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人很多，壓抑的就像是每個人頭上都頂了一片烏雲。施以煙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卻是落寞，甚至傷感的。一個賢良兒媳應有的哀傷。
邵世安側過身去，就見紹輝走到牀榻，“阿容。”阿容是邵氏的小字，年輕時，情意正盛時，常常從紹輝嘴裡聽到。
邵氏神情動容，雙手撫上這守了半輩子夫君的臉龐，嘆息道，“唉，老了，老了。怕是，我往後再也不能陪你了。”
半輩子的夫妻，到底是有些情意的。
衆人皆扭過頭去，給了他們相互傾訴的空間。誰也沒想到，這向來好強的邵府夫人，有一天也會虛弱的沒了血色？這一天，來的也太快了。
邵世平來的匆忙，帶着一身冷風慌張的從屋外進來。“大哥！”邵世安忍不住喚了一聲。
這是紹輝第一次對他這寵溺的兒子不滿，母親病重，爲人子，竟姍姍來遲。莫不是，還要人去請嗎？
雖是不悅，卻也只是冷漠的撇了一眼。邵世平心裡咯噔了一下，趕忙脫下外袍，“兒子來遲，向父親，母親請罪！”
施以煙暗自嘆息，都到了這份上了你再來請罪，豈不是徒添公公的怨氣？更引的滿室透着沉沉死氣。
紹輝一時也沒了心思，“起來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邵世平身子顫了一下，容色更加恭敬起來。
“你也不必太過苛責於他，畢竟府上的事重要。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在臨走前見一眼世寧……”
邵府有三個少爺，也只有這邵世寧是邵氏的親生兒子。邵氏原本爲三夫人，到了最後，也只有她成了這邵家的主母。手段也是不可小覷。
紹輝滿是感慨的說道，“世寧素來愛遊遍山水，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尋了，得了消息，他定會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阿容，你再堅持一會。”
邵氏只是笑着搖搖頭，“老爺，你是知道我的。這些話，恐怕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此情此景，施以煙忍不住看向站在一側的邵世安。人常說患難見真情。邵世安的心她不敢說是看透，可畢竟是夫妻一場，若她有朝一日，垂垂老矣纏綿病榻，臨死時是否也會見到，這男人的真心赤誠？
邵世安似是有所察覺，扭過頭來看了施以煙一眼，寬大的袖子卻是作爲掩飾，悄悄握住了她的掌心。
這一幕，沒有人看見，但在施以煙心裡卻像是扔進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濺起的水花漣漪沿着水流，慢慢散開，消彌。
心動嗎？施以煙不敢心動。
她早已沒有了可爲之心動的勇氣，早已拋棄了青春年華里對愛情的奢求。能登臨至尊，便是如她願了。
無慾，無求，其實更能說明的是，一個人內心的貪念圖謀，不是無術，而是想要的，更多。
邵氏鬆開紹輝的手掌，聲音微弱，“其他人，都下去吧。留下以煙陪我說說話，都下去吧。”
紹輝隱了一抹不捨，點點頭，“好，就聽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