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癡將鬼門弟子關之門外,走到東邊一進屋的裡間,將四周黑幔放下,遮擋住光線,點一根白美人,燭光昏黃,照得屋裡的一口黑漆棺材亮油油的。
鬼癡走到黑棺材邊推開棺蓋,自己爬進去躺睡下,將棺蓋又推回來,只留下一絲縫隙,很快他的靈魂出殼,輕飄飄的坐起來,鑽出棺材,從窗口飄出去。
靈魂飄啊飄,飄出鬼門,飄進繁華城市裡,從車水馬龍的街道飄過,穿過廣場、高樓大廈,飄進霧城警署。
衙門自有天運庇護,縱使建造之時沒有法師安神位,亦有土地守門,尋常陰鬼冤魂們是進不得的,警署乃正宗衙門,更加不容鬼魂亂入,鬼癡靈魂出示術道符書才得以進署。
鬼癡靈魂在警署裡東遊西蕩,連找十幾個地方,終於在臨時羈押點找到猴人胄的宿體。
臨時羈押室有多個犯人,白少單獨關押,整個人沒什麼精神,好似失了魂似的,懨懨無神。
鬼癡靈魂飄進關押室,發現猴人胄的寄體對自己的到來竟然渾然未覺,他貼在牆壁上,望了又望,就算靈魂狀態也忍不住跳腳,猴人胄的魂魄被打殘,大部分不在,只餘殘魂,難怪白少會對自己的事供認不諱。
自己辛苦弄出來的一件藝術品被毀,鬼癡靈魂爆跳如雷,再也不理只餘一抹殘魂的白少,飛出看押室疾疾遁走。
鬼癡靈魂重新飛回鬼門,靈魂歸殼,從棺材裡爬出來,關閉棺蓋,到外間帶齊隨身用品,再回裡間,用術開啓通向地府的門,跳進去。
鬼癡再次現身,已是近黃昏時分,人已到燕京城外,停在一處依稀可見墳堆的荒野,他沒有進城,隨意的找個無主的墳旁坐下,燒掉一隻紙鶯。
陰紙鶯繞着鬼癡飛一圈,飛向京城。
黃昏漠漠,鐵幫先生送飯,發現取拿飯菜的窗口有疊好的符紙,拿走符紙,將飯菜放置在窗口,又退去西廂。
回到西廂屋內,鐵打開先生留的符紙,上面只有歷歷數字,他看完,用打火機燒掉,拿出自己的通訊工具,發出一條信息出去。
滬城
姜瞻住在政府部門的職工宿舍,並沒有回外公姜家,最近,姜家上下很忙,外公家族明面上不讓他直接來往姜家,以免別人想太多。
當燕京天色昏沉,滬城還明亮着,姜瞻與同事們在宿舍區籃場上打了幾場球,散場回宿舍,聽到手機有信息提示聲,走到路邊讓同事們先行,自己看手機,只一行字——先生雲月末京南適合觀光。
京南啊……
看到信息,姜瞻意味深長的笑笑,京南,他已去旅遊過了,估計很快就有熱鬧可看,月末自然不用再去。
他回覆幾個字,將信息刪除,愉快的追上同事們,相邀晚上去哪吃飯。
鐵等了小會兒,收到回信,將手機放一邊,正想自己去吃飯,一隻紙鶯從窗口飛進來,他平伸手掌,紙鶯落下,化作一張紙。
失手了啊……
看完傳信,鐵失望的搖頭,果然不能指望那些人成事,好在他們也不指望他們挑大樑,只讓他們打打衝峰,給那人添點亂子,做點跑腿的小事。
他抖手,將紙抖散,取出文房四寶,在符紙上寫下幾行字,疊成紙鶴,焚燒,陰紙鶴飛出窗口,在暮色裡遠去。
這邊紙鶴剛飛走,又一隻紙鶴飛進西廂,鐵接在手,展信,是金傳來的信息,信已將祭品全部運送到場地。
鐵寫信一封,將先生交待的事囑吩一番,讓陰紙鶴送走。
京城之外,鬼癡等良久終於等到紙鶴送來回書,看過信,整張臉都糾結在一起,越發想不通,那個人身邊的女法師沒了法力,那人還帶她去霧城幹什麼?湊數?
思前想後,想不明白,他也不再去深查,那邊說不用管,沒有怪自己辦事不力,鬼癡沒了壓力,打開陰界路,輕輕鬆鬆的回蜀。
夜幕降臨,猴哥和風魔子縮在星月莊小夥伴家,逗曲小包子玩耍,小包子在學校浪得風生水起,別人每天帶零食去,他每天要背零食回家,零食全是小朋友們送他吃的。
燕大、清大乃國內頂尖名流大學,在校生非富即貴的大有人在,而兩所大學的附屬小學幼兒園初中高中,同樣是無數人削尖腦袋想往裡跑的存在,多少人不惜花費重金也要在京城購房就只爲有個戶口,能讓孩子在京城上學,以後近水樓臺先得月,有機會進名流大學深造。
因此燕大的附屬小學那是一半是當段區域內的普通居民小孩,另一半就是權貴家族或親戚們的小孩,都是有錢人的孩子。
有錢人的孩子任性,吃的穿的都是精品,送給曲小包子的當然不可能是垃圾食品,曲小包子哪吃得完,於是吃不完兜着走,把食零兜回家,給奶奶和大家吃。
兩青年逗小包子,曲小包子頂着可愛的笑臉,就一句話任爾東南西北風,你愛笑就笑,偶爾會板着嚴肅臉,搬出姐姐來回擊一二句。
羅奶奶和項媽媽常被逗得哈哈大笑,項媽媽已去家政公司,目前還在培訓階段,週末休息,培訓期大約一個月,正式上班後只有輪休,不可能次次週末雙休。
醫生那貨也沒呆星月莊,他媳婦兒忙着沒空回小閨女家,他沒媳婦兒抱,跑回軍區大院啃老,聽說小榕回了家,他早上跑去蹭飯,結果撲個空,聽蘭姨說小閨女和小榕昨晚出任務,醫生捶胸頓足,後悔自己來遲,他昨天傍晚就應該來的啊!
深覺自己又錯過好戲,醫生內心憂傷,死皮賴臉的賴在冰山發小家,蘭姨嘴上嘮叨一大通,沒拿掃把轟他,任他賴着當大爺。
冷麪神大清早攜帶小閨女回京,原本飛機不到六點就起飛,回到京城不到八點半,在路上堵堵車,好吧,大院已十點多鐘。
猴哥和風魔子沒同車,他們直接回星月莊,小姑娘上飛機時還沒醒,到回到首都仍然沒醒,直到下飛機後被各種聲吵醒,等坐上出租車,又被一晃一晃的給成功催眠。
等她回到大院,被餓得前心貼後背,差點沒吃掉一頭牛,然後,什麼也不管,繼續倒頭睡大覺。
醫生本來興致勃勃的想問問靈異事件經過,結果,冰山小榕要哄小閨女睡覺,不肯理他就算了,還直接把他一腳踹進書屋裡當苦工。
赫大軍醫苦催的拼命到晚上,以爲終於可以有機會纏着小閨女問問有啥讓人精神振奮的故事,冰山又以小閨女要休息爲由,吃飽將醫生趕走,冷麪神是絕對不會讓醫生纏着他小媳婦兒的,他這些天都沒機會纏小媳婦兒,哪能讓醫生嘰嘰喳喳的消耗小閨女的精神。
從來處於被壓迫中的醫生,淚奔而去,向小媳婦兒大倒苦水,控訴冰山的無情冷酷,總算得到他小媳婦兒幾句關懷,於是,第二天上班,他一改蘼蘼無力變得精神百倍。
新一週的週一,進入下旬的第三天,也是一年的秋分,意味着南方氣候始入秋,北方也將轉入乾季。
北方乾季,森林易燃,轉爲防火爲主,北方几省的林業部門倍感壓力大,自上個月起,北方就很乾燥,發生過幾場小小火災,好在監督到位,及時發現將其撲滅。
於普通民衆來說,日子仍然千篇一律的過,國部領導們越發的忙碌,還有一週就是國慶日,觀禮的國賓們再有幾天就要抵京,每一件事都馬虎不得,在歐洲訪問的元首和隨行人員,以及其在各國進行工作訪問的領導們也在週三前相繼回國。
國慶大閱兵的編隊排演也進行到緊張時刻,無論是本國的還是友國們走方塊隊的隊伍們異常的認真,施大教官每天現場指揮,檢閱排練,糾正每一個細節,務必要求完美。
如此情況下,教官再沒空回家,只能每天到小閨女快睡覺時電話轟炸他小媳婦,其實,他打電話常常找不到話說,然後,曲小姑娘有時很不厚道的就睡過去,他就只能聽着她的呼吸,發陣一呆,然後滿足的做自己的工作。
這一週,滬城商界硝煙瀰漫,各世家羣起發難,一波一波的轟炸徐家,徐當家謹記小姑娘的話,一邊苦苦支撐,一邊一點一點的捨棄一些糟粕企業,在各家瘋狂打擊下,還適當的放棄重點家族企業。
在各大世家眼裡,徐家已快窮途末路,仍百足之蟲死不僵,下手更狠,收購徐家企業,將徐家外援資金也全部吞下,徐氏集團股票一跌再跌。
徐家舉步維難,仍沒有破產,每當資金快盡又會有資金投入,救他不倒,各世家躊躕滿志,就等給徐家最後一擊。
徐家撐着撐着,就撐到了週五。
這個週五也是國慶長假前的最後一個上班日,19的國慶日逢週二,再次調休,將下週的週末與週一週四對調,國慶假又是連休一週。
週四開始,國賓們陸續抵達龍華,週五爲最繁忙的一天。
就在這個上班日,京南仍然遊客如雲,當到每日閉館日,大屠殺紀念館如期關閉,工作人員逐一巡視各個角落,當巡視到一間大廳,猛然間地面浮出一團黑色霧氣,一張巨大的人臉現出來。
“啊-”工作人員嚇得魂不附體,尖叫着向後退。
黑霧裡的人臉“呵呵”的陰笑着,紅通通的長舌頭一卷,將工作人員絞住,捲進黑霧裡,張開血淋淋的大口,一口將人吞沒。
黑霧一點一點的向上浮,它很慢,直到天色烏黑墨,才勉強從地底拉伸出一截,擰成細細的一股線似的,從窗口擠出去,試圖伸遠方,去捕捉食物。
“着打!”黑霧剛鑽出窗,一柄長劍從黑暗裡飛來,直直的刺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