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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同志小說中,有一個情節似乎必不可少,那就是過生日,送禮物什麼的,儘管很俗套,但是很真實。

我的軍光似乎也不能免俗。因爲在前面說到過林宇飛送給我的遞須刀。

然而,現在回憶起來,我和小許一起,卻誰也沒有給誰過過生日。我們是記着彼此的生日的,用另一種形式。那時候學校什麼部門聯繫的儲蓄卡,也就是每個人的津貼費直接打到卡里,不用每個月發放現金了。那張卡應該是我們人生的第一張銀行卡,第一次設提款設密碼,女更年說六位數就行了。後來我和小許才發現,我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分別取各自生日的三位數,疊加一起,作爲密碼。

這一年的生日我只記得不是週末。我並不奢望小許能有一句祝我生日快樂。我像往常一樣出操,上課,吃飯。那時對於生日倒並不像現在這樣,似乎很在意的感覺,大概因爲年輕吧,並不覺得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那一句“光陰似箭”,是多少過來人對於寒暑更替人生一瞬的心得。

快要下晚自習的時候,坐在教室前面的方建東小聲叫了句:“嚴亮,外面有人找!”

是洪偉,站在教室門口。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我就有點想躲的感覺,或許是因爲我知道他和我一樣都是這類人,怕被什麼人發現,心裡有鬼的緣故吧。

我和他一起走出樓,在門口的時候,他遞給我一個盒子。

“生日快樂!”洪偉神秘的說。

儘管不是期待的那聲生日快樂,儘管眼前的這個人自己似乎還有一點點排斥,但是那個時候的潛意識裡可能還是希望自己的生日能被一個人記住,希望有人來祝自己生日快樂的,所以還是有一些感動。

“靠,你怎麼知道我生日的?”

“這麼點兒事想知道簡直是小菜一碟。”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你家有位二大爺在中情局是吧?”

“靠,你家二大爺,再說你這麼點破事犯得着中情局嗎,夠高看自己的。不跟你貧了,我回宿舍了。再說一句,生日快樂,別想家哈!”

說完,洪偉轉身就走了。

“洪偉!”我叫了一句。

“怎麼?”走出去大約有十來米的他回頭看着我。

“謝——謝——襖!”

“靠!”

洪偉送給的禮物是一個當時比較流行的那種CD隨身聽,SONY的,還有一張CD,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

那首歌那個時候好像剛剛流行。

我是被窩裡聽了第一遍,也是聽的莫文蔚的第一首歌,便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特立獨行的女歌手。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纔會把我記起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回憶裡寂寞的香氣我要試着離開你,不要再想你,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

莫文蔚那低沉的嗓音在暗夜中傳到我耳中,我覺得她這一首歌就是送給那個時候我和小許似的。

我要試着離開你,不要再想你,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

或許不用再試着離開,我們已然離開了吧。

那個晚上自己一遍一遍地聽着這首歌。

說實話,挺喜歡那個播放器的,但又覺得我和洪偉並不熟,接受在那個時候對我們來說已經算是很貴重的禮物了,算什麼呢?但接受了,也不好再退了回去。

想來想去,還是打算週末請洪偉吃個飯吧,當是感謝。

週六上午,我去洪偉他們隊找他。

其實,他和我就在同一個樓裡面,只不過是樓內的各個隊爲了便於管理,用木條將通道間的門封死了。我要找他,只能從外面迂迴過去。

到他們隊的時候,洪偉正在宿舍跟的幾個人吹牛呢。看到我,立刻從馬紮上站起來,筆挺地來了個立正,油了叭嘰地說:“稀客啊,俺們師兄大駕光臨了。”

接着就給他們班的人介紹說:“嚴亮,我們海軍的,比咱早一屆,在他們那一年考了個海軍第一。不過咱學校在海軍那一年一共就招了三名,哈哈。”

看着像是自己逗自己樂的洪偉,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腳。

一位老成點兒的學員,估計是他們班長吧,很禮貌地對我說:“你好。”

我也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叫洪偉一起出來了。

“請你吃個飯吧中午?”

“爲什麼?”

“因爲我白白收了個SONY啊,你小子哪兒來的錢,破產了吧?”

“別跟我談錢,多俗啊!”洪偉故意裝成一幅不食人間煙火卻吃的比什麼人都多的文學青年語氣說,“洪某平生最恨錢利二字。”

“滾,早知道這麼貴,我都不要了。”

“爲什麼?不喜歡?”

“喜歡,不爲什麼,就說吃不吃吧你?”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

洪偉回隊裡請了假,換了身便裝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