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只覺得耳邊一陣冷風,再回神時抓她雙臂的兩人紛紛向後一仰,咚咚兩聲倒在了陽臺上,在一旁下令的保鏢也仰面倒地。
林青一怔,眯起眼向對面望去,她並未看清子彈是哪裡飛來的,對面的樓沉浸在漆黑的夜裡,彷彿一瞬之後便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
開槍的人下手快準狠,倒在她腳邊的三人猙獰哀嚎,受傷很重卻不至於致命。
慕離的部下沒有一槍斃命,也是顧及到林青就在一旁。當初慕離讓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可是剛纔的情形若是任由夫人被丟進冰水中,他們必定是不能忍的。
大不了就是一場惡戰,此時對面十幾人已紛紛藏於暗處。
林青探尋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半個人影,她冰涼的手揉了揉眼睛,這才覺得有精神一些,恍惚間似乎看到對面破敗的樓某處閃爍着丁點火星。
她再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了。
“慕離,是你麼?”林青兀自對着陰暗的夜空喊了一聲,她的聲音不大,嗓音近乎沙啞,在這樣冰冷沉寂的夜裡,只有蒼冷的風給她迴應。
“慕離?”林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雙清澈的眸子含着霧氣,即便看不到也緊緊盯着對面。
“慕離?”
對面的部下聽到這幾聲呼喚,心底有微微的觸動,說實話他們並看不慣林青,說不定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對慕離造成了多少影響。
可是此時此刻,聽到林青如受傷的小貓般喚着慕離的名字,再狠的心也多少會爲之動容。
剛纔他們出了手,今晚必定會引起事端,算一算,今天是第三天了。
難道三日之約就在此時毀於一旦?
他們不曉得會不會仍有轉機,每個人冷毅的眸子都盯着同一個方向。他們的人遍佈小區四周,若是真的動起手來,也有bajiu分的勝算。
沒有人迴應,林青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簾,正因爲此她並未看到有一枚身影快速閃過,從對面的樓跳下後竄入了她所在的樓房。
那枚身影離開對面之後不久,就有火光越發肆意地竄動。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林青的房間,他們屏住呼吸側貼在冰冷的牆面上,任憑冷風呼嘯也無動於衷。
今夜無月無星,每一寸空氣都浸透着壓抑和沉悶,彷彿下一秒便有狂風暴雨來襲。
看着這樣的天色林青有些怔神,她心裡有說不出的不祥預感。
那幾聲槍響的源頭她始終沒有找到,心底卻不斷地呼喚着一個人的名字。
她莫名地就是知道,會有人開槍絕對不是偶然。
可若是他,爲什麼此時還不出現?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害怕?
林青腳邊的三人捱了子彈都痛得動彈不得,隨着屋內的槍響,守在外面的保鏢神經猝然緊繃。
“剛纔是槍聲吧?”其中一人作勢要推門而入,被另一人攔住。
“應該不是我們的人開的槍,先別過去,說不定有問題。”
門口那人點點頭,向前傾了身體,此時房門緊掩,他們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只能從聲音判斷。
可是聽了半天,裡面似乎沒什麼動靜。
“見鬼
了?”那人有些耐不住性子,挽起衣袖就要衝進去,後面的人阻擋不及,去抓時那人已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那人一進去,就看到林青隻身一人站在陽臺吹冷風,背對着他看不到林青的表情。但那枚嬌弱的背影卻讓那人禁不住頓了下腳步。
“喂!你怎麼一個人?”那人只顧着看林青,一時沒注意她腳邊的三人,當他聽到痛苦的呻吟聲時已經走到了林青斜後方。
林青聞言轉身,抿着脣掃了眼腳邊,似乎很鬱悶:“我不是一個人啊。”
那人定睛之後詫異地擡頭去看林青:“我靠,他們是怎麼回事?”
林青並不知情,無辜地聳了聳肩,她眸子隱着暗淡:“我也不知道,他們要把我按進水裡,就被打了,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是什麼人開的槍。”
林青的樣子並不是說謊,她的語氣也特真實。那人將信將疑越過林青看向對面那個樓,一片沉寂的黑暗。
“你真沒看見?”那人又問一遍。
“沒。”林青十分真誠地搖了搖頭,向旁邊退讓一步,把陽臺露出來,“不然你自己看一下?”
她並不知道對面是否真的有人守着,讓那人過來也是隨口一提,誰知那人好奇心作祟,真走了過去,在陽臺前探頭朝四周都看了一圈。
“媽的,什麼都沒有!”那人以爲林青是故意坑他,突然暴怒,他一手扯住林青披肩的領子就要把她朝屋裡拽。
這麼殘暴的動作做出的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那人不動了。
他的手被瞄準,只一瞬便被一枚子彈穿了過去。
“啊!”那人慘叫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尤其洪亮,“我的手!我的手!”
林青也被嚇了一跳,這回她真的確定,對面有人一直監視着這裡,一旦有人做出傷害她的舉動,對面的人就會出手。
這樣的事,只有可能是慕離做的。
“混蛋慕離,你爲什麼不出來?”林青衝着面對大喊一聲,可是她的嗓子早就不行了,聲音並未很大。
混蛋慕離沒有出現,林青驀地又想起白天樑若儀說的那番話,她可以做到不相信,但是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陽臺的四人都不敢靠近林青半分,林青心底說不出的難受。
爲什麼到底這一刻,慕離還不來?
隔了一間屋子的房間裡,兩人都聽到這相繼而來的槍響。
陳瞿東靠着牆面的身體震了震,警惕看向牀上被綁着的樑若儀,顯然被突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剛纔樑若儀的命令猶在耳畔,難道那是他聽不懂的暗語?
樑若儀冷笑一聲,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又看看陳瞿東,覺得此情此景好笑:“我怎麼知道?別忘了,我一整天都被你關在這裡。”
陳瞿東眉頭緊皺了下,後背離開牆面,他走到門口示意樑若儀向外面的保鏢詢問。
樑若儀笑意很濃,卻是對着陳瞿東說的:“你有本事把我綁着,就自己去弄清楚。不過外面出了這麼大事我還不出面的話,他們一定會起疑。”
“我現在讓你出去,你難道不會去傷害林青?”
“會,當然會,只要你敢放開我,下一秒我就讓林青
死。”
陳瞿東聽着這話哪裡會給她鬆綁,可是對外面不管不問打死他都做不到。
外面那羣人也是奇怪,聽到槍聲不該來第一時間報告給樑若儀嗎?
還是說,那槍聲是他們引起的?
陳瞿東不敢多心,快步走到窗前。這個房間離林青較遠,看不到那邊的情況,他只能在一旁着急。
然而陳瞿東視線一轉,不經意看到了對面樓房的一絲紅光。
那是大片火焰燃起的火光。
對面的樓,不知何時着了火,慕離的部下不久前也發現了這一點,可是這裡是守着林青唯一有優勢的地方。
一旦他們進行轉移,就無法完全掌控林青的動向,更不能像剛纔那樣及時下手。
該死,到底是誰放的火?!
這種明火顯然不會是自己燃起來的,部下們經驗十足,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可是今夜風大,撲滅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一旦滅火,就會暴露他們的人手和行蹤。
“大哥,該撤了。”
爲首的部下並不願離開,雙目死死盯緊對面,不可能那些人放的火,他們還沒這個本事。
難道是……
爲首那人轉移視線,看向無盡的黑暗之中,幾秒後下達命令:“撤離。將對面的樓包圍。”
對面的人就算再蠢,遇到槍擊後對面的樓又遭遇大火,他們也會提高警惕加以防範。
林青站在陽臺怔怔看着地上的人,暗紅的血液彙集到她鞋邊。她看到後胸口一陣翻涌,吐感驟然襲來。
林青不得不弓下腰,她一手撐着牆,一手撫在胸口。
那聲槍響過後又有人想進來,這回最後一個進來的人衝後面大喊一聲:“別進來,我們被偷襲了!”
偷襲?
門外的人紛紛做出反應開始行動,他們此番帶來北郊的人數不算多,除了在這兒守着的十幾人,就是外面的小部分人,大概樑若儀沒有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
到了這一刻,樑若儀沒有出現就太不應該了。
“大小姐,我們被偷襲了。”保鏢忍着衝進去的衝動敲了敲門,聲音陰沉急促。
樑若儀眉頭微皺,下一秒就想到了慕離,她瞪向陳瞿東:“鬆開我,你想死在這裡?”
“放了你,你不會對林青下手?”
“陳瞿東,你就想着林青吧,外面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道,哪有心思管你的林青?”樑若儀滿眼怒意,雙頰因怒氣而泛紅。
陳瞿東纔不管這些,他從剛纔聽到用冰水澆林青就已壓滿了怒意,誰能保證現在不是樑若儀騙他的伎倆?
他和樑若儀之間早就不存在信任,在這種時候自然也不會一心。樑若儀只想弄清楚外面的情況,被綁着的雙手不停掙扎,卻恨陳瞿東綁得太緊。
這種綁法還是她當初交給陳瞿東的,可笑今日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大小姐,您再不說話屬下就進去了。”門外的保鏢顯然早已沒有耐心,可是樑若儀偏偏就閉口不言。
陳瞿東見狀走到門口,聲音曖昧不明:“她現在正什麼都沒穿,你們確定要進來看到不該看的,惹怒她才行?”
門外的幾人咻地頓住。
(本章完)