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世寧不做聲,只是默默的吃着膳食,似乎,對於尋香的話只是聽聽而已,至於一些回禮或者客套,那是半點樣子都沒有。尋香的臉色此刻變得着實難看,她只好笑着,笑容看起來,竟是比哭還要難看。
就連翠竹箬竹站在兩側都覺得場面尷尬的讓人快要窒息,這時候施以煙卻是笑了起來,“姐姐的這話也是在理,這心意也是甚是真誠。世寧以後,自然有我們這些做嫂嫂的幫襯着,便是做的不周到,不還有父兄在嘛!”
尋香向她感激的望了一眼,“以煙妹妹說得是。”
邵世寧並未說什麼,只是欲言又止的朝着施以煙投去了一瞥。尋香姨娘,按理說是大哥的妾室,他這般的舉動,是極爲過分的,只是,那些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邵世寧的心裡就覺得那般不舒服,看着尋香的那張臉也覺得有些違和。
要知道,邵世寧對於邵世平這個大哥,是格外的支持和敬重,與二哥邵世安的關係,怎麼說呢,終究是沒有與邵世平關係親厚。邵世平也算的上是邵氏看大的兒子,兩人的感情更像是親兄弟一般,這,庶出身份的邵世安永遠都無法比的。
而說起邵世安,他的二哥。平素裡兩人關係說不上是極爲親厚,但也是做兄弟,總不會冷言相向。但這一次邵世安即將就要回府,他隱約感覺,內心深處竟升起了幾分危機感,這危急感,在方纔的那一頓飯中,他就已經想明白了過來,不是別人,正是因爲他的二嫂,施以煙。
對於施以煙,邵世寧總覺得人與人的感情還真的是奇妙,他因爲施以煙開始討厭甚至怨恨他的二哥,但對於施以煙,最開始的相識,打心眼裡,邵世寧雖然是覺得此女與尋常的那些女子一同,後又得知,母親臨終時將自己託付給了這個新過門的嫂嫂,心頭,多少待着這位二嫂,感覺是不同的。得知施以煙竟然拒絕了母親的請求,他的心是憤怒的,憤怒的想好比在心裡藏了一把火焰,幾欲要在那一刻焚燒了自己,也焚燒了施以煙。
只是,他不能。無論是愛是恨,他都不能做出半點對不起他二哥,對不起他二嫂的事情。從一開始,不管自己對於施以煙是如何的感情,他們的關係是不變的。永永遠遠的,是叔嫂關係。
從不同,再到討厭,再到驚訝,而後,就是感激,敬佩,欣賞。種種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隨着時光的流逝,隨着這樣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生死相持,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於二嫂,對於這個不一樣的女子,竟然悄無聲息的生出了一分異樣的情感。這樣的情緒,讓他痛苦,訝異,也讓他感覺興奮。
少年時,喜歡一個人是一件開心而又隱秘的事情。在這相守的時間裡,他漸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施以煙的身份,同樣的,也忘了,在兩人之間,在這世間,還存在着一個邵世安,而那邵世安,是他的兄弟,他的二哥。
他愛上的女子,是自己的二嫂。這個認知,尤其是,當尋香說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他的心情簡直是糟糕透頂。已經沒有什麼,比這樣的事情還要讓人感到痛苦,憤怒了。
他擡眸望向施以煙,那個女子,只是一貫的回之以微笑,又親近,又遠離,咫尺,天涯。
“我吃飽了,你們繼續。”他興致缺缺,態度極爲冷淡的放下了碗筷,起身就離開了座位。見狀,尋香漲紅了臉,在她看來,邵世寧這般賭氣,分明就是在衆人面前打她的臉。女子,臉皮總是薄的。尤其是,一個身在世家,名爲妾室的女子,這樣的舉止,根本讓她沒有臺階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