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路上,未免落人口實,清影是被關押在囚車之中的。
雖然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但這囚車倒也不算待不住的地方,更何況秦奡他們都在,清影也不是很害怕,倒顯得淡然,默默靠着木欄,看着沿途的風景。
一旁樑大成癱在囚車中,不住地唉聲嘆氣,惹得跟隨在他旁邊的秦烽不停翻白眼,“喂!你能不能別嚎了?”
“你管我!”樑大成心裡憋屈,輕哼一聲。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秦烽鄙夷地冷斥。
“要不是……”樑大成說着連忙禁了聲,偏過頭。
清影聞聲暗暗睨了他一眼,見他胸膛不停上下起伏,看着便是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回想他剛剛的話,心中暗暗道:莫不是樑大成通敵一事還有幕後黑手?
可是,他們在發現樑大成失敗後並沒有打草驚蛇,他沒與任何人聯絡過纔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京之路還有半日,自己得在最後這段時間好好觀察他,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端倪。
清影正想着,突然感覺囚車停了下來,她擡頭看去,就見有大約十來個身着官服的人出現在隊伍前面,皇甫鈞等人正與來人寒暄着。
跟着,來人駕馬往清影與樑大成這方來,清影認出這人身上穿着的是鎏宇文官的官服,看品階應該是侍郎官。
皇甫鈞跟隨在後,臉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來人與皇甫鈞的年紀看着差不離,長相十分斯文俊秀,但眸子有些冷,看上去不是很好親近。他是鎏宇有名的冷血判官,邢部侍郎——習然。
他坐在馬背之上,身板挺得筆直,居高臨下睨着清影,“她就是陸清影?”
“是。”皇甫鈞回答道。
清影對上習然的眸子,不自覺坐直,偏過頭看向皇甫鈞,見他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清影便心中有底。
“皇上有令,女子上朝與禮教相背,將陸清影押入天牢,待明日朝後由皇上親自審問。”習然說着又瞪向樑大成,“樑大成通敵賣國證據確鑿,由下官帶回邢部,即刻審問。帶走!”
話音落下,跟隨習然前來的下屬便上前接管了清影與樑大成的囚車。
習然目送下屬將囚車帶離,偏過身朝皇甫鈞拱了拱手,“王爺,下官便先走了。”
“有勞習大人。”皇甫鈞朝他頷首。
囚車經過秦奡與付千醇身邊,清影對上二人擔憂的眸子,淺淺一笑,朝他們點頭示意,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翩然回頭。
“真的沒關係嗎?”秦奡看着清影的背影喃喃自語,她的傷可還沒大好,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
身側習然帶着下屬策馬追上,皇甫鈞回到隊伍前方,聽到秦奡如是說,安慰道,“放心吧!皇叔下令親自審問,他們只是將人帶走先押入天牢,不會對她做什麼的。而且習然的爲人還是可以信得過的,此人剛正不阿,也不用擔心清影會受到不公對待。”
秦奡聞聲沉默不語,即使如此,他也依然難以放下心。
夜幕剛落,囚車纔到天牢,清影手上捆着鐵鏈,被習然帶去的侍衛送入天牢之中。
隨着臺階緩緩步下,滲人的寒意撲面而來,腐臭味與血腥味相互交雜,讓清影忍不住皺眉,胃裡也有些不適。
臺階的盡頭,燭光昏暗而閃爍,如同一團陰霾籠上清影的心頭,讓她感到惶惶不安。從聖旨下,被收押開始,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害怕與恐慌。
她不禁感到心底發憷,腳下也有些抗拒,但卻又無法抵抗,唯有硬着頭皮往下走。
經過拐角,終於來到天牢底部,幾個獄卒正在喝酒,見有人送來,一人走了過來。
清影擡頭看向他,就見此人滿臉橫肉,一口黃牙,猥瑣的眸子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一看便是不懷好意,清影只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噁心得很。
侍衛立刻上前擋在了清影身前,朝獄卒冷斥,“此女是樑王妃的親妹妹,是皇上要親自審問的對象,這麼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獄卒一聽嚥了下口水,額上冷汗連連不敢再想,連聲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好生照料。”
“嗯。”那侍衛點了下頭,偏過頭睨了清影一眼,若是皇上點名要的人在天牢出了什麼事,大家可都得以死謝罪!如此交代,這些下三濫的東西應該不敢像對待其他女囚那般,他想着冷喝道,“還不帶路?”
“是!是!”
清影在他身後聽得真切,只覺心底一陣惡寒,她似乎明白了侍衛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跟着獄卒一路行來,清影默然看着兩側,就見每一間牢房中關押一到兩人,要麼面如死灰,要麼神情恍惚。
男人,身上多半有傷,血液凝固在囚衣上,觸目驚心。女人,基本上沒有一個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有的甚至衣不蔽體,蜷縮在角落裡,眼中透着惶恐。
清影感到心涼透了,聯想剛剛獄卒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他與侍衛的對話,立刻證實了自己心中所預料的事是真的!
這些女人進了天牢之後,都被那些獄卒欺辱過!清影想着有些後怕,同時也感到慶幸,若姐夫不是當朝樑王,她也會受到如此對待!
若是如此,自己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一直來到最裡間的牢房,獄卒打開木門,清影睨了一眼,裡頭還算乾淨,比起一般牢房好得太多,這一定也是姐夫他們安排的吧……
侍衛將清影手上的鐵鏈打開,清影便走了進去,獄卒將門重新鎖上,而後趕緊隨着侍衛離去。
清影低嘆一聲,來到石臺邊上坐下,剛剛經過的畫面還在腦中盤旋,讓她更感冷意,蜷縮在被子上,想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一些。
四周皆是昏暗之色,唯有氣窗透過一絲月色,讓牢房中有了一點光亮。清影越想越覺得恐懼與害怕,眼底淚水一下子便涌了出來。
十七年的人生,她從未在這樣的地方過夜過!即便是一旁人家的姑娘也會受不了這種環境,更何況她還是大家之女。
但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清影想着抹乾眼淚,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吧!再怎麼害怕也於事無補不是嗎?
“喂!喂!”突然!旁邊牢房傳來叫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