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釋夢

夜色幽幽,當陰風散去,空氣裡僅餘下飄浮着的絲絲惡臭,證明曾經發生過一些不爲人知的秘事。

路燈孤寂的站立着,見證着一切的不平凡,又不言不語,一羣鐵血男兒的臉在蒼白的燈光裡顯得更加的冷硬,但,那是表面的,實則人人心中正翻江倒海似的翻涌不停。

大家看着小姑娘趴在艾小九的背上,也感受到了來自首長身上的陰沉寒冷的冷氣,如冰刀子一樣磣人。

艾小九恨不得地面開條裂縫,自個趕緊鑽進去躲起來,又不是故意要在小姑娘面前露臉,明明是小姑娘慧眼識英才找出他來的好嗎?

心中悲催,有怨不敢言,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生怕摔着背上的小祖宗,首長很可怕,背上的這位小姑奶奶更是彌足珍貴,摔着了小姑娘,琢磨着他的好日子也就到了頭。

這一刻,他覺得背上背的不是一個小姑娘,分明是整個世界,沉甸甸的。

冷麪神一直留神着小丫頭的表情,瞄到小傢伙微微上翹的嘴角,有想去將他掀下來訓一頓的衝動,小丫頭憑麼嫌他肉硬,小九的骨頭就不硌人?

他的兄弟們個個骨硬筋強,肌肉雖不及他硬朗有型,也不是柔軟的主,小丫頭當他兄弟們的面不給他面子,趴在小九背上卻一臉享受,簡直欠揍!

心頭不鬱,薄脣抿成線,大手緊握成拳,瞪一眼,見小丫頭闔目安睡的甜靜容顏,滿心的惱意無形中消散一半,攥着的大手五指張開,輕輕的覆在小傢伙擱在小九肩上的一顆烏溜溜的小腦袋上,一邊走一邊一下一下的撫摸。

這是要打呢還是要打呢?

狄朝海等人看着如從冰窖裡走出帶着滿身寒氣的首長的那隻大手,心尖一直抖,首長啥意思,氣場兇狠,又在撫摸小姑娘頭頂,究竟是想打還是想安慰?

首長的心情像夏天的天氣,越來越變幻不定,也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這樣的日子何日纔是個頭啊。

小姑娘,求你想辦法降伏首長吧,兄弟們一定唯你馬首是瞻。

背上駝着個能隨時左右首長情緒的小姑娘,艾小九走路走得格外謹慎,也分外的精神集中,兩眼不聞身邊事,一心撲在腳下的路上。

帥大叔的背很寬闊,很結實,他走的很穩,被那節奏感的步子晃一晃,曲七月的意識越來越沉,不消片刻便沉沉的睡去。

金童玉童、小妖怪可不敢放任姐姐跟一堆漢子們獨處,尾隨在後盯梢,他們會牢牢記住男人們的行動,一旦等姐姐醒來想問,必能有問必答。

十幾條大漢護着一個小姑娘,慢慢走向被勒令站在遠處不許靠前的一拔人,兩者之間愈來愈近,很快匯合。

後趕來的一拔人不多,八個,前面一字排開四人,氣質迥然,兩個年近古稀,鬢角銀絲,然,身骨傲然,目若閃電,分明是虎威猶在,老當益壯。

其兩老一個着便裝,國字臉,正氣如虹,已滿頭銀霜,他乃三軍前總司令賀老,現一心頤養天年。

另一老稍年青一些,軍裝在身,虎目寬額,鬢角銀絲夾雜,他爲總參麼一把手,總參謀長——楊端。

另兩位則是五十左右,輪廊如刀削,線條粗曠而有型有形,揚眉擡眼,舉手投足皆虎虎生威,憑氣息可見乃是軍中虎將。

四人後面跟着警衛人員。

八人目迎一拔人近前,看到揹着個人的青年和施教官那隻按在一顆腦袋上的大手,個個雙眼炯炯有神,眼神格外的深隧。

“施教官,這是……?”楊老瞅瞅沉着臉的施教官,被那一身的寒意和冷臉給驚了一下。

他想問,眼前怎麼說?

“楊老,有話明天天亮再說。”施華榕神色稍稍緩和,對兩老點點頭。

楊老頷首,一行人往回走。

穿過草坪綠化樹叢,穿過一條環渠,再過一片綠地便是住宅,皆是二層的小樓,一行人徑自進楊老居住的地方。

獨立的小樓,採光充足,內部現代與古風結合,客廳樓梯通往二樓,一樓有一主一小臥室,樓上有四房,足夠供一家三代人居住。

回到楊家,其他人在客廳就座,楊才親自領着施教官、揹着小姑娘的小九一起上二樓,送進一間客房休息。

狄警衛板着張死魚臉,也步趨步跟的當尾巴。

客房有獨立陽臺和衛生間,牀桌衣櫃俱全。

沒了外人在場,楊老一改嚴肅古板,慈眉善目,望着施教官一臉的高深莫測,眼神如紅外線探測器,一個勁兒的冷麪神身上掃射。

冷麪神頂着張萬年不變的殭屍臉,任楊老“欣賞”的視線如無物,小心翼翼的將呼吸淺勻的小姑娘從艾小九背上扶下來,放牀上躺好,整好手腳,整個過程如護珍寶,輕拿輕放,細緻體貼,無微不致。

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楊老即驚奇又驚喜,施教官就一大老粗,在軍中訓練男女平等,從不搞特殊照顧,想讓他細心呵護某姑娘,得,你洗洗睡吧,睡着了或許能看到那種情形。

他曾經以爲施小子一輩子也就那樣了,畢竟多少人爲他操碎了心,那小子也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現在竟懂得照顧小姑娘了哪,懂得女孩子需要呵護需要關懷,這,真是今年最大的喜事,當浮一大白以慶賀哇。

終於完成任務。

放下背上的小女生,艾小九也釋下了心頭重擔,悄悄的噓口氣,謝天謝地,小姑娘平安無事,這下首長應該不會再拿眼刀子割他了吧?

“楊老,看夠了沒?看夠了你老也趕緊洗洗睡吧。”

安頓好小丫頭,施華榕泰定自若的隨手拖過電腦椅在牀邊坐下,也不管楊老一把年糾,直接下逐客令。

至於這是誰家,原諒他忘記了,哪怕記得也會照做不誤。

艾小九悄悄的往牆角縮了縮,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狄朝海垂眉低眼,當自個是空氣。

“施小子,見色忘師,你好樣的。”楊老樂了,眼角的魚尾紋層層綻開,如花朵綻放。

不容人反駁辯解,又立即接上:“小閨女睡着了,你小子坐這裡算怎麼回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像什麼樣子。”

老人言辭鑿鑿,語氣嚴肅。

“楊老,再囉嗦,我帶小丫頭回去。”

冷麪神視那話爲耳邊風,吹吹即過,軍人從不分男女,訓練時一起滾打摸爬,出任務時危急時刻相依爲命,天寒地凍時相擁而眠的情況也屢見不鮮,他守着小丫頭又怎的了?一不礙着誰,二不會妨着誰,誰敢嘰嘰歪歪,拖着出去,打,打得他服爲止。

“你小子敢!”臭小子翅膀長硬,竟威脅他?

楊老只有一個想法,出去,爺倆去外面拆拆招,練練拳腳再回來論!

“或者,我拾掇拾掇小丫頭,明天說一半留一半。”

什麼叫威脅?

有能威脅到的人的辦法不用白不用。

這是首長?

艾小九望天,唉,他們威鎮八方,橫掃三軍,威武不屈的首長什麼時候這麼無恥這麼幼稚,竟學會用小孩子的招數啦?

拾掇小丫頭,好吧,這一招夠狠!

只是喂,首長,您老確定你能拾掇得了小姑奶奶跟你一條戰線麼?

背依牆壁的艾小九同志,深深的以爲首長拾掇小姑娘的想法是好的,但,希望很渺茫,據他所知小女生可不是個好糊弄的,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哄得了,除非首長用強權壓迫,不過,那招風險太大,沒準招得小姑娘發火,最終首長吃不到羊肉還會徒惹一身臊味。

“小子,走,咱爺倆出去練練拳腳,回頭再來說這問題。”

楊老幹脆不扯廢話,施小子平日沉默少言,嘴巴跟縫了似的,若跟他論理,十有*論不過他,他少言,可不是不會言。

與其拉扯一堆廢話,還不知直接用拳頭解決。

“明晚得加班加點,我也洗洗睡去,嗯,我今晚睡隔壁。”聽到老師說要用拳頭解決,冷麪神忿忿不樂的擰眉,站起來就走,龍行虎步,不容質否,跟在自家一樣的自然。

楊老瞪瞪老眼,默認他的做法,以無比深幽的眼神橫了兩小青年一眼才邁步子,他奈何不了施教官,威嚇一下他的屬下還是綽綽有餘的。

幹我們什麼事兒?

莫明其妙捱了一記警告眼神的狄朝海和艾小九,無辜的摸泛涼的後脖子,身爲屬下,在楊老和首長兩對招時無論兩大老贏輸如何,倒黴的最終是他們,這是什麼理?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但,那話有時候是不適用的,比如眼前這種時刻,在兩大老面前毫無道理可言,楊老和施教官一對師徒鬥法,誰也甭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也不會記得道理兩字,反正只要有能威脅到對方的法子,那是一定無所不用的。

四人離開客房,狄警衛走在最後,輕輕的帶上門。

施教官同意留宿,楊老也心滿意足,晃悠着下樓,下面還幾尊佛,他是主人得送送。

冷麪神可未必給人面子,站在客房外,瞅着兩站得直直的青年,對那長着娃娃臉的傢伙是愈看愈不順眼,冷森森的眼刀子猛往他身上招呼,聲音寒冰冰的:“都回去睡覺去,小九明早過來,其他人各地各位。”

察覺到首長語氣裡的陰森森的味道,艾小九背脊發涼,唉喲,這又點他幹啥?能不能無視他?

心中七下八上,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和狄警衛一起爽溜的應一句,趕緊溜走。

目送三人下樓去,冷麪神一轉身又回客房,觀察睡容恬靜安寧的小姑娘,幽幽鳳目深隧莫測,隱隱約約閃着絲惱意,小丫頭嫌棄他,她自個竟倒頭大睡,沒一點負罪感,也太沒肝沒肺沒良心了。

爲防意外,他調來一向只出特殊任務的精英,小丫頭還不給面子,反倒顯得是他小題大做,真是讓人不爽。

不爽,施華榕非常不爽,他很想去搖醒小傢伙,可一想到小丫頭身體狀況不佳,又打消念頭,悻悻的瞪一眼小東西,關掉照明燈,開電腦,投入另一項工作之中——關注網絡信息。

楊老下樓陪賀老幾個,而等候施教官的一幫漢子與狄警衛和艾小九立馬退場。

漢紙們溜出楊老家,在外面登上停在黑暗裡的車子,風風火火的開溜,待一上車,艾小九“唉”的長嘆一聲癱在後背椅上。

“小九,你得到小姑娘青睞還不開心?”

“小九,你嘆什麼氣。”

“小九,相煎何太急。”

同車的幾人立即發起攻擊,小九先是被首長派出暗中保護小姑娘進京報道,今兒藏在他們背後都能被小姑娘相中,可見他是個幸運兒,他們覺得小九肯定是燒了高香,所以老天保佑他這麼好運。

這麼幸運的人竟然還在嘆氣,是想讓他們嫉妒他吧,不厚道。

“唔,我被教官惦記上了。”

被羨慕的小九同志有氣無力的哼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首長老大護犢子護得緊,把小姑娘當眼珠子一樣護着,現在在老大眼裡不管是誰靠近小姑娘都有圖謀不軌心術不正的嫌疑,恰巧我被小姑娘給挑出來,你們認爲我還有好果子吃麼?”

嗷,首長對小姑娘的事那是事無大小必親自過問,無微不致,稍有點風吹草動便立馬擺下迎接戰爭的架式,唯恐小姑娘少了一根頭髮絲,誰接近小姑娘誰便有不良企圖,都將歸於危險分子之列。

他真的想不通,首長究竟是打哪尋到小姑娘的?用得着那麼緊張麼?

抑鬱啊,想到自個被惦記上的事,他便感寢食難安,坐臥不寧。

“同情你。”

漢紙們心有慼慼,無比同情小九同志,被首長惦記的後果那是可以猜得到的,必是從此日子過得相當的“精彩絕倫”“妙不可言”,那美妙滋味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讓人回味無窮,談虎色變。

好可憐,求高人救命!

艾小九可憐兮兮的望向搭順風車的狄警衛:“木頭,咱們好歹兄弟一場,兄弟有難你怎麼也得拉一把是不是,麻煩你給點提示,怎麼才能避免被首長狠虐的悽慘下場?”

“醫生說不想被虐,抱小姑娘大腿,醫生說小姑娘在手,一切我有。”狄朝海沉吟一下,把從赫醫生那兒得來的寶貴真言如實奉告,當然,最後那句不是赫醫生告訴他的,是他不小心聽到醫生喃喃自語,所以記在心間。

至於怎麼實行,這個修行在自身,別問他,他也不知道。

“赫醫生說的?”

漢子們精神一振,興奮無比,赫醫生是首長的發少,比他們更瞭解首長,醫生說的肯定是對的。

只是,抱大腿?呃,首長會讓他們抱小姑娘大腿咩?

這真是個讓人憂傷的事兒。

艾小九立馬精神抖擻,開始絞盡腦汁的想怎麼抱小姑娘大腿,抱小姑娘大腿是門考驗人的技術活,搞不好大腿沒抱着,人已被首長拍死,成爲“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抱淚襟。”的悲情大戲。

狄朝海再不肯多說,心裡是萬分贊同醫生的觀點,小姑娘連首長都敢揍,抱小姑娘大腿比巴結首長更有效。

有些事他不能說得太露,點到爲止,待到大院門口,拋下一車還在沉思中的漢子,開悍馬回去。

這邊漢子們心思各異,另一邊,坐在燕大教室聽洗腦課的國防新生們也是無精打采的,九隊的八男生們更是心不在蔫,他們班的小女生又缺席。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九班成員平日見着曲同學在身邊便感覺身上充滿力量,見不着她總提不起勁兒,如今曲同學又沒來上課,大家感覺特沒精神。

好容易捱到下課,一堆男生湊成堆,七嘴八舌的議論曲同學的事,一致覺得他們有必要去探望探望,以表達同學之間深切的友情。

“你們嘰嘰嚷嚷什麼?”和軍聽不下去了,虎着臉吼:“都給我好好上課,打好基礎爲將來進部隊就職做好準備,別被小姑娘甩你們十條八條街。”

“啊?”

一大片人馬全體傻眼。

教官發怒了!

“噢噢!”

愣怔一下,大家作鳥獸散,趕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心裡卻更加好奇,曲同學究竟做什麼去了?

這個夜晚,註定是讓某些人糾結的夜晚。

當然,那與曲小巫女無關,她一睡睡到自然醒,睜開眼,視野裡光亮微微,估計又是天才破曉時分。

“姐姐,你醒啦。”

“姐姐,早上好喲!”

坐在牀頭的金童玉童,察覺姐姐氣息有異,忙忙低頭,撞進一雙深幽黑漆的眸子裡,喜得小嘴笑咧到了耳根,雙雙撲下去,利索的把姐姐攙扶起來。

被兩小式神搖晃一陣,曲七月殘存的那點睡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揉揉眼睛,四下張望,房間不是自己的宿舍,物品簡潔,只是,爲嘛空氣裡也存着好朋友的氣息?

“唰”藏在窗子邊的小妖怪拉開窗簾,光透進窗,室內的光線更加明亮。

以晨光的亮度推測,應該已過六點。

“那隻煞星呢?”

曲七月一邊理亂成雞窩的頭髮,一邊走向洗涮室。

“他起牀了,這個時候應該在客廳。”

兩小童嘟嘴,聲音悶悶的,那隻煞星昨晚睡隔壁,也不知他在想啥,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覺,三番五次的爬起來瞧姐姐,每次都是一副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擰眉糾臉,每次要將姐姐的手腳放得平平整整,他也不嫌累。

爲嘛要把姐姐的手腳放那麼規矩?

姐姐說只有死人躺棺材裡才手腳放平,規規矩矩,活着要想怎麼睡就怎麼睡,用不着那麼多講究。

那煞星將姐姐整成死人睡相,安的是什麼心?

他一來,他們就得掛牆迴避,害得他們昨晚掛了四五牆,現在提起煞星,小傢伙們超不爽,煞星是吃飽了撐的,閒着沒事幹纔來折騰姐姐,折騰他們。

小妖怪悶聲不吭的爬回腰包,藏好小身板。

樓上小姑娘醒了,樓下客廳裡也早坐了幾人。

窗簾全部拉起,晨光照進樓房,客廳敞亮,楊老、施教官、狄警衛坐着喝早茶,艾小九和二帥同志在旁照顧着。

“小榕,你昨天跟人活動拳腳了啊,這回是誰,小赫、小董還是小洪?”

楊老看着坐對面眼角和嘴角有點淤青的施教官,憋着笑,佯裝淡定的的問,能把施小子揍得眼青嘴腫,大約也只有那幾個小子,由此可見那些個小子長進不少,並沒有因無人監督而鬆懈。

甭怪他幸災樂禍,實在是施小子身手敏捷,哪怕曾是他的學生,早青出藍勝於藍,哦,不對,是該說早凌架於他之上,甩了他這個當師父的幾條街,連他都摸不着施小子的一點衣角,有人能把他揍得臉青鼻腫,那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

狄朝海嘴角一抖,差點破功,首長,呃,小妹妹真是聰明絕頂,這回整得首長丟臉丟到楊老面前來了,小妹妹威武!

艾小九和兩酷酷的小帥哥鼻觀鼻,心觀心,當自己是空氣,那耳朵可是豎得高高的,生怕聽漏點什麼,錯過了不得的好新聞。

“都不是,熬夜眼花,累成的黑眼圈,昨兒半夜起來不小心撞牆撞到了嘴。”

冷麪神摸摸右嘴角,一張寒冰似的臉波瀾未動,眼神清淡,小丫頭真會給他惹麻煩,果然被笑話了,這下小東西應該開心了吧。

呃?

楊老似笑非笑的望着冰山軍神,老眼裡別有深意,想騙他?他人老了,可還沒老糊塗,也不至老眼昏花到連撞的還是被揍的都不分清,哎喲,是誰幹的好事呢?當重獎。

老人家還不及再深究施教官眼青嘴腫的事兒,聽到從樓上傳來腳步聲,狄朝海有幾分驚喜:“首長,應該是小妹妹醒啦。”

他才說完,立即捱了數記冷眼。

在場的幾人個個都是軍人,耳目靈敏,哪有聽不到的,用得着他說麼?

有節奏的腳步從樓下而來,很快見小姑娘從樓梯轉彎那轉出來,白衣白短褲,扎着馬尾,肩上掛着單肩斜挎的揹包,戴着黑邊框的大眼鏡,清清爽爽,清純乾淨。

小姑娘嘴角微翹,顯得心情頗不錯。

“小妹妹,早!”艾小九狗腿的跑向樓梯,去迎接小姑娘。

冷麪神眼角一瞥殷勤的艾小九,心間又冒出一絲惱意,小九什麼意思?

不錯不錯!

楊老老眼一亮,好個清秀清純的小閨女,目無傲氣,沉穩內斂,是棵好苗子。

順着小式神指點下樓而來的曲七月,居高臨下的望向客廳,目光掃過衆人,看到老人身邊的青年,目光大亮,帥哥哇,清秀帥哥!

兩帥哥清秀有型,沉穩有度,看着好養眼。

“帥哥,早喲!”

心情一好,愉快的打招呼。

冷麪神的臉一片烏黑,烏雲壓頂,風雨欲來,欠收拾的小丫頭,眼裡只有帥哥,沒禮貌。

“早,小姑娘!”

除了冷麪神,老少幾個爽聲而答。

楊老的臉樂得開了花,好可愛的小閨女,施小子將這麼可愛的孩子藏起來,也不帶給老傢伙們瞧瞧,太不上道了。

曲七月笑咪咪的一邊下樓,一邊觀望,老人身穿軍裝,戴着亮閃閃的一片肩章,金色松枝,三顆金星,是牛閃閃的上將軍階哪。

曲小巫女那雙鈦合金的狗眼差點被那片肩章閃瞎,一溜兒躥下樓梯,蹬蹬的跑向老人:“哇,上將吔,好牛叉的大人物,求關照求提攜!”

……

全體抽嘴,然後一片靜默。

小妹妹,有你這麼光明正大求關照的麼?

狄朝海想哭,小妹妹這麼口無遮掩,視首長大人的面子如何地?要求關照也該求首長啊,怎能越級求楊老?

艾小九默默的當自己是空氣,被小妹妹無視沒關係,只要不被首長惦記就行。

氣氛微變,卻完全影響不到神經大條的曲小巫女,小姑娘飛奔着穿過幾張桌椅,腳不點地的跑至幾人坐着的地方,一屁股坐到施教官空着的左手位置,瞪着大眼,好奇的打量桌几對面的老人。

小姑娘近身,淡淡的少女馨香若有若無的飄入人鼻,施華榕那張本是烏黑的臉一下子由陰轉晴,小丫頭還算識趣,知道坐哪,看她這麼乖,不跟她計較不識輕重亂說話的事兒。

“眉角亂,目心陰,鬢髮蓬雜不齊,上將大人困於心,束於夢,有所求,有所憂,有所思。”

瞅,瞅,瞅了好幾眼,隔着鏡片相一相,曲七月呢啁的摸小下巴,那個,大叔將她拐來的真正的目的,應該就是爲眼前這位吧,這,真不好說啊……

老的少的,瞬間屏息抑氣。

冷麪神眸底浮光,眼神幽幽,心頭掠過了萬千思緒,手一擡,覆摸着身邊單薄嬌弱的小姑娘頭頂,神容在瞬間溫和。

“丫頭,餓了沒?”

清涼寒冽之聲,如薄冰譁然碎裂,驚是人心一蕩,所有飄遠的心緒如風箏被從遙遠的地方拉回。

汗,說漏嘴了。

理智迴歸,曲七小巫女低頭,不能怨她管不住嘴,誰叫她乃除惡斬邪的巫女,目觀百相,法眼識真虛,看到什麼偶爾矢口說說是正常的。

“餓了。”有人給臺階下,如善從流。

發覺頭頂的大手,惱得一把將它掀下來,氣騰騰的瞪眼:“大叔,說了不許摸我頭!”

誒?

明眸一瞪,霍然睜大,再睜大,一雙眼眼得老大老大,大叔兩眼四周有青色,一邊嘴角呈淤青。

這不是她的傑作麼?

曲七月心情一片燦爛,笑容浮上嘴角,滿眼星星:“矮油,大叔,你有黑眼圈了喲,大叔,你昨晚起來作賊了嗎,所以累成這樣?”

有黑眼圈的大叔好帥有木有?將有黑眼圈的大叔送去動物園,國寶們可能也要輸給他,看一次收十塊錢,展覽一天數錢一定能數到手發軟。

嗷,她可以將大叔送去展覽咩?

曲小巫女兩眼放光,腦子裡浮現出一大把一把的毛爺爺,嗖嗖的往口袋裡飛來的情形。

唰唰-

楊老,狄警衛幾個,視線嗖的齊聚在施教官身上,目光辣辣的。

太陽穴微微一跳,施華榕大手緊了緊,很想一巴掌將小丫頭給拍暈,然後直接打包扛回燕大慢慢教訓,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小丫頭是故意要跟他擡槓吧?

側臉,想狠狠的丟個眼刀子警告小東西適可而止,不曾想正望見小傢伙笑得甜蜜蜜的,眼睛閃亮閃亮的如星星一樣明亮,那張小臉泛着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迷人。

一剎時,他飛快的斂去眼裡的厲色,那個凌厲的眼刀子半途而廢,變成漫不輕心的一瞥,大手一伸又摸上小丫頭的腦袋:“丫頭,口水流出了,擦擦。”

就這樣?

老少幾人驚訝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誰誰流口水了?

曲七月一驚,忙忙擦嘴角,抹了一把才發覺上當,小臉一沉,氣哼哼的瞪冷眼:“大叔,好餓。”

她已將大叔揍得眼青嘴腫的,今兒還是適可而止吧。

識時務者爲俊傑,曲小巫女趕緊的見好就好,暗中握握小拳頭,小巫女人少力弱又咋的,還不是照樣能揍到大叔,希望下次再接再厲能揍得大叔鼻青臉腫。

“小陳,小九,擺餐,丫頭餓了。”

將小丫頭抹嘴的可愛舉動收於眼底,施華榕掩去心底的那絲輕快,斜眼站着不動的幾個帥青年,語氣不善。

施教官的溫和可親、親切疼人,全給了小姑娘,其他就甭想了,現在是白天呢。

楊老平靜的旁觀,眼底光芒流轉,色彩斑斕。

被點名的兩隻帥哥拿出軍人的速度迅束行動,將兩老大請去餐廳,搬出兩大托盤,擺滿一大桌,大家一起坐下吃。

冷麪神將多功能小飯盒裡的雞湯倒出來遞給小姑娘,幫她將愛吃的粥、點心和開胃菜移到她面前,自個才動嘴。

那一舉一動也令其他人看呆了去。

吃飽喝足,移去客廳喝茶。

曲小巫女摸着撐得滾圓滾圓的小肚皮,枕着涼爽的木沙發,滿足的眯着眼兒。

一干人的視線在小姑娘身上打轉,小女生全被有視無睹,半點不爲所動。

“丫頭,乖,不鬧了,給昨兒的事收收尾。”

小丫頭熬得住,別人熬不住,施華榕無奈,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一邊幫小傢伙捋頭頂的毛,一邊細聲細語的哄人幹活。

艾小九對小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果然赫醫生好眼光,一眼看穿了小姑娘的重要性,抱小姑娘大腿那真是再正確不過的英明決定。

睜一隻眼瞅瞅又合上,曲小巫女繼續裝死,沒錢收的活,沒勁兒。

這孩子,真跟他卯上了。

“丫頭,明天中午滿漢全席,八個菜,送外賣。”施華榕無力的揉揉額心,爲了讓小丫頭開心幹活,原則算什麼?豁出去了。

“十二個,必須要一盤駝掌。”裝死的小姑娘睜開一隻眼,有吃的總比完全白乾的好,能多爭取點福利要儘量多爭取點。

這是討價還價?

三大帥青年一臉驚奇相,狄朝海見多了小姑娘和首長對着幹的場面,已見怪不怪,鎮定自若。

楊老老眼閃過一抹算計,小閨女愛美食?

“好。”冷麪神無異議的應允,能讓小丫頭爬起來幹活,甭說一盤駝掌,哪怕要十盤也會給她送去。

“大叔,說話要算話,說話不算話遭雷打。”

“嗯。”

他有那麼不可靠麼,小丫頭這麼不信任他?

施華榕想抽小丫頭的屁股一頓,小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越來越膽大包天,竟敢跟他談條件,這帳先記着,等小傢伙身體健康了,再一筆一筆的算。

“嗯嗯,來來,拿紙筆來,我寫要用的東西,你們立刻馬上去找齊,過十一點我去做法事,消怨除厄。”

談妥條件,曲七月爬坐起來,呼呼喝喝的支使人幹活。

紙筆送來,唰唰幾下,列出一張清單,小陳拿着單子麻溜的去辦事。

“閨女,你會佔卦釋夢?幫我這把老骨頭解解夢如何?”

待頭等大事有了着落,楊老笑咪咪的盯着小姑娘,滿目慈愛,親切有加,小孩子要哄,小閨女更加要哄。

嗚,又是乾白工的兆頭。

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曲小巫女心情憂鬱的如冬天的天空,大叔把她給賣了,大叔混蛋,大叔好可惡!

“會。楊老,事不過三,今天要做場法事,這是第一件,第二個機會給你,餘下的第三機會我要留着用其他用途。楊老,你要想好,只能問一個夢。”

上將大人親自垂詢,小巫女能拒絕麼?

不能。

她敢說不,大叔肯定會因爲她抹了他的面子,找機將她往死裡坑,爲了不被大叔無止境的坑,小巫女只能乾白工。

“好。需要準備什麼?”

“拿一斤米來,不能低於一斤。”

“小劉,拿米。”

楊老已喪偶,兒女皆在外地,小陳小劉照顧楊老,一個警衛,一個司機兼做保姆工作。

冷麪神不聲不響的觀望。

待米拿來,曲七月在廳中擇一角席地坐下,摘下眼鏡,擺米於前,拿出一隻小袋子,排九枚古錢於地,攥一把蓍草杆。

楊老坐在對面,坐得端端正正的,聲音飄忽:“夢見一座孤墳,四周空蕩,無山無木無人無鳥獸,白茫茫的一片,走不近,摸不着。最近每月至少夢一兩回,這個月已夢三回。”

曲七月靜靜的注視着老人,他的人生三盞燈中頭頂一盞微暗,雙肩燈正常,頂聚功德光,老人也曾是軍中一猛將,爲國爲民染鮮血。

他身後虛影重重,那是天機,不能說,也說不得。

凝望數秒,撒蓍草於地。

四十九支芳草杆落地,散開如花。

數卦推象,一根一根的拾撿:“楊老,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何必介懷。勿再爲兒女子孫之事操勞,孩子們是鳥,長大了展翅橫空纔是正道,天高任鳥飛,放他們去吧,不要妄想將子孫關在籠子裡,你給與他們的是你認爲最好的,卻未必是他們想要的,別人給與的難以久長,自己以血汗掙來的功名富貴才永遠屬於自己。楊老,姓氏不過是個字符,血脈不會因姓氏改變而改變,不忘根,姓什麼無所謂,思想太傳統只會拆散有緣人,拆之必白髮送黑髮。”

“我……”楊老眼圈微紅,饒是曾經戰場沐血無淚,卻在此時禁不住淚溼眼眶。

小陳目露驚駭。

艾小九狄朝海屏住氣。

“楊老,墳分別代表祖先,本人,子孫,剛纔所說是其本人與子孫相合,你若執着,先是白髮送黑髮,你本人也會憂鬱而亡,死不冥目,再過一甲子你這脈將絕後,夢中孤墳以四周空茫,無人無鳥獸,即暗喻你百年之後無子孫掃祭;其三,你有一位先祖,他的墳即將遭受破壞,壞此墳,厄運降楊家,那位前輩之墳多年無人掃祭,是以相同於是孤墳。楊老,趕緊給先人遷墳另安遺骨。”

安靜,人的呼吸也幾乎不可聞。

楊老飽經蒼桑的臉上露出戚然,靜靜的坐着,坐了足足有一分鐘,慢慢回覆軍人本色,理智,剛硬,堅強。

“小閨女,我楊家先祖墳地在何方向,也請一併指明。”

“我算一算。”

曲七月拾起蓍草,裝進袋子密封好,撒一撮米於地,掂銅錢在手,念念陳詞一番,撒卦於地,觀望卦象,才拾銅錢:“以你家族居住地爲座標,位於西南約二十里,背依山,前居人家,左河右田地,若所測不差,其地在開發項目,很快危極墳,所幸墳有碑,仔細尋找必然能找到。楊老,我再多透露幾句,做人要有良心,遷墳有不順之處,萬萬不要以權勢壓人,以和爲貴,皆大歡喜纔是美事。最好遷葬於東,東南,東北方,莫葬西方,若能平安遷墳,楊家百年內不能大富大貴也能平安喜樂。”

小巫女法眼觀人,百年富貴榮華皆在掌握之中,若要論錢,必取十萬才抵得上卦金。

可惜,白工。

錢啊,錢錢啊,又一大筆錢錢不見了。

哭,曲小巫女捧着銅錢,淚流滿面,大叔,偶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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