乎射穿肩膀,取彈手術會困難些,不過應該是沒有太大生命危險。”這原本是她應該承受的一切,可程靜言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擋在她身前,“女孩子肩膀帶着傷疤,終究不好看。”
沒有人會比顧少遲更難受,因爲那一槍是他親手打出去的。
就在這時,程家一家人接到通知已經全部趕到。程靜言的爺爺是舊軍長,即使已經白髮蒼蒼,依舊身高威嚴,拄着柺杖敲在地上,響起沉穩而有力,節奏分明的聲音,越走越近,直到他們面前。
“我孫女兒還在裡面?”他問身邊坐着的二人。
江漓和顧熹微趕緊起身向他致意,“靜言還在手術中。”
程澤明最先走到顧少遲所站的位置,目光銳利而深邃,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手上的血漬令程澤明凝神片刻,“我想,我養了半輩子的女兒終歸還是要毀在你手裡的。年輕人,我不希望你們繼續在一起,希望你能明白。”他知道顧少遲的名字,卻連他名字都不想喊。
程章書因爲寧書雯的事情已經消沉很多天,而妹妹的出事更令他怒不可遏,他將顧少遲拖到一邊,“聽說你是爲了你妹妹開的槍?”
顧少遲不回答,程家一家人足夠讓他立即脫下軍裝。
“顧少遲,不是隻有你有妹妹,靜言她是我親妹子!同樣身爲哥哥的心情,今天躺在裡面的人若是換成你妹妹,你會怎麼樣?”
他會怎麼樣,如果不是程靜言,裡面躺着的人當真會是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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